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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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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了飞鸿轩,傅靖姮便让绯云取了笔墨在桌案前抄起了佛经。
松鹤堂的事儿绯云回来悄悄跟李嬷嬷和轻雨说了,李嬷嬷心疼傅靖姮,但新妇过门,长辈指点训导都是常事儿,只得自己去了厨房,寻么着做几样姑娘喜欢的点心,可以宽慰一二。
如今渐渐入夏了,轻雨想着这卢氏园中的荷花开得甚好,抄经乏味,便带着几个小丫头去摘了几朵莲花回来,插在琉璃瓶中,又得了许多新鲜莲子,正好可以做莲子羹给姑娘喝。
傅靖姮笑着看她道:“别是你自己馋莲子羹了,又打着我的旗号去摘莲蓬吧。”
轻雨圆嘟嘟的脸又鼓了起来,辩解道:“姑娘就爱欺负我,奴婢还不是为了姑娘,这莲子心清热去火,莲子羹养心安神,姑娘抄经累了,用一碗正好。”
"也罢,你吩咐厨房多做些,这些日子筹备婚仪,院里人也都辛苦了些,大家都用一些降降心火,这月的月例银子添三倍发,绯云吩咐账房安排。"
二人领了吩咐,便出去做事,正巧卢铮回了院子,见傅靖姮抄经,狐疑道:“不年不节的,你抄什么经啊?”
傅靖姮为着早晨他胡闹的事儿生气,不想理他,自顾自地抄着经。
卢铮受不了她的冷落,夺走她的笔置于一边,已成夫妻,她何处怕痒卢铮一清二楚,趁其不备挠了挠她的腰窝。
傅靖姮又气又笑的,在卢铮的手臂处狠狠掐了一下。卢铮倒吸了一口气,把傅靖姮的脸掰正哄道:"你不说,那我来猜猜好了,这府里也只有祖母爱抄经念佛,想必是为了今早我拉着你胡闹迟了请安的事儿,让你抄经立规矩呢吧。"
傅靖姮脸一扬,甩开他的手阴阳怪气道:“卢三公子真是聪明得很。”
卢铮倒是不以为然,说道:“这也不是头一遭了,从前两位嫂嫂进府时,祖母也会挑些不痛不痒的错处让她们抄经,一贯如此罢了,并非存心针对你的。”
傅靖姮大抵也算了解这位祖母,亦相信卢铮所言不虚,但她素来最讨厌写字了。
看她这苦大仇深的模样,卢铮捏了捏她的脸颊道:“都是夫妻了,怎么还叫我卢三公子?你好好地叫我一声,兴许我高兴,便替你抄了这经。”
傅靖姮抬眸打量他:"祖母怎会不识得你的字迹,你别又连累我。"
卢铮见她不信,便从桌上取了笔墨,只略微扫了一眼她的字迹,便随手抄了一段经书,竟同傅靖姮本人所书别无二致。
傅靖姮惊叹道:"你还有这手呢?"
看着她赞赏的目光,卢铮挑了挑眉道:“我到底是出身诗书传家的范阳卢氏,虽然书读的一般,但好歹也得有一技之长吧。”
这话便是调侃当初与傅靖姮在庆州初见时,她暗讽他不通礼仪之事了。
傅靖姮闻言也不恼,浅笑盈盈间将笔墨奉于卢铮面前,柔声道:“那便有劳夫君了,三日后这佛经便要送后院佛堂供着了,夫君可得尽快抄写啊。”
说罢,便去美人榻上躺着看话本了。卢铮在这处抄经,时不时抬头总能看见傅靖姮惬意悠闲的模样,心中的欢欣沉静自不必说。
半个时辰过去,丫头们将做好的点心和莲子羹放在桌上,因绯云嘱咐了不得打扰姑娘和姑爷相处,是以匆匆送进去,又悄悄退了出来。
傅靖姮闻到了莲子羹的香甜气息,便搁下了话本,走到桌前,看到这满桌的点心都是她素日喜欢的,正想吃呢,抬头便看见卢铮聚精会神抄经的模样,想想也有几分心疼。
捧着白瓷碗里的莲子羹,便走到了卢铮身边,靠在桌案旁,轻声道:“夫君先歇歇吧,小厨房里做了莲子羹,要不要尝尝?”
卢铮一早便注意到婢女们送点心的动静了,只是他有意看看傅靖姮是不是会想着他,如今小心思得逞了,嘴角也翘得老高,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紧盯着傅靖姮道:“抄经抄得手都酸了,恐怕端不动这莲子羹,要不阿姮喂我吧。”
他这点心思傅靖姮看在眼里,念在他一番辛苦,也惯着他,端着莲子羹便喂了起来。
二人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卢铮衔着最后一粒莲子便覆上了傅靖姮的樱桃口,手也搭上了她的腰肢,将傅靖姮整个人搂上了桌案,本该是两情缱绻的静好时光,偏偏不长眼的长青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说道:“公子,成了!”
