《灵临》朝君玉

88、魔女

　　此后猫头鹰将他们带出了城，去往那个恶龙的巢穴。

　　许不语灵临，三人开始精神交流，防止出声打草惊蛇。在路途中也注意着，并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身影。

　　越往山内走，发现血色的气息越浓，有些压抑。

　　愈加确认是龙的巢穴。

　　“他们真的会来这种地方吗？”木礼鹤抬眉，“这也太阴森了。”

　　“埃尔贡这么说，他既然是向导，那必然知道什么。”雪长景若有所思，“只是这两人来这种地方，一定有什么阴谋。”

　　他们继续向前。

　　终于看到了那两道身影。是披着黑袍的一高一矮两位男女。以及他们手上紧握着两柄长杖。

　　在看到这两根长杖的时候，木礼鹤瞳孔放大。

　　因为在不久之前，他见过同样款式的长杖。

　　就是那两个老者追杀他们的时候，初见他们，他们就是拿着长杖。

　　难道，他们是深渊的人？

　　未等他继续思索他的猜测，一男一女开始说话。

　　“我们这算完成了吧？”男人笑，笑声却过于阴森。

　　“应该是没有问题。”女人低声，也是带着笑意，“还得感谢这股力量，让我们有了报仇之路。”

　　长杖在地面上一点，就穿过了前面的一片灌木。

　　两人的速度不慢，向前行进了大约一公里左右，他们突然变得慢了下来。动作看上去十分小心。

　　绕过几株大树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如履薄冰般，他们踏过暗红色的草丛，走向里面。

　　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是赤红色的一片空间，像是什么怪物栖息的地盘，可是却未见恶龙。

　　“果然成功了。”男人终于敢放声大笑，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法杖。

　　血光一闪而没，大地骤然颤抖起来。

　　一声充满愤怒的低沉咆哮声响起，从法杖的光影中，骤然探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来。

　　那是一只木礼鹤很熟悉的灵兽，一头强大无比的南峰鬼虎。和重生用来追杀他和公玉青的那只当时十分相像，但气息似乎更弱一些。

　　“退！”许不语双眼金光闪烁，声音在木礼鹤和雪长景耳边响起。

　　三人速速后退，就在退后的下一瞬，一道惊天光影一闪而没。

　　那只南峰鬼虎突然闪现出来到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一抓横扫，植被都被瞬间撕碎。

　　“看来小老鼠们的警觉性还是很高嘛。”黑袍两人转过身来，看着现出身影的木礼鹤三人。

　　“跟踪可是不好的哦。”女人笑眯眯。

　　木礼鹤将镇星横在身前做防御姿态，眼神不甘示弱：“你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你猜？”

　　随着女人声音落下，那只南峰鬼虎再次攻击。

　　木礼鹤翅翼展开，在拍动中躲避这一击。许不语身形一闪，就化为一抹金色光影没入树林之中。

　　雪长景第一技能天鹅舞步闪过攻击。小小的身影在躲闪中转身后仰，天翎弓赫然出现在手中，拉弦，箭离弦而出，迅速奔至男人面首。

　　第三技能，离弦箭，以快破敌！

　　面对到来的离弦箭，男人突然下腰，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避开了这发快速的箭。

　　许不语星之眸已经悄然开启，心灵探测全面张开。

　　虽然是小时候的身躯，但是并不影响他们释放自己已有的技能。而其中，雪长景是他们中灵力等级最高的，必然得要为他制造输出环境。

　　木礼鹤身躯前冲，第四技能枭之躯附体，第一技能雪覆使对面两人减速，然后手持镇星和对面二人开始扭打起来。

　　还好从小就被月姐训练拿长枪，现在虽然变小了但长枪技巧还能使出。

　　许不语也召唤星辰降落予以支援。

　　雪长景冷眉面对着黑袍人，手中未停。

　　三道蓝光，连成一线，呈现出紫色的渐变，第一箭颜色最浅，最后一箭颜色最深。当最后一箭射出的时候，三支蓝箭之上，也各自腾起一股蓝色烈焰。之后三道蓝光，突然分成三份，几乎是以等边三角形三个顶点的方式同时朝着三个方向激射而出。而敌方的位置却正好在这个等边三角形的中央。

　　第六技能，三星贯月。这一招，当初在那次飞跃赛中打出了决胜一击。

　　但黑袍二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在第一时间爆发。

　　好些血色兽魂从他们各自的法杖中疯狂涌出，护住他们，并与那三支陨星般的弓箭抗衡。与此同时，他们身体一下就变得扭曲，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两人身形一转，就已是蜷缩在了一起，身后灰影赫然化为了两条灰色大蛇。

