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投手》白陆屿

3、第三章

　　时间飞速流逝，一个礼拜过去了，我和蒋宸的微信对话框仍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盯着他那个不点开大图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头像，大拇指徘徊在输入框内迟迟没有下手。

　　别看我那天晚上喝醉了之后咋咋呼呼的，清醒之后是真的很想给自己两巴掌。

　　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去拜托一个陌生人如此荒谬的事，居然还莫名其妙地接了蒋宸的电话，假装了一把他的女朋友，最后还加了微信。

　　一套如此丝滑的连招，把我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那晚蒋宸走后，我也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流程进行到这个时间，该打牌的打起了牌，该玩骰子的玩起了骰子，至于韩楚恒，他正扶着身边那位喝大了的男同事，两个人东歪西倒地靠在椅背上。

　　整场下来，我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跟韩楚恒单独说上，强烈的挫败感一直荡漾在我周遭的磁场内，一直蔓延至今日。

　　我望着手机发着呆，直到从手心传来的轻微震动将我的魂拉回了现实。

　　是蒋宸发来的消息，一个定位。看起来像是一家酒吧。

　　我回了句：【？】
　　他也秒回：【晚上来吗？给你现场教学一下。】

　　我几乎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来！必须来！】

　　这条消息就像是一扇通往天国的大门，我似乎看到一群小天使正手拉手围在我的头顶打转。

　　今晚我必努力偷师，然后一举把韩楚恒拿下。我还就真不信了。

　　怀抱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昂扬信心捱到了下班，回到家随便吃了个晚饭，路过洗手间门口那面镜子时，看着里头素面朝天的自己，我忍不住拿起手边的口红紧急补了个妆。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但聊胜于无。

　　之前学生时代，还没有学会化妆的时候，不知是奉承还是真心，时常会听到诸如“不化妆都这么好看，化了妆还了得”这样的夸赞，多半来自父母的朋友同事之流。

　　我俯身凑近仔细观摩，只觉得虽然五官拆开来看都还算精致，但被平铺在这张脸上时，却只能用清秀二字来形容。果然长辈们都是骗人的，还是化了妆好看。

　　不管了，反正只是去见蒋宸而已，好不好看有什么重要的。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趁这时间把前几天堆着的衣服洗一洗，脚步还没迈出，口袋里的手机倒是先震了起来。果不其然，是蒋宸。

　　【人呢？】
　　【妹妹，就等你了。】

　　妹妹？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吃谁豆腐呢，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我比他小？

　　我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在路上了。】随后将衣服通通丢进了洗衣机，坐在沙发上等了二十分钟，把衣服通通晾好后才缓缓出门。

　　毕竟已经算是迟到，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打了个车。到达目的地后，还没下车，映入我眼帘的除了那块颇为张扬的霓虹灯招牌，就是靠在门口的蒋宸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颇为厚脸皮地以为他在等我，但简单思考了一下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初秋的晚上带着些许凉意，蒋宸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里面依旧是件合身的衬衫。他靠在墙上抽着烟，白色的烟雾腾空升起，将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看起来实在神秘。

　　我推开车门，朝他缓缓走去，却不知该如何向他打招呼。即便是加了微信说过几句话，但他也始终算是陌生人，而我，是个究极i人。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的逼近，蒋宸抬起眼，冲着我笑了笑，“怎么？几天没见就不认识了？”

　　我避重就轻，“我在想......原来你还会抽烟呢。”

　　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歪过头看我，“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就不抽了。”说罢，他将那根仅仅燃烧了一半的烟按灭在身旁的垃圾桶上，轻轻拂去了手指沾上的灰尘。

　　“我倒是无所谓。”我是真无所谓，建筑公司男人多，虽然说了办公室不能抽烟，但总有不守规矩的，时间一长，只能说是麻木了。

　　我抬脚想往店里走，却被蒋宸抓住了手腕。下一秒，蒋宸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每个五官都被放大了数倍。说实话，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帅哥的脸，心脏在一瞬间收紧了。

　　“不是吧，你来见我连妆都不化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也有点不快，可表情却依旧是带着笑意。

　　“怎么了？这把还是卡颜局？”

