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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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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向晚在门前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
一旁的保镖提醒道:“要不按门铃试试?”
池向晚一顿,视线稍微偏移,果然在门侧看到了门铃的存在,而且附带通讯功能,异常显眼。
门铃按响后,片刻,通讯灯亮起,从中传来短促的一声,“滚。”
这就显然不像是叫了人来在等人的表现了,没等其他人怀疑,池向晚当即用钥匙开了门,推开一个缝隙,闪身进入,而后迅速关上门,反锁。
没去管屋外的混乱,池向晚径直走向卧室的方位。
客厅里的味道比屋外更浓郁一些,像是打翻了一杯果汁,不小心沾到身上后萦绕在鼻尖的味道。
池向晚站在卧室门前,没有敲门,反而直接握上把手。
片刻后,按了下去。
屋内,冷气打得充足,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喻祁阳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在进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后,他的症状稳定了不少。虽然依旧在持续恶化,但在抑制剂的辅助控制下,速度已经降了下来。
大脑一片混沌,皮肤处的神经像是敏感了数倍,任何一次触碰和摩擦都能引发一阵颤栗,喻祁阳耐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细微反应,慢吞吞地在终端上查看教程,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方释:听齐灿说你发情期到了
方释:你应该不会忘记带抑制剂,是抑制剂过期了?
方释:需要我帮忙吗?
齐灿便是方才那群保镖的其中之一。
喻祁阳动了动手指,回复。
YY:不需要
YY:让你的人盯着周围,有情况随时报告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回复:是。
喻祁阳没功夫管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教程上。
他查看了很多份操作指南,大致总结出了要领。但是……
终端突然震了一下,细微的震动却像是一阵电流窜过,刺激得指尖蜷缩起来,头皮发麻。
喻祁阳又瘫了回去,完全不想动。
没等他做足心理建设,突然听到门铃响了一声。
喻祁阳懒得去猜这是谁,伸长手臂,回绝了对方的到访,刚想切断门铃的链接,却听到屋外传来了动静。
他皱起眉,随手抄起枪,打开终端,只见被他忽略的消息赫然亮在最显眼处。
方释:有嫌犯躲入暂住点,军部已进入搜捕
卧室的门经过特殊改装,防护严密。池向晚暴力破坏了锁的内部结构,而后向旁撤了一步,抬脚踹开。
只听“砰”地一声,除了门被破开的轰响,还夹杂着子弹陷入墙里的声音,链接着屋外的门铃也不知时地狂响起来。
喻祁阳心神紧绷,提声道:“谁?”
床头的昏暗小灯已被熄灭,防御系统加固后封闭的卧室一片漆黑,只从被破开的门洒入一束光,落在床沿和地面的交界处。
喻祁阳隐入阴影,指节扣在扳机处,眯起眼紧盯着门框。
对方身手不俗,危机意识极强,此时迟迟不出现不知是作何考量,可他却没有精力继续耗下去。
正在他思索对策之时,对面却有了动静。
喻祁阳屏息凝神,注视着那个方向,手指慢慢用力。
可在对方进入手枪的视野时,他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喻祁阳瞳孔愕然一缩,手指堪堪在释放点前猛地一松。
“咔”地一声,扳机退回原位。
池向晚循声望向他,跨过门槛,缓步走了进来。
“站那别动。”喻祁阳语气不善,继续用枪指着他。
池向晚停下脚步,配合地举起双手。
“你怎么在这?”
“工作安排。”
“什么工作?”
“来搜查偷渡犯。”
喻祁阳一时没听出哪里有问题,“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屋内现在充满了他的信息素,虽然对方目前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那也只能说明对方对信息素的抗性较高,不能说明其他任何问题。
“嗯。”池向晚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在杂乱的地面上。地上散落着衣物,抑制环,还有用完后随手丢弃的抑制剂注射器。
不久前,池向晚看到关卡口的通道打开,这明显是在喻祁阳的计划下,可他却没有进去,便猜测是有了什么突发状况。
中途喻祁阳去了安全屋,而后又急匆匆地在暂住点安置下来,池向晚猜到是他发情期到了,但如今一见,喻祁阳并不缺抑制剂。那么只能说明目前的情况到了更加棘手的地步。
地面上躺着两支空了的注射器,那就说明喻祁阳至少注射了三支抑制剂,已经超过了发情期内的安全剂量。
“你用了几支抑制剂?”他问道。
“关你什么事?”
池向晚道:“如果注射超剂量的抑制剂,会对信息素应激。”
应激?喻祁阳从记忆中扒拉出这个词。叶邢曾经跟他说过,抑制剂随时间逐渐起效,不需要注射太多,如果注射太多,短时间内对身体没有妨碍,甚至能完全消除发情期的影响,但如果长期保持这种状态,会导致分泌功能紊乱,腺体退化。
在此之后不会再产生类似于发情期的迹象,但会对外界的信息素更为敏感,任何微弱的信息素都会让腺体应激产生不良反应,导致身体不适剧痛。
在一个没有人能完全抑制信息素分泌的社会,这个病的存在不亚于当代酷刑。
喻祁阳语气迟疑,“可是现在我的信息素完全停不下来,这样也会有影响吗?”
