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127、玉佩与花

　　钟楼相见的约定依旧作数，阿爻脚尖轻点，很快到了钟楼顶。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而是一路寻找玉佩，他要印证自己的一个猜想。

　　但是没有找到玉佩。

　　黎明到来，莫里斯的身影已经在楼顶上了。

　　少年一双鹰翼上挂着烧焦的痕迹，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来得好慢。”

　　阿爻看向东方的太阳，看了一会儿逐渐变得刺眼的阳光，随即转过头来单刀直入说：“来吧，打一架吧。”

　　“等你很久了。”

　　莫里斯说完，脚尖轻点便跟着阿爻下了楼，来到一片空地。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几乎是同时，释放出了第七技能。

　　黑豹在冲刺中分裂出许多虚影，从不同的方向扑向了巨鹰，企图在其起飞前将他抓住。

　　“呵……”

　　一声轻笑，所有虚影在接触到风障的同时化为飞灰，但终究是让他停顿了几秒，绕至其身后的黑豹一口咬上了莫里斯的翅膀。

　　——扑空了。

　　“瞬移技能。”黑豹发出低沉的声音，一语道破他的伎俩。

　　后者冷哼一声飞至高空，身后的鹰翼张开，无数羽毛化作利刃，借着风的力量急略而来，隐隐有划破空间的啸鸣声。

　　黑豹护体、钢铁之躯瞬发，羽毛与钢铁化的皮肤相撞，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第六技能，风鹰之舞。”

　　莫里斯眼里闪过白光，他的翅膀有规律地拍打着，灵力化为实实在在的龙卷风，夹杂着变幻的羽毛，朝着阿爻袭来，风眼中依稀能看见无数飞动的小小鹰的虚影。

　　它们随着风高速旋转，在黑豹的皮肤表面造成大大小小的伤口，同时不断吞噬着阿爻的灵力。

　　猎豹冷哼一声，悬珠瞳催动，一切细节都在他的眼中被无限放大，变得迟缓起来。

　　“找到了。”阿爻冷哼一声，灵力逼成一条线，直逼那处风眼的破绽。

　　飞在空中的莫里斯皱了皱眉，汗毛竖起。

　　他毫不犹豫地交出了今天的最后一次瞬移的机会。

　　瞬移的残影被利爪撕裂，莫里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受到了背后风的细小流动，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侧身歪头，一道光波从身后激射而来，打入地下，溅起尘埃。

　　“雷电斩。”

　　黑豹悄无声息地趴在他身后的墙上，四爪紧紧嵌在墙壁里，像一只灵活的壁虎。

　　“瞬移？”莫里斯小小地惊讶了，没想到对方也有类似的瞬移技能。

　　阿爻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雷电斩接二连三地袭来。

　　“风之盾。”第二技能发动，莫里斯一边顶着能量盾，一边上下翻飞，躲避着对方的技能。

　　阿爻的瞬移技能再次发动，莫里斯却仿佛预料到了一般，抬手欲挡，却在撤退时无意间看向了他的眼睛。

　　精神冲击让莫里斯的身形一瞬间停滞了，阿爻的利爪狠狠地拍在了鹰翼上。

　　相互作用的力让阿爻倒飞出去，同时莫里斯被一爪子从天空拍至地下。

　　尘埃四溅，阿爻落地，皱起眉头望向灰尘中逐渐显露的金色。

　　“居然能让我使用它，你真的很强，我还是低估你了……”

　　金光大放，鹰翼变得虚幻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更大的翅膀，包裹着莫里斯，成茧状，抵挡住了下落的伤害，又在其说话间缓缓展开。

　　竟然是一对金色的四翼。

　　维斯坦家族激活血脉之力的秘法，每多一翼，技能效果便翻一倍，修炼至最高阶甚至能生六翼。

　　阿爻凝神，死死地盯着莫里斯，然后轻笑一声说：“奇格要是会这招，恐怕也不会被淘汰了。”

　　“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莫里斯被激得底牌全开，鹰爪微扬，轻声说道，“狂暴灵域。”

　　话音刚落，空气似乎扭曲了，大大小小的风眼出现在空中，环绕着阿爻，将两人包裹，再外面则是更大的风场。

　　漆黑的洞口无声运转，灵力在灵域中飞速消失。

　　灵域，他竟然有灵域。

　　无论怎样的灵域，核心作用只有一个，削弱敌人，加强自身。

　　而灵域，大抵只有同样的灵域才能对抗。

　　莫里斯的身影消失，仿佛和四周融为一体，但在阿爻的悬珠瞳下，看到了太多的破绽。

　　破绽太多，反而不知从何下手。

　　他深呼吸，运转心法抵挡灵力的流失速度，再睁开眼时，眼中的红色变为了灰色。

　　黄金眼第一技能，“幻！”