　　我的玩笑成功把蒋宸佯装的不悦神色一扫而尽，他一边说着“是卡颜局就不叫你了”，一边伸手搭在我的肩上，就这样拖着我往里走。

　　从他的指尖传来淡淡烟草气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可最终还是被酒吧里更加混乱的香气给掩盖，化作了一声声欢呼和尖叫。

　　“蒋哥！”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我从蒋宸结实的肱二头肌下面探出头，看到一个身材较为圆润的年轻男子冲着我俩傻傻地笑着。

　　他看了一眼蒋宸，又看了一眼我，随后将目光定格在蒋宸的手臂上，冲我咧嘴一笑，叫了声：“嫂子。”

　　我刚想反驳，蒋宸却抢在我之前“啧”了一声：“别乱叫。”

　　这我可就不乐意了。虽然我也不稀得当这所谓的“嫂子”，但听蒋宸的语气，怎么显得他比我更嫌弃这个称呼似的。

　　我冲着他的后脑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拖着脚步跟着进了卡座。除了我俩和刚才那位小胖子之外，在座的还有几位年轻人，都是陌生面孔。

　　蒋宸也不介绍，而是颇为自然地融入了他们的对话，仿佛他刚才从来不曾离开，我也从未出现。

　　我闲着无聊，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跟那位小胖子搭起话来：“你们经常来这里吗？”

　　还好他还算友善，和我聊了起来：“还行吧，蒋哥大忙人，约他出来不容易。”

　　即便我现在身处于五光十色的灯光之下，但还是不懂酒吧究竟有什么乐趣可言。眼前是像得了软骨病一般扭动着的男女，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就连和身旁的人聊天都得伸长脖子，撕扯着嗓子。

　　像是看穿了我的百无聊赖，蒋宸终于将他的脑袋凑了过来，“想去蹦跶两下吗？”

　　我诚实回答：“我不会。”

　　正如我方才所说，在这里讲个话都恨不得啃着对方耳朵，蒋宸的呼吸在我耳边翻滚着，“那你干嘛来的？”

　　“不是你喊我来的吗？”我太过无语，以至于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五官顿时垮了下来。

　　“哦，对。”至此，他似乎才终于想起了我此行的最终目的，“那你就更不能坐在这里了。”

　　他直起身，不知道在眺望着什么，过了许久，才又凑到我耳边，笑嘻嘻地说：“看到吧台那个男人了没？”

　　我也学着他方才的模样伸长脖子，往吧台的方向搜寻着关键字中的身影。确实有一个只看背影可以算得上帅哥的男人。

　　“看到了。”我问：“那个人怎么了？”

　　“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把他拿下。”蒋宸单手搭在我身后的靠背上，一脸胜券在握的自信表情，可我却很想给他一拳。

　　“？”我一头雾水：“你不是说今晚是来教我追韩楚恒的吗？”

　　听到韩楚恒的名字后，蒋宸的嘴角抽了下，眉头微微皱起，“妹妹，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还敢提其他男人名字的。”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脸颊，像是把玩着毛绒玩具一般，还左右摇晃了一下。

　　“你没事吧，你还叫我去勾搭陌生人呢。”我一把推开他的手，用手背蹭了蹭脸，“再说了，你干嘛老叫我妹妹，说不定我比你大呢。”

　　他的自信神情依旧挂在脸上，“你一看就比我小。”

　　“呵呵，我88年的。”骗他的，我今年才26岁。
　　“呵呵，我78年的。”不难看出，他也在撒谎。

　　蒋宸斜眼看着我，话锋一转，催促道：“好了，快去吧，把他当做韩楚恒练习一下。”

　　我垂死挣扎着：“啊？这样好吗？算不算出轨啊。”

　　他像是听到了惊天新闻一般瞪大了眼，整个人坐了起来，“你没事吧，恋爱还没谈上，贞/节牌坊倒是先立起来了？”

　　我立刻争辩：“但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要从一而终吗？”

　　蒋宸大笑三声，伸出手一把捏住我的鼻子，“我告诉你，你抱着这种心态，只会被渣男当做消遣耍得团团转。”

　　或许是看到我和蒋宸这边正气氛良好地进行着“打情骂俏”，坐在我对面的一位男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蒋哥，人姑娘都来这么久了，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哦。”蒋宸瞥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颇为严肃的表情，说：“这位是我哥们的同事，叫......”
　　他顿了顿，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将脸转向我，问：“你叫什么来着？”

　　呵呵，我今天就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