池向晚“嗯”了一声。
喻祁阳在两害之中艰难抉择,取了轻的那个,“好吧,我知道了。”
见他了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池向晚也不欲多待,回身去修理扭曲变形的门。
说是修理也不尽然,主要是调整变形的弧度,清除破损突出的边框,让它能够勉强关上,继续履行作为一扇门的使命。
喻祁阳看他一眼,这才收枪塞到枕头下面,关注起响个不停的门铃,询问。
“干什么?”
“老板,刚才有人闯进去,我们没来得及阻止。”
喻祁阳哦了一声,“知道了,没事。”
保镖静默一瞬,小心问道:“他真是您叫来帮忙的?”
“帮忙?”
池向晚扳着门的手一顿。
喻祁阳也是一顿,旋即道:“他确实是来帮忙的。”
帮忙做生理知识科普。
打发了他们,喻祁阳靠在床头,又拿了针抑制剂,对着自己比划。
池向晚余光瞥过来,“你在做什么?”
“不是说要足够剂量才会患病么,我现在应该还好。”
哪怕屋内的冷风已经凉到刺骨,喻祁阳仍感觉身上有火在烧,蔓延向四肢,蚕食着理智。
他有点受不了了。
眼睛被烧得沉重而酸痛,喻祁阳眯起眼,全凭直觉行事,拨开抑制剂针头上的防护套,手臂带着向后颈伸,却在中途感受到一股阻力,紧接着指间一空,抑制剂被人夺走了。
喻祁阳懒得理他,又伸手去床头摸索,“麻烦您尽快修好我的门,然后麻溜离开。”
两秒钟后,喻祁阳睁开眼,只见床头置物柜上一片空旷,再一回头,池向晚手里已经拿满了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池向晚语气严肃,“你朋友应该和你提过得了这种病后会怎么样。”
“是,提过。”喻祁阳道:“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
喻祁阳再度阖上眼,把手伸到他面前,“还我。”
池向晚没有说话。
片刻后,皮靴与地面的碰撞声响起,延伸向房屋另一侧。
喻祁阳被这动静闹得心慌,眼睛悄咪咪掀开一条缝,看见池向晚把他的东西安置在了另一侧的桌子上。颀长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也难以分辨出他此刻的表情。
喻祁阳喉结动了下,声音微哑,“不是哥,我现在难受死了,快要忍不住了,不是有意吼你的,明天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现在能先出去吗?别管我了好不好?”
黑暗中,池向晚似乎动了下,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静静看过来。
喻祁阳靠坐在床头,稀薄的光亮从破损的门框中透进来,照在他身上,恍惚间似乎与黑暗中的人对上了视线。
两人隔着光影对峙,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了动静,池向晚回身走到门前,勉强扳正上半页的凹陷,而后哐地一声,门扇嵌入到墙面,掩去了最后一抹光亮。
他来到喻祁阳近前,边走边摘下了手套,语气不容置喙,“我帮你。”
喻祁阳被门震得浑身颤了一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立马把自己收到床上,离他远一点,“不用,我不需要。”
池向晚停在床边,把手套扔到床头柜上,“你没有经验,而且你现在状态并不好。”
“如果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又失去了意识,情况只会更糟。”
他靠过去,伸手去拉喻祁阳的手腕。
喻祁阳已经没了力气,挣扎起来像是在闹着玩,只能一个劲地向后退,又被他拽回来。
不知何时,一个坚硬的物件悄然抵上心口。
池向晚垂下眼,只见喻祁阳眸中似有水雾,蹙眉敌视着他。
“别碰我。”
池向晚不用低头就知道那是什么,他抬手碰到那只手腕,只觉紧绷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扣下扳机,却又好像太过僵硬而迟迟没能扣下。
他卸枪的动作停了下,转而握住喻祁阳的手腕按到床上,另一手揽住他的背脊把人捞过来,困在手臂形成的桎梏之中。
喻祁阳皮肤被烧得泛红,却仍面无表情,瞪着双眼紧盯着他。
池向晚不为所动,道:“我没在开玩笑,如果你失去意识,情况依旧不会好转,只会持续恶化,什么时候恢复都没个定数。不说你自身怎么样,单说在这期间外界会发生多少变数,谁也说不准。”
喻祁阳嘴唇动了下,又被牙齿咬住,没有说话。
池向晚顿了下,稍直起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抑制剂,直接刺入颈后皮肤,喻祁阳想阻止,没来得及,只能眼看着注射器变空,被他随手扔出去,惊得张大了唇。
池向晚面色却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放缓语气,说:“我不会标记你。”
“不会让你不舒服。”
“也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他顿了顿,望着喻祁阳的眼睛问道:“可以吗?”
喻祁阳眼睫颤了下,良久,他别过头,沙哑着嗓音,“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