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爱情[国漫仙君]》盐姜橙

30、联姻

　　顾不了那么多了，秦彦竹率先开口：“我觉得江珊珊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你。

　　沃尔沃停靠在马路边，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薄的挡风玻璃，晚高峰的车流在眼前穿梭涌动。

　　车内却静谧无声。

　　秦彦竹说出那句话，如同卸下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片刻的轻松之后，又像飞入云端的风筝，线的那头系在卢辛宁手上。

　　“什么？”
　　手机外放的声音很大，但卢辛宁仍然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有人这么表白的，随意得像下楼遛弯时和路人闲聊一样。

　　卢辛宁除了哭笑不得，没有半点羞涩和欣喜。

　　悬在半空的风筝飘忽晃荡，眼看就要掉落地上。
　　秦彦竹哑着嗓子问道：“你现在、在家吗？”

　　刻意的停顿，泄露了他的情绪，紧张，忐忑，语气空落落的，没有支点。

　　卢辛宁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窗外。

　　她不是没有被表白过，上学时被男生堵在宿舍楼下，给她单膝下跪送玫瑰花，还带了兄弟团弹奏bgm，再加上周围不明群众的起哄声，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仍尴尬得像一场噩梦。

　　“不是……你不会来真的吧？”卢辛宁盯着手机屏幕，眉心几乎拧成川字。

　　风停了，线也断了，风筝从高空中掉落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话筒里没有声响，回应她的只有一阵漫长的沉默。

　　卢辛宁捏了捏眉心，扯着腮帮子，说得缓慢而郑重：“抱歉……我目前只想以事业为重，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听筒里死气沉沉，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手机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通话时间，卢辛宁还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

　　秦彦竹说过，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这么亲近过，卢辛宁不由得有些担心，担心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她声音轻软，真诚地道歉：“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秦彦竹同时开口。

　　他对卢辛宁的好感，就像偶然见到一株开得热烈的矢车菊，明知道它想自在地开花，又怎能忍心摘下来，任凭它枯萎凋零也要据为己有？

　　所以，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整理好心情，不让他的这份喜欢成为打扰。

　　苦涩的味道从心脏漫上舌尖，秦彦竹黯然叹息，说出的话语却格外真诚——
　　“如果我的好感给你造成困扰，该道歉的人是我。”

　　困扰吗？
　　卢欣宁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秦彦竹指尖微顿，迟疑道：“我能问一下，你所说的以事业为重，指的是什么吗？”

　　“我妈希望我考个编制，当一名美术老师。”

　　秦彦竹敏锐地抓住她的用词，追问道：“你妈妈希望？那你的想法呢？是想一直摆摊卖提拉米苏吗？还是开个甜品店？”

　　卢辛宁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都不是。”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卧室里静悄悄的，她抱着双腿，窝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埋入腿间。

　　空气静滞，话筒里半晌没有传出声音，秦彦竹安静地等待，没有催促，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显示他还在认真听着。

　　卢辛宁埋在膝盖间的头颅微微抬起，缓慢而惆怅地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希望你当我的模特吗？

　　我是一名漫画师，最近在画一个关于谪仙变成牙科医生的故事。

　　这本漫画对我很重要。只是，我一直对故事情节拿不定主意，所以之前才想找你咨询一下。”

　　之前被秦彦竹拒绝，如同黑夜中好不容易点亮的火苗，微弱的、裹挟着她全部希冀的莹莹之火，被风一吹，又灭了。

　　秦彦竹心念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卑鄙的念头——如果你能做我女朋友，那我可以无条件当你的模特。

　　但不过瞬间，又立即被他否定。
　　感情应该出于真心，而不应该是利益的交换。

　　“除了病人隐私，其他的你随时可以找我。如果能给你的事业带来帮助，是我的荣幸。”

　　事情峰回路转，卢辛宁听到他的话，简直又喜又惊，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秦彦竹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放心，我不至于那么没品，被拒绝了还纠缠不休。其实我也以事业为重，只是我妈和梁姨，一直希望我找个女朋友，刚好我又对你有点好感……你就把它当做是我下午惹你生气的赔罪吧。”

　　卢辛宁第一次见表白失败后还这么诚恳的人，心里五味杂陈，只能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秦彦竹轻笑一声，“不客气。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他说得轻松随意，卢辛宁如释重负，重重地“嗯”了一声。

　　秦彦竹笑着调侃：“那你还不赶紧把我微信放出来。”

　　卢辛宁哈哈大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随后，她收到了秦彦竹的转账，备注着：【下午手误收了的5折货款，请查收。】

　　她欣然一笑，点了收款。

　　--

　　秦彦竹回到市区已经9点多了，和孟翠双汇合后，就直奔黄老板下榻的君豪酒店。

　　在车上时，他给黄老板打电话，想约他谈一谈。

　　电话很快接起，一道年轻的女声“喂”了一声。

　　秦彦竹愣了愣，礼貌问道：“您好，请问黄老板方便接电话吗？”

　　对面的女人不答反问：“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秦彦竹摸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大晚上还能替黄老板接电话，必然是他很亲近的人。

　　秦彦竹顿了顿，“我是孟氏口腔医院的秦彦竹……”

　　“师兄，原来是你呀。”年轻的女声充满惊喜。

　　秦彦竹迟疑一瞬，问道“您是……”

　　“我是黄欣怡，你的学妹呀，我下午还给你打过电话！师兄你找我爸吗？我这就去叫他……”

