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宠物战神》小雪转晴

40、饼干

　　听到西泽毫不犹豫的拒绝时，罗宾的惊讶都没掩饰。见宙斯卖场幕后老板的机会都不要，这青年该不是个傻子吧？

　　西泽没心情管罗宾的心理活动，他今天来拍卖会的目的已经达到，绝不可能自投罗网。

　　“我要离开了。”西泽起身，勉强跟罗宾打声招呼，“罗宾先生，期待下次合作。”

　　“这……那好吧，我送你。”罗宾心道这下惨了，大老板亲自点名要见人，结果人家不肯见！自己这经理的位置怕是不太牢靠了。

　　二人都没想到的是，刚打开包间的后通道，在贵宾走廊中，就撞上了等在那里的莫斯。

　　“莫、莫斯先生？！”罗宾说话都打结了，他总不能说，您为啥不好好待在待客室喝煮叶水，跑到这儿来堵人吧？

　　莫斯无视了罗宾，径直走向西泽，微微弯了腰，让自己的眼睛与西泽平视。

　　“我给过你机会。”莫斯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神态却是截然相反的云淡风轻，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吸都能拂动西泽脸上透明的细碎绒毛，“西泽，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星际网——

　　郁生紧张地点开个人面板的通讯界面，不断祈祷云霄在线，好在云霄的头像真的是亮的。他发消息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好”字的回应。

　　事实上，无论何时自己需要云霄，他都永远处于在线状态，不是吗？

　　一个念头刚过，云霄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来了。”像是普通的老友打招呼似的。

　　郁生回头，对上云霄湖水般的眸子，莫名地平静了一些。

　　“弗雷！”这是郁生第一次正式叫云霄真实的名字，“你能帮我找到西泽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弗雷沉默了。

　　这沉默让郁生觉得不安，他焦躁地往前踏了一步，“将来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满足，求求你，帮我找到西泽好吗？”

　　“好。”弗雷深深地看了郁生一眼，“我不需要你付出代价。”

　　郁生愣了一下，偏过头，不知为什么，他不敢对上弗雷的眼睛，生怕被弗雷眼中的深情灼伤。

　　他不是个傻子，弗雷能从辽阔的密鲁山脉准确及时地找到自己，这说明自己的身体一定被做了什么手脚，可以让弗雷精准地知道自己的位置。包括上次在慕斯森林迷失，也是弗雷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救下，其实在那个时候，怀疑就悄悄埋下了种子。

　　只是郁生从未开口质问。

　　无论如何，弗雷救了自己两次，这都是事实。翻脸质问弗雷、忘恩负义的事情，郁生做不来。

　　可是一直以为自由了的他，发现身上其实还拴着隐形的锁链的时候，又怎么能毫无芥蒂地与云霄两情相悦呢？

　　更何况，一个身份高贵的星际人，一个连人类身份都没有的蓝星人，就算没有这些事情的阻碍，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你的同学比尔，”见郁生沉默，弗雷主动转移了话题，“他跟虫族有牵扯，我需要审问他。”

　　“他……他也有可能是被共生虫控制了。”犹豫了一下，郁生还是道，“你不是星际官方人员，随意扣留学生可能会……”

　　弗雷失笑，“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伤害他。”

　　弗雷将自己的个人终端号给郁生，要郁生别着急，等他的消息，然后便匆匆下线了。

　　郁生爬出虚拟仓，对上海顿期待的眼睛，摇了摇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只能等了。”

　　两个人盯着郁生的终端，一刻都不移开眼睛。本以为需要查很久，没想到，一个小时都没到，弗雷就发消息过来了。

　　“西泽在莫斯宫殿，你们在家等着，我接你们。”

　　莫斯？又是莫斯！

　　海顿一把抹掉眼角的泪痕，恶狠狠道，“这个畜生又想干什么！他上次明明表示再也不缠着西泽了！”

　　郁生的神色凝重，“上次是上次，况且……”他想起莫斯对西泽变态的占有欲，下意识攥紧了拳头，“那个人，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只是没想到，给他们喘息的时间这么短暂。