　　既能自身变幻，也能看破虚幻。

　　阿爻没有相应的灵域，那么只好从内强行破除，破除的关键就是——

　　莫里斯。

　　灵力已经不能支持他维持黑豹的身体了，阿爻吐出一口血，躲避着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刃的同时，精神技能持续释放着。

　　精神力飞速消耗，要在精神力和灵力消耗完之前找到他，必须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金色一闪而过，快得仿佛是错觉，阿爻嘴角却微微勾起。

　　找到了。

　　第一第四技能发动，阿爻用掉今天最后一次瞬移的机会，左手为拳，右手成爪，将其逼了出来。

　　莫里斯下意识向右闪避，翅膀却感到一阵剧痛。

　　狂化后的阿爻像阴影中的鬼魂，悄无声息的刺穿了他的翅膀，左手根本没有灵力，所有的灵力都倾注在右爪上。

　　只是一瞬间，金色被切割，莫里斯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啊啊……”

　　阿爻将四翼中的一翼从根部切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两人半身。

　　灵域消失，阿爻脸色苍白，冷笑一声。

　　他没猜错，莫里斯的灵域靠秘法生出两翼为媒介发动，自己并没有真正融会贯通，所以只要将攻击集中在翅膀上，就能破解。

　　“你！咳咳……”莫里斯在空中失衡，一下子摔在地上，他从灵域吸收的灵力都储存在翅膀中，现在损毁后，根本无法调动，反而在慢慢流失。

　　阿爻面无表情，同深渊作战时，更艰难的环境他都适应下来了，这种同龄人间的切磋已经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波澜了。

　　他并未理会莫里斯，只是盘坐在地，默默恢复灵力。

　　“我认输。”

　　莫里斯沾血的拳头紧握，指甲掐进肉里，他紧盯着阿爻的身影，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即便是灵力恢复，身体受到的伤害依然会影响他的状态，更何况那是苍鹰赖以生存的翅膀。

　　莫里斯的身影缓缓消失，阿爻一动不动，半个时辰后，他微微张口，目视前方，轻声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一时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人从城内的阴影中走出。

　　阿爻起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米诺的眼睛。

　　男孩已经把遮眼的刘海分开了，露出眼下的伤疤，阳光下，伤疤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所以，我们要、要打吗？”米诺小心翼翼地说。

　　“不。”

　　阿爻摇摇头，走向他，在他面前停下。

　　“你找到了玉佩吗？”

　　“恩……我一开始就找到了，然后偷偷躲了起来……”

　　“我能看看吗？”

　　“这个，我……”

　　阿爻越走越近，米诺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玉佩融进了我的身体，我不能……”

　　他直视着后者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米诺的话。

　　“其实玉佩根本不存在吧。”

　　“什么?”

　　阿爻眯起眼睛，俯视着他。

　　“我该叫你战神大人，还是阿瑞斯？”

　　“阿爻，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战神的矛、战神的盾、最终考验……都和通关秘境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忘了，‘找到阿瑞斯’才是秘境唯一的任务。”

　　“我说得对吗？阿瑞斯大人。”

　　阳光照在米诺的脸上，他先前有些惊恐的表情缓缓收了起来，转而轻轻笑了。

　　“你怎么发现的？”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阿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迷宫的时候我只是怀疑，我看到了实质的金色能量穿过门后，我本以为它们是指引……可它们最终萦绕在你身边。”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但力量自然会和自己的主人亲近，迷宫里那些金色灵兽的虚影应该也是这力量的一部分，阿爻虽不知道神力的存在，但这足以让他产生怀疑。

　　“然后就是现在，西恩和希尔加上我，算得上找遍了整个城里，都没有发现玉佩。”

　　“那又说明什么？”米诺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说明这个规则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玩家而制定的，如果我没猜错，是为了给你的存在做掩护，因为——”

　　“战神不是挑战者，你的坐标，始终不会出现在我们的地图上。”

　　“而我刚刚击败莫里斯，那个声音并没有给我继续战斗的提示。”

　　“那更坚定了我的猜想，你不是挑战者。”

　　“我才是最后站在场上的人。”

　　“……”

　　“啪啪——”的鼓掌声音传来，米诺的眼里满是赞许，他微笑道：“精彩，你说得都没错。”

　　“但是有一点你并不知道，我既是阿瑞斯，也不是阿瑞斯。”

　　“吾名米诺乌斯。”

　　话落，幻境变化，城堡消失。

　　六人重新出现在宴会厅，只是这次，上位坐了个披着战袍的人。

　　那人一身铠甲，闭着眼睛，黑发如瀑，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隐隐散发出强大无比的气场。

　　所有人都在心里冒出同一句话，这是战神阿瑞斯。

　　他睁开眼，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对坐在最后的少年说：“米诺乌斯，你想好了吗？”

　　除了阿爻，其余四人皆是一惊。

　　“当然。”

　　米诺乌斯站起身，向五人绽开笑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到阿爻面前，

　　“战神的花是你的奖励，拿好吧。”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