　　随后，话筒里传来拖鞋敲打地面的哒哒声，以及服务员询问的声音，最终电话来到黄老板手中。

　　听到话筒里传来黄老板“喂”的一声后，秦彦竹问他是否有时间面谈？

　　黄老板趴在酒店的SPA床上，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点头的女儿，笑道：“好啊，你现在过来，我们一起吃个宵夜。”

　　半小时后，秦彦竹带着孟翠双准时出现在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

　　黄欣怡一看到他，立即举手示意：“这里！”

　　当看到秦彦竹旁边的孟翠双时，似乎愣了一下，立即低头和黄耀军说了什么，随后小跑过来，“师兄，这位就是伯母吧？”

　　秦彦竹喊了声“师妹”后，点头道：“对，这是我妈，也是孟氏口腔医院的创始人。”

　　黄欣怡顺势挽住孟翠双的胳膊，笑得甜甜的，“伯母好。”

　　伯母？
　　孟翠双马上意识到今晚的宵夜不是公对公谈判，而是基于两个同学家长之间的私人聚会。

　　她笑着回应：“早就听彦竹提起过你，说你是师门里凤毛麟角的女孩，特别聪明，又很努力，你们导师很喜欢你。”

　　黄欣怡看了一眼秦彦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师兄还跟您提起过我？”

　　孟翠双笑着点了点头。

　　秦彦竹挑了挑眉，没有反驳。

　　在车上时，他和孟翠双已经说清楚了，
　　包括怀疑黄老板投资他们孟氏口腔医院的初始动机。

　　几人走到餐桌，黄老板从主位上站起来，哈哈大笑：“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欣怡和彦竹竟然是一个师门的同学。”

　　秦彦竹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黄老板投资他们医院，不是因为黄欣怡。

　　虽然孟氏口腔刚刚起步，在投资界大佬眼中算不上一个非常优质的项目，但他相信他们医院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潜力之星，不希望黄老板是因为私人原因而投资。

　　他原本心里有些怀疑和不舒服，此时被黄老板一句话说得烟消云散。

　　黄老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道：“来，你坐这里。”

　　秦彦竹顺势坐下。

　　黄欣怡为了显示礼貌，推着孟翠双坐在黄老板的另一侧，自己则坐在了她的下首位。

　　这家餐厅在本地很出名，主要是粥底火锅，食材原汁原味，有各种各样的海鲜、牛肉、鸡肉，还有猪肝粉肠、水蛇等不同寻常的食材。

　　秦彦竹征求黄老板和黄心怡的意见后，做主点了几个地道的美食。

　　一桌人边吃边聊，话题始终围绕着秦彦竹和黄欣怡的学业。

　　黄老板问秦彦竹：“听说你博士休学了，什么时候回去继续上学？”

　　“等医院申请成二级口腔专科医院，我就回去上学。”

　　黄老板挑了挑眉，试探道：“那如果一直申请不上呢，你就不打算读博了吗？”

　　秦彦竹放下筷子，谨慎地回道：“我给自己两年时间，两年如果还不能成功，我就先回去上学。”

　　“之前听你说，想在口腔医学领域上深造，等你拿了博士学位，完全可以留在穗城的三甲医院工作，更有利于你的发展。我有个老朋友在XX口腔医院，你有兴趣吗？”

　　穗城XX口腔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口腔专科医院，想要成为那里的医生，实力和人脉缺一不可。

　　但秦彦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实力他不缺，而人脉他的导师就能推荐，没必要欠黄老板的人情。

　　秦彦竹说：“一线城市医疗资源集中，明面上看确实更有发展前景。但正因为它发展势头良好，我在其中只能成为一颗小小的螺丝钉，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回到家乡，扎根县城和乡镇。

　　这里的人们比一线城市的人更需要一家高水平的口腔医院，您也可以理解为，这里是一片未经开拓的蓝海，我很看好孟氏口腔医院的发展前景。”

　　黄老板哈哈一笑，看着秦彦竹的眼神似乎十分满意，又似乎意有所指，“孟氏口腔确实是个不错的项目，但我作为投资人，还是希望达到利益最大化。”

　　秦彦竹顿了顿，放下水杯，试探道：“您指的是执行院长的人选吗？”

　　黄老板往后靠了靠，轻轻“嗯”了一声。

　　秦彦竹立即坐直身子，严肃而认真地说：“我们作为创始人，自然是希望孟氏口腔做大做强，这点跟投资人的利益绝对是一致的，您不必担心。

　　至于您说的执行院长，我个人认为我的能力足以胜任，但如果您有更合适的推荐人选，我愿意和他公平竞争。”

　　黄老板摆了摆手，用充满暗示的语气说道：“你跟欣怡是同门师兄妹，你的人品和能力我当然认可。

　　只是我见多了创始人和投资人之间、对企业的经营理念和未来规划产生分歧，所以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规避一下。”

　　他说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自顾自地喝着，一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秦彦竹。

　　如何避免创始人和投资人产生分歧？
　　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把创始人和投资人变为亲密的一家人。

　　黄老板膝下只有一女，年龄又正好和自己相仿。

　　秦彦竹心里咯噔一声，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黄心怡。

　　只见她揪着手指，微垂着头，乌油油的碎发下，耳根子通红。

　　秦彦竹顿觉头大，一股潜藏心底的担忧浮上心头——
　　黄老板的意思，是想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