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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5.
      伤口被撕裂后需要缓冲期。我回到教室很长一段时间都头晕,我同桌是个贴心的女孩,她递给我一包纸巾,我猜她看出我想哭。

      但我不会哭,我只在梁惟面前哭。

      我头抵着课桌在桌肚里玩手机,以便从情绪里挣脱出来,翻了一阵都觉得没劲。

      直到我注意到日历里的提示,梁惟的生日快到了。他的生日日期刻在我脑髓上,我把有关他的东西放手机里,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有人爱。

      人的心脏总有一部分在拒绝爱,就是这部分在想死。我时时刻刻都与它作斗争。

      下课的时候,我用圆珠笔敲了敲前桌的肩膀,问他一般送朋友什么生日礼物。

      我的前桌是个不爱学习的学霸,成绩好,体育也好,关键还不怎么学,因为不听讲破例被安排在学渣区,简直让人羡慕,我虽然是坏学生,但也是会羡慕分数高的人。他叫马鹏,我是高五生,所以高一高二不认识他们,刚进班的时候,班里的人管他叫大嘴。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嘴巴真的有点大。

      他一直是我前桌,每天听班里的人大嘴大嘴地叫,我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是对情绪敏感的人。我同时是冷漠的人,但那天上语文课,老师念到一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一边心里恶心吧唧地在想那梁惟是我的伯乐,但我不是千里马,我走路慢,我一边重复这句话,突然发现千里马这名还挺适合马鹏的,因为他长跑贼厉害,一千米跑下来还能打两场球,这不是千里马是什么?

      我同时不是爱管事的人,但大家都管他叫大嘴,如果我叫他全名会显得疏离,我又不想叫他大嘴让他不开心。所以我那天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我给他起的新外号,果不其然,他怔怔地问我什么意思,我解释给他听,从他的表情,我知道比起大嘴,他大概更喜欢这个。后面我开始频繁地叫他,到现在已经不需要我频繁地叫了,班里的人都知道了。

      他一听我这么问,瞬间就八卦起来了,“送女朋友的吗?”

      我愣了一下,想回答是,但还是摇了摇头。其实我根本搞不明白,我想梁惟是我的唯一,而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彼此的唯一性,但他不是我的恋人。

      下节课,我一直在思考我跟梁惟的关系,绕了很多圈,还是得不出结论,像一条配不平的化学方程式,验证失败。

      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我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份感情的本质,这太复杂了。我想我对梁惟的爱是简单的爱,如果哪天世界快毁灭了,没有粮食了,我会比他先死,让他把我吃掉,以获取再活几天的可能。

      马鹏给我几个建议,鲜花、首饰、香水、手表。

      前几个都太骚包了,一点都不适合梁惟,他也不常戴表,而且如果要买表的话哥应该戴最好的,我没有那么多钱。

      梁惟每个月会给我打一万块钱生活费,我根本花不完,自己攒了一点,但不足以买一块配得起他的表。

      梁惟送过我很多东西,但都不是特殊日子送的,他不浪漫,只把觉得好的一股脑塞给我。

      他前几年出差很频繁,我知道他每次出差都不放心,虽然他叫阿姨住下陪我,但每天一直给我打视频确认我在,他也不好意思说想我,每次打给我都是对着商品柜问我喜欢什么。

      我其实没什么物欲,而且当时哥赚的没有现在多,我也不知道他的债还到什么程度了,只想着给他省钱,在一众的奢侈品里,我想吃的东西最便宜,所以我每次都上网查他去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然后让他带给我。

      他一听是吃的,条件反射害怕我又要暴食,所以每次带回来都是几件无聊的奢侈品外加一点点难吃的特产,真的少得可怜。我哭笑不得,觉得他真可爱。

      不过有一次,他去江南那一带,给我带回来一串茉莉花手串,黄白色的,香味闻起来很舒适。我宝贝得不行,不太舍得戴,只在睡前戴一下欣赏欣赏,但几天后,花苞开出来,很快有了枯萎之势。我学着网上的方法试着保存它,但还是失败了,茉莉花苞失去生机,变成一幅衰败的模样,我舍不得扔它,只好眼睁睁看它慢慢腐烂。

      我觉得寓意不太好,失落了很久,后来我告诉梁惟这件事,他一直笑我说我傻,然后他拖朋友给我寄来了一箱新鲜的,还有一箱可以永久保存的。

      可我仍然为我的第一串茉莉花手串感到伤心,因为我没有妥善保存,它死了,死得决绝悲壮。我一点都不傻,我总害怕,这是我们感情的结局。

      ——不会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只要他活着一天。

      我决定把我帮梁惟拍的照片打印出来做成一本相册送给他,这些都算是我的私藏照,他一张都没看过,真是便宜那个老东西了。

      我在学习之外的事情执行力很强,跑到文具店买了一个软皮的本子,又跑远了点找到照相店,把照片洗了出来,揣在怀里,像是捂着我的第二颗心脏,这是我生的希望。我用力捂,不让它过分跳动,妄图延长它的生命。