傅靖姮闻言忙从桌案上下来,卢铮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呵斥道:“慌慌张张做什么?不通禀一声就闯进来,像什么样子。”
长青委屈巴巴,以前也都是直接进来的,一时间忘了家中已娶了少夫人了,告罪道:“公子,少夫人勿怪,奴才一时激动,下次必不会了。”
傅靖姮知道长青是自幼跟随卢铮的家生子,情分一如她与绯云轻雨这般,也不过分责怪,说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又转头对卢铮道:“想来长青有要事禀报,我就先出去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却被卢铮一把拉住道:"你不必回避,夫妻之间,我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一起听便是。"
长青闻言便道:"金满堂的事儿被巡检司的左廉大人捅到了汴京府尹那里去。"
卢铮闻言没有半分吃惊,倒是傅靖姮疑惑道:"怎会如此?"
"那金满堂赌坊虽隐于茶舍之中,却是许多汴京官宦纨绔子弟的好去处,里头虽是赌坊却也不乏各类花容月貌的歌舞伎,今儿个左谏议大夫孟家的公子和光禄寺少卿家的公子因那金满堂中的一个花魁娘子寒蕊起了争执,大打出手,正巧左廉大人巡防汴京时遇到了,就知道金满堂的事儿,还在里头搜出了大量探听朝政国事的记录,兹事体大,左廉大人不敢捂着,便上报给了汴京府尹,想来府尹孙大人如今应当是已经入宫面圣了。"
傅靖姮虽然不理朝中事,大概也略知道一二,问道:“左谏议大夫是从四品的谏官,光禄寺少卿不过从五品的闲差罢了,他家的公子怎么不知避其锋芒?”
长青抬头看了看卢铮,见他面色平平未有阻拦之意,便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光禄寺少卿的夫人是潘贵妃的姨表姐,二人交情匪浅,仗着潘贵妃的势力,他家公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早些时候左谏议大夫曾带头参过潘贵妃,这两家的梁子结得深着呢。”
大抵情况禀报地差不多了,卢铮便挥退了长青,傅靖姮看他从始至终都平平淡淡的模样,笃定道:“这不会又是你的手笔吧?”
卢铮勾了勾唇,撩起傅靖姮鬓边散落的秀发闻了闻,说道:“潘裕昌禁足之期不日便要解除了,若不趁此良机,除其臂膀,等他翻过身来,恐怕就难办了。”
"这事儿你也部署了好些日子吧,怎的我半点也不知呢?"
卢铮把玩着傅靖姮的手指道:“也没多久,这段日子你忙着成婚之事,眼见着瘦了不少,我也不想再让你烦忧,不过是想了个法子,由着凌霜和沈谦二人去操持罢了,总算他二人办得尚可。”
傅靖姮从卢铮的腰间捞起那块山茶花纹样的玉牌,打趣道:"你倒是惯会使唤我的人,难为你天天戴着这玉牌了。"
"这玉牌唯傅靖姮的夫君方能佩戴,我自然是寸步不离身的,至于凌霜,也到了该寻摸个婆家的时候,莫不成你要把人家留成老姑娘么?"
怎么好端端地说起了凌霜的婚事,傅靖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说,沈谦喜欢凌霜?”
卢铮点了点头,傅靖姮对沈谦的观感一般,总觉得这人有些过于散漫自由不太可靠的样子。
卢铮见她这迟迟不语的模样,便知道她大概率是不满意沈谦的,不得不为自己的兄弟说几句话:“沈谦这人武功不差,还颇通医理,做事心细如发,虽然看着好像玩世不恭了些,实则是最重感情的,他自幼寄养在我们家,品貌心性都是顶好的,不会辜负凌霜的。”
沈谦要是知道卢铮能一口气说出他这么多优点,怕是当场便会涕泪横流了。
傅靖姮想了想,说道:“万事以凌霜的心意为准,若是她真心喜欢,我自然不会阻拦。若是她无此意,沈谦可不许纠缠她。”
"这是自然,阿姮放心便是。"
潘府,一位身着银朱色绢纱芍药花纹百褶裙的女子疾步而至,面色苍白,对着那靠在摇椅中假寐的公子道:“主子,属下无能,金满堂被巡检司封了。”
潘裕昌自在的身躯一顿,拿开覆在脸上的折扇道:“怎么会?”
墨瑶也摸不着头脑,事发的太过突然,只挑拣着大事同潘裕昌说了,声音中尽是焦急无措:“左廉油盐不进,将那暗室中的记录尽数搜刮去了,想必此刻已被汴京府尹呈至圣上处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潘裕昌素白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折扇上,他心中也明白开一间赌坊算不得什么大事,即便圣上知道了也不过是训斥几句罢了,只是那暗室中的记录是见不得人的,若被人有心发难,说他一句窥视朝政包藏祸心,那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真就全白费了。
为今之计,只能是推出去一个替死鬼把这事儿全权包揽下来,所幸这赌坊面上同他没什么干系,只要这刀砍不到他身上,也便罢了,都算不得什么大事的,附在墨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墨瑶便领命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