　　弗雷很快就来到了天貌华城，临行的时候，郁生突然一把将窜出门口的海顿拽了回来。

　　“？”海顿一头雾水地看着郁生。

　　郁生神色严肃，“海顿，我去就好，你在家等着。”

　　“怎么可能？！”海顿立马就炸了，“我一定要去！我要打死莫斯那个混蛋！”

　　“你不能！”郁生声音猛地拔高，严厉的音调把海顿吓了一跳，“你有家人、有自己的前途，绝不能跟着我赌命！乖乖呆在家里！”

　　海顿被郁生吓呆了，愣愣地看着郁生，眼里很快攒了一包泪水。

　　郁生有些愧疚，但这件事不容商量。莫斯那个疯子权势滔天，如果海顿和海顿的家人因此出了什么事，郁生和西泽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更何况，从理性上分析，海顿去了也不会有任何帮助。苍白地说，他和西泽从星际法的归属上就是没有人权的宠物，这是所谓的宠物和主人之间的事情。

　　“砰”的一声，门在海顿面前关上，海顿声音哽咽地大喊道，“球球！你一定要把西泽带回来！”

　　“一定！”门外传来郁生坚定的回答。

　　——莫斯宫殿——

　　晶莹剔透的微型城堡中，西泽静静地靠在透明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只瓷白的暗纹餐盘，餐盘中央，是一些形状奇奇怪怪的饼干，手工粗糙、奇形怪状，一看就是不熟练的人制作的。

　　“你为什么不吃？”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西泽微微睁开眼睛，冷冷地觑着莫斯，“打开门，放我出去。”

　　“别做梦了，宝贝！”莫斯用手指抚摸水晶般的隔窗，“我为你建造的城堡，美吗？”

　　“那就滚开！”西泽重新闭上眼睛。

　　莫斯手指蓦地收紧，“你尝尝，这饼干是你喜欢的咖啡味，我吃过，很好吃。”

　　“哦。是吗？”西泽勾起唇角，讽刺无比，“这种畜生粮，最适合你吃了。”

　　“宝贝，你尝一尝，会喜欢的。”莫斯闭了闭眼睛，意外地没有爆发。

　　西泽无视他的话，重复道，“打开门，放我出去。”

　　气氛陷入冷寂，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大厅里的人全部退去，只留下西泽和莫斯二人僵持。

　　而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西泽接受所有的食物，除了莫斯的饼干。西泽甚至会同进来送饭菜的女仆道谢，却始终没拿正眼看过莫斯。

　　就连莫斯强行同西泽亲热，西泽也连挣扎都懒得挣扎，无动于衷地任莫斯动作，结束后再冷冷地道一句恶心。

　　莫斯揉着面团，努力捏出一个个可爱的饼干形状，可惜他实在没什么厨艺天赋，做了这么多天了，捏出来的饼干依然很丑陋。

　　“莫斯先生。”就在这时，一位女仆轻步走到莫斯身侧，“弗雷先生来了，还带着他的宠物铃铛。”

　　莫斯抬眼，正看到西泽下意识收紧的手指，挑了挑眉，“你的小伙伴还挺聪明，知道向他主人求助。”

　　西泽凶狠地看向莫斯，“闭嘴！郁生的主人就是他自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主宰他的人生！”

　　“哦？是吗？”莫斯的眸色加深，骤然变得阴霾。他将脸贴在透明的隔窗上，因为贴得太紧，五官都有些扭曲，“你的小伙伴，也不过是在他主人的羽翼下自以为是的自由罢了。”

　　莫斯的话还没说完，弗雷已经带着郁生在女仆的引导下走进大厅。郁生走在弗雷前面，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

　　莫斯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用轻蔑的目光将郁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然后把视线转向弗雷，故意道，“欢迎弗雷先生到访，还带着小宠物啊。铃铛，我给你把笼子打开，进去和西泽玩吧。”