      浪费了一整个午休的时间,我并不太过可惜。

      我偶尔觉得梁惟是有阴暗面的,他一面叫我好好学习,一面纵容我不好好学习,从不过问我的功课辅导我的作业,他是个学霸却不教我念书,我觉得不正常。每次我说不想学他都说好不学了,还主动帮我请假,比我还像个坏学生。

      证实这个想法主要是我放假的时候想出去打工,他反应很大,对我想赚钱这件事,一开始只是搪塞过去,后来一提还会凶我。我看出他眼神是美丽的,里面有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在哭诉它的不安。我便不提了,我怕麻雀死掉。

      我想老东西大概想把我绑在身边一辈子,所以他折断我的臂膀,让我丧失行动的能力,心甘情愿停留在他身边。当然,这都是我甜蜜的猜测。我时不时也会觉得自己没出息,没办法,梁惟惯的。

      我一刻不停地开始做手工。

      老师在讲台上讲古诗词鉴赏的方法,乐景衬哀情什么的。

      这张照片是梁惟睡着的时候我偷拍的,那天他工作到凌晨一点,进房间给我掖被角,我等到两点他还没进来,我穿上衣服去书房找他,结果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睫毛是真的长,美吗?美吧。我的。我把照片贴在本子上,标注好日期,在下面的空地方用文字描述我拍下照片时的场景和心境,我也不浪漫,讲不了肉麻的话,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其实我有段时间记性有点不好,但这些照片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忘。

      讲台上换人了,我有点搞不懂矛盾的斗争性寓于同一性这句话。我只是想我跟梁惟应该没有什么斗争,但我们有很多同一,我爱他但我不确定他爱不爱我,这算斗争寓于同一吗?唉,我逻辑不行。

      这张是他刚换车的时候拍的,我在副驾驶看他开车,梁惟是我见过的开车最有范的人,主要是脸帅吧,我也有驾照,但他不让我开车载他,我说他不信任我的技术,小气。他说不是。后来他说驾驶座出车祸的时候死亡率最高。我愣了很久,想不出话骂他,只能流眼泪砸进他心里,让他跟我一样疼。

      不知道是第几节课,好像开始自习了,整个班里都是知识的气味,只有我,沉浸在我的感情里,品尝酸涩的甜。因为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我只能用感情二字潦草地概括。

      不知不觉贴满了整本,笔油用了半管儿。最后一张是最近拍的,他的背影,是半夜的时候,他起来抽烟,在阳台那里,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点乱,我很少觉得他沧桑,哥总是以一副好的面貌面对我,但月光照在他侧脸,我感觉他很寂寞,我迫切地想分走他的寂寞,但我没去找他。我睡眠真的浅,偶尔我分不清我有没有睡,我不轻易吃药,梁惟每次看我吃药都不开心,我不想他不开心。

      贴好最后一张照片刚好放学。我发现我同桌江芸一直在看我。

      她的目光有点明显,我无奈看向她,她眼里全是担忧,然后抽出一张厚的面巾纸给我,我有点疑惑,抬手抹了自己的脸,上面全是我的泪水。

      我没想到自己在哭,更没想到会在学校哭,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她的纸巾擦了擦,想说声谢谢,开口就是哽咽的声音。我闭嘴了。

      江芸看到我那些照片了,我不生气,虽然那些照片很宝贵,可能我把她当朋友。

      她问我照片里的人是谁。

      我下意识想说我哥,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他不是我哥,我又想说是我男朋友,但我说不出口,我不晓得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更不晓得这算不算爱,这是我第一次想在别人面前谈论梁惟,吐露我的苦涩青春,但我又想到每次家长会都是他帮我开,顿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对她弯弯唇角,笑了笑。

      江芸很有眼力见,眨巴眨巴眼点点头不再问我。

      我想我跟梁惟就是这样畸形的感情,我们算是发小,他救了我,又养我长大,变成我家长,我离不开他,我偶尔恨他,大多时候爱他,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是哪种爱。我时常想,要是我们有血缘关系就好了,这样,我就永远有理由也不用战战兢兢。不至于一跟他感情破裂就成了孤儿。

      血缘是我认为的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但连最没用的东西都没有,我实在很难相信爱存在。

      我被梁惟烦得要死,所以我在软皮本的最后一行写下一句话。

      老东西,讨、厌、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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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宝宝们,下本开甜甜的乐子文 专栏《被死对头发现在gay吧打工》 《摆烂大学生绑定综测外挂系统》 球球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