　　三人所在的学院对灵态的研究精深，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灰影的原型。

　　像极了迷途人常有的一种灵态，冥域蛇。

　　“是冥域蛇！我遇见过这类迷途人，知道怎么处理。”许不语眼神亮起，然后给两人分配指令。

　　雪长景沉吟：“不过据传密涅瓦秘境创建的幻境世界，不是除了闯入者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灵态吗？为什么这里又有很多与灵态相像的事物。”

　　没时间给他们多加思考，他们手中的攻击与防御也未曾停留。

　　“先牵制他们，冥域蛇的能量会随着召唤时间而减弱。”许不语道。

　　闻言，两人分别缠住一人对战。雪长景踩着天鹅舞步躲闪着男人的进攻，并时不时使用第三技能离弦箭干扰对方的进攻。木礼鹤也使用只影步缠住女人，雪覆削弱着对面的速度，第二技能羽瞬也有效地干扰敌方。

　　许不语还是进行战令指挥和星辰降落干扰。

　　看着灰蛇渐渐淡下去，战术起效了。

　　“不对劲……”木礼鹤眉头微蹙，“他们的攻势没一开始那么迅猛了。”

　　雪长景点头：“我这边也是。”

　　“仿佛，和我们想法一样，对面也在拖延时间。”许不语皱眉，“难道……反而中计了？”

　　“转为速攻！”她当机立断。两少年的攻击速度也瞬间加快，打了个对面措手不及。

　　一男一女手中长杖冒出血魂来阻挡，身形却迅速后退。

　　黑袍女子低笑：“比我们想的发现的早呢。”

　　“不过按照时间，应该够了。”黑袍男子也是笑了起来。

　　女人看来是想打不过也得诛心。“友善”地提醒三人：“龙的巢穴，没有龙。你觉得它会去哪里呢？”

　　如果不是去另一个地方筑巢，那就是去了最近的地方降临灾祸。

　　——比如最近的城池。

　　刚刚认识的马雷奥兄妹还在城内！

　　“看来猜到了呢。”女人一边躲避进攻，一边继续说着。

　　木礼鹤不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女人反问，“哈哈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她疯癫般地笑着，笑声刺耳。

　　男人道：“你们是外来者吧，那为什么要帮助那座肮脏的城池呢？”

　　看着面前人疑惑的样子，他也笑了。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吧。也是。才接触多久呢怎么会知道……这都是秘辛。”

　　“别理他们，咱们先回去救兄妹！”木礼鹤手中长枪化为一抹淡冶如千山暮雪的白，渐渡为苍青。使用枭首式接近二人，再半途停止。卷轴技能光影分身发动，残影连片围绕着两人。

　　“果然没能听下去呢……没事，没人听，但是发生过的故事依旧存在。”

　　“而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放出恶龙，报除雪恨。”

　　男女在一片残影的围绕中依旧长笑。

　　“这或许只是他们的攻心战术，速战速决！”

　　许不语眼中亮起星辰般的光芒，技能发动，星光亮起刺芒他们的双眼，雪长景和木礼鹤都在此时阖上双眸避免影响。

　　只听两条灰蛇被闪光刺入双眼的痛苦声，还有两人因为突然而至的强光，蜷缩的身体展开。

　　木礼鹤趁机分身发动，手中长枪迅速双刺，钉在他们头部，灰蛇化作灰色的气流将二人头部保护才没受到致命伤害，但是因为撞击幅度过大，二人陷入昏厥，蜷缩的身体也因为推力完全暴露。

　　“就是现在！”

　　雪长景卷轴技能锁定技发动，早已拉好的弦上出现三支箭。

　　又是一次三星贯月，长箭直指两人咽喉。

　　就在要命中之时，变数陡生。

　　在将要命中的脖颈处出现两团黑色的火焰，将三支箭吞噬而去，然后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是一位女子的虚影。她身着紫黑色的魔女装，灰色长发随风咧咧起舞。她顶起魔女帽，一双灰色的双眼看着三人。

　　“小心！”许不语再一次发动强光，但这次是为了让三人受到刺激迅速闭眼。

　　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反应还挺快。”

　　那双眼犹如两个漩涡，好似要将人心神全部勾引而去。然而她发现自己的眼没有起到效果，又拉低了帽檐，将眼睛遮掩。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来打个招呼，顺便把这俩还有点作用的东西带走。”女子双手像拎鸡仔一样将被她救下的两人提起来。

　　“你是谁？”三人问到。

　　“现在还不是你们能知道我的时候。”

　　“你可以称呼我为……魔女。”

　　她身后出现一个黑洞，带着他们离去。

　　“他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哦。”

　　留下一句话，黑洞消失，光影不再。

　　许不语看着没打中敌人有些失落的二人，劝道：“别纠结了，咱们先回城看看。”