　　然后，他用指纹将微型宫殿的门打开，笑眯眯地示意郁生进入。

　　郁生冷冷地看着莫斯，“你大可不必装糊涂羞辱我。莫斯，你明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那你凭什么以为你的目的能达到？”莫斯也不再装作笑面虎的模样，冷下脸来，“口口声声没有主人、自己主宰人生，骗骗自己得了。你以为你活到现在是靠谁？要不是弗雷护着，我早就捏死你。”

　　弗雷闻言神色冷峻，刚要说什么，就被郁生制止了。

　　“呵。”郁生摇摇头，唇边挂着嘲讽的笑容，“莫斯，你真是个可怜虫。”

　　莫斯的表情控制不住地裂了一下，他最受不住的，就是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他，“你说什么？！”

　　“你的人生里，只有主宠这一种关系吗？”

　　郁生的话砸在莫斯的心头上，直刺进莫斯好不容易层层封锁的自我麻痹。

　　被缝在心底的、弗雷的话又重新挖了出来，在莫斯的脑海中回荡：“你见过哪个主人，会对宠物抱有这样的心思？”

　　没等莫斯理清楚这团乱线，郁生已经将微型宫殿里的西泽扯了出来，还把盘子一脚踹翻。丑里丑气的小饼干散落一地，无人问津。

　　“你知不知道，西泽已经是米勒大师的关门弟子了？”郁生淡淡的一句话引得大厅里的三个人都望向他，“今天，我要是带不走西泽，我就同米勒大师坦白。米勒大师不会让你关押他的小徒弟的，凭他的势力，恐怕你没那么容易留住西泽。”

　　西泽捏了一下郁生的手心，表示自己的反对，却被郁生紧紧扣住了。

　　“你以为你凭这个可以威胁我？”莫斯站起来，俯视郁生，“别忘了，西泽是蓝兽，他的所有权原本就属于我，这是星际法认可的。”

　　“那我就向全星际承认，我就是做出损失率百分之八的能量转换器的制造师。”西泽向前一步挡在郁生面前，勇敢地同莫斯对视，“对，我是蓝兽。到时候我公开寻找主人，你猜有多少你无法硬碰硬的势力愿意做我的新主人呢？”

　　莫斯捏起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你宁可鱼死网破、成为别人的宠物，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少废话！”郁生重新把西泽扯到自己身后，“莫斯，你敢赌吗？”

　　大厅一片死寂。

　　从头到尾没有插上一句话的弗雷，像个局外人。可事实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感受到郁生的成长。

　　为了朋友，郁生义无反顾地、勇敢地站在最前方，哪怕会付出自己一直追寻的自由的代价，可他毫无退意。

　　这样的郁生，比被圈养在家中郁郁寡欢、战战兢兢的郁生耀眼一千倍、一万倍，耀眼到，弗雷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哪怕他们毫无可能。

　　“郁生，我们走吧。”作为朝夕相处六年的人，西泽太了解莫斯了，他一看莫斯的神态和表情，就知道莫斯妥协了。

　　听到这句话，弗雷率先上前，像一个守护神般走在郁生的身边，然后深深地看了莫斯一眼。

　　莫斯孤独地站在大厅中央，仿佛他才是那个被遗弃的宠物。

　　“等一等！”莫斯的一声大叫让三个人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莫斯低头，从桌子上的小碗里，拿了一个残留的小饼干，慢慢走到西泽面前，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祈求的语调，将小饼干送到西泽嘴边。

　　“你喜欢的咖啡味，尝尝看好吗？就尝一口。”

　　丑不拉几的小饼干在两只微微颤抖的手指中，散发着淡淡的咖啡醇香。

　　在长达数秒的沉默后，西泽对上莫斯的眸子，一字一顿，将第一次的评价重复给莫斯。

　　“这种畜生粮，只适合你吃。”

　　悬浮车内，三个人形成古怪的关系角。郁生忙着检查西泽有没有受伤，弗雷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郁生，至于西泽，则是眯着眸子戒备地看着弗雷。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饶是西泽自诩看透了人心，也读不懂弗雷，“这次是我欠你的，跟郁生没关系，我希望你跟郁生保持距离。”

　　弗雷瞥了西泽一眼，没接话，继续把目光放在郁生身上，气得西泽暗自咬牙，心道这才是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