　　两人点头，速速离去。

　　身后的埃尔贡扑棱着翅膀跟着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出了山峰，三人发现外面的天空也变成了黑红两色。天上黑云盘旋，似乎有巨大的身影在云上盘旋。

　　“是恶龙吗？”木礼鹤看向刚来的城池方向，果然已经被火焰席卷得一片狼藉。

　　“应该是天上这货搞的鬼了。”许不语低眉，“果然来晚了。”

　　“或许，一开始就中了计。”雪长景沉思，“从马莉娜遇到那两个黑袍人开始，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那两人就算是走的很慢，也应该到了巨龙巢穴，然后完成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我们三人被他们引过去巢穴之后，没有看到恶龙，因为那个时候恶龙已经被召唤走了。”

　　许不语也在思考：“也就是说，他们是在出来的时候发现我们的痕迹，然后装作不知道被跟踪，反而把我们引入巢穴，伺机处理掉我们？”

　　“发现处理不掉，然后拖住我们回来救援的步伐，然后被那个魔女救走。当然，我们也成功被拖住了。”木礼鹤点头。

　　可谓是全盘着了对方的道。

　　“不过魔女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难道这座城池有什么隐情？”

　　“说不定，也可能是对面的攻心计。”许不语未下定论。

　　脚下未停，朝着城池赶去。

　　或许，还有幸存者。

　　——不久之前。三人进山之后。

　　恶龙来了。

　　喷吐着它的火焰，落入了城中。

　　男孩听到了城中人逃跑的脚步声，无助的哭喊声，房屋的倒塌声。火从城外烧到城内，据说没有人能逃出去。

　　但是让他和她中选一个，男孩肯定会选择妹妹活下来。

　　当时他的身躯将快塌落的支架顶起来，小小的身躯发挥了巨大的力气。

　　“阿妹，快走！”

　　女孩从他支出的空隙中，从房中逃出。转身，惊慌的瞳孔看着他身上的火焰，逐渐吞噬而上。

　　“哥哥……”

　　她带着泪水，想把他拉出来。

　　“走吧，不用管我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他推开女孩想拉他的手，小心翼翼让身上的火苗不会沾染到她身上。

　　女孩转头，想记下哥哥最后的模样，然后转头离去，脸上带泪。

　　“恶龙会吞掉女孩的记忆，男孩的容颜。”

　　“然后你们都会活下去。”

　　魔女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面前一道灰影闪过，魔女的虚影坐着扫帚降临。

　　她飞过去，落在女孩面前，拂过她的头顶，一团光球自天灵盖飞起。魔女向上一抛，恶龙随之飞下，将光团叼走。

　　女孩一怔，仿佛失去了什么。

　　回过头来，他看到了她的茫然，她的陌生的视线，然后再度转头离去，只是这次没有了泪痕。

　　魔女在她前面开了一条无火的路，在马莉娜离开后火焰再次覆盖。

　　“会有人来救你。但不是我。”

　　魔女转过身，男孩只能看到她的帽檐，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妹妹会活下去，虽然没了记忆，这只是交换她命的筹码罢了。总比那些人没有筹码的好。”她笑。

　　“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还等着你解决恶龙呢。而且你妹妹的记忆还在恶龙手上。”

　　“你是会成为勇者，还是下一个恶龙呢？”

　　魔女笑着，身影逐渐散去，只剩下火苗继续啃噬着他。

　　视线回到现在。

　　城中已经是火焰遍地。

　　“得快一些。”雪长景蹙眉，拉开弓弦，第五技能发动，霜华矢溅射开一片无火地盘。

　　木礼鹤也不甘示弱，光影分身与飞鸟发动，几十只冰雪凝结的鸟儿向前方飞去，路上都被冻结，然后随着高温化开，融化的水将这一条路的火焰熄灭。

　　“走！”

　　他们终于来到了马雷奥家门前。

　　楼阁已经被烧毁，倒塌的楼房下面，只看到了小男孩。

　　还记得……

　　“在这里等你们平安回来。”马氏兄妹微笑着告别。

　　没想到不平安的竟然是说这句话的人。

　　真是世事无常。

　　“是你们……”马雷奥缓缓抬起头，火苗已经舔舐上他的眉梢，他还在努力给来人做出微笑。

　　木礼鹤迅速熄灭他身上的火苗，雪长景和许不语清理着他身上倒塌的支架，木礼鹤和雪长景一起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出。

　　许不语作为皇家人，学习过快速抢救的知识，迅速给马里奥施行简易的快速治疗包扎。

　　他已经半张脸被烧毁了，只能上了些药，给他用绷带包扎上。

　　“马莉娜呢？”木礼鹤轻声问道。

　　马雷奥嘴角想扯起一抹笑，又被伤口遏止了：“阿妹逃出去了，放心吧。”

　　虽然只是，不记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