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狗们》岚小羽

26、修罗场

　　李玉龙冷哼一声，眼中的戾气愈发明显，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手腕被他捏得快断了，章雪硬生生拼着一口气没吭声。

　　就在她感到几乎要被逼到崩溃的边缘时，忽然心有感应，举目而望，正好撞进一道视线。

　　他在队伍最前方，与李继东并肩而行，他浅浅回头，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她身上，她亦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眼波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关切，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中。

　　但她隐约感觉到，那目光中带着一丝鼓励，仿佛在暗示什么。

　　等她想再确认的时候，他已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重新与旁人热聊，留给她一个黑黑的背影，宛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玉龙此时几乎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贪婪地吸取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犹如鬼物缠身，她头皮发麻。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是令人窒息的占有欲，“下个月，我们扯证，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别忘了这一点。”

　　他设定好轨道，一旦她进入，永无脱身之日。

　　章雪咬住嘴唇，以痛压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脑逐渐清醒，她如果继续被动地顺着他的思路答话，反复辩解，只会让自己更加无力，如陷流沙，脱身不得。

　　她必须换一种方式应对。

　　沉默片刻，目光垂下，她低声说道：“我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你别想太多。”

　　这一句话看上去轻描淡写，仔细听却是刻意的冷淡，切断他所有追问的余地，不愿再深入讨论。

　　李玉龙愣了愣，略微意外，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应。

　　她的冷淡和不在乎，比反复解释和辩解更让他生气。

　　“搭顺风车？”李玉龙冷笑，目光如刀锋般在她身上扫过，“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了你？”

　　他想表现得很轻松，伪装游刃有余，就像对待之前帮她逃跑的颠趴那样，嬉笑怒骂间，解决所有靠近她的男人，然而惟有面对一个人，他做不到。

　　那个人与她青梅竹马，定的娃娃亲。

　　他眼中的火光似乎越来越烈，隐隐透出一股疯狂的冲动，他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的骨头发疼。

　　章雪强忍疼痛，低声劝道：“玉龙哥哥，你冷静点。这里这么多人，别让别人看笑话。”

　　他不稳定的情绪像个炸药桶，随便一个火星子，就会天崩地裂，章雪完全不明白他怎么有那么多暴躁情绪，明明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那时的他虽有些霸道，却总是带着几分无所畏惧的不羁，会用言语安慰她，哪怕稍显生硬。

　　那时认识他的她，最起码知道什么是开心。

　　如今的他，像一头猛兽，根本听不进人话。

　　章雪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摆脱当前的情绪纠缠，努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一点。

　　她尝试站在类似秦理的“高维度”去理解他，从更理性、更超然的角度看这个男人。

　　她绝望意识到，她与他不存在平等对话的可能。

　　他烂在根子上，原生家庭暴力混乱又愚昧，棍棒皮鞭下长大的他奉行弱肉强食那套，小小年纪便在校际闯荡出校霸的名头，上高中后更是无人敢惹，即使她不混那个圈子也听过他的名字。

　　这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与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没有办法和他正常交流，他所遵循的是权力、等级，以及暴力。

　　她的存在，在他的眼中，显然是一只弱小的动物。无论她怎么解释，试图沟通，都是徒劳。在他的世界里，她的意见和想法基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从未尊重过她的独立意志，只要他认定她是他的，就必须无条件地服从，毫无例外。

　　他喜欢她，爱她，有什么用？

　　没有交流和沟通的爱，是爱吗？

　　踏入这样的婚姻生活，需得异于常人的隐忍和妥协，才能换来一辈子的相安无事。

　　尊重和认可，李玉龙给不了她，宋嘉明则是践踏她。

　　一瞬间，章雪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章雪沉浸思考，李玉龙则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那一头狂野的狼尾中长发披散在肩头，凌乱而不羁，俊俏的五官愈发凌厉。

　　迷彩服下，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肌肉线条如雕塑般鼓出，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着野性的狂傲和不可一世的气势。

　　颈间的金链子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桀骜与危险并存，让他看起来像一头随时准备挣脱锁链的猛兽。

　　纵然他已在爆发边缘，章雪没有再回应他的情绪，仅是淡然地看着他。

　　无声冷淡的目光，反倒令他冷静下来。

　　最终，他压下心头怒火，低声警告：“小雪，记住我的话，你只能是我的。以后不准跟任何男人单独相处，尤其是宋嘉明，听到没有？”

　　他放开了她的手，目光如刀锋般紧盯着她，仿佛在说这事没完。

　　就在这时，宋嘉明和他的未婚妻王曼曼从旁边经过。

　　李玉龙侧目扫到他，眼神一冷，突然松开了章雪，大步走上前拦住了宋嘉明。

　　“宋嘉明，”他低沉威胁，“我警告你，离我老婆远点。”

　　他的直白粗鲁令宋嘉明愣了一下，可他随即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犹如在看一块毫无价值的渣滓。

　　“玉龙，”宋嘉明冷笑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挑了挑眉，语气淡漠：“第一，我有未婚妻。”

　　他说这话时，王曼曼在旁边微微一笑，名媛风范十足，足以令任何一个水准以下的女孩自卑。

　　“第二，”宋嘉明继续道，语气轻蔑，“小雪不过是妹妹。好歹从小认识这么多年，就算养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个人。”

　　他的言辞毫不留情，根本不在乎李玉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几分故意挑衅的意味。

　　王曼曼站在旁边，面色冷淡，看似没有参与，但她的眼神里透着冷嘲热讽，在在说明不是一路人。

　　“第三，”宋嘉明微微停顿，似乎在故意吊李玉龙的胃口，随即眼神一冷，“我妹妹，坐我的车，你都受不了？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李玉龙没有理会这些话，依旧咄咄逼人：“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总之，以后别再接近她。”

　　他此刻就像一头被逼到角落的猛兽，随时准备咬人。

　　一而再再而三，听不懂人话，宋嘉明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宋嘉明抬高下颌，斜睨他，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李二少，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地位有什么误解？”

　　他语气讥讽，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命令我做事？如果不是我主动放手，你以为轮得到你？你搞清楚，是我不要了，而不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让你捡漏。你啊，接我的盘嘛。”

　　宋嘉明的话像一根尖针，直直戳中了李玉龙最痛的地方。

　　从小在烂泥坑里挣扎过来的李玉龙，习惯靠拳头和暴力解决问题，在他看来，只有足够强硬，才能活下去。

　　自从变成李家人，李玉龙感受到更多的是不配得感和羞辱感。

　　宋嘉明的每一句话，在在戳他伤疤——那个被抱错的豪门“真少爷”，永远无法在学识和阶层上，与这些人平起平坐。

　　这时，王曼曼适时地插话，声音柔和而淡定，“嘉明，我们快去宴会厅吧，一会儿伯伯该问了。”

　　宋嘉明点了点头，转向章雪，轻蔑不减，“小雪，恭喜你，你已经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脸色瞬间刷白，章雪肉眼可见地浑身颤抖。

　　不是因为宋嘉明话语里暗含的幸灾乐祸，而是再次被贬低，不受尊重，在他们的言辞交锋中，她始终是一个被用来羞辱、挑衅的工具。

　　这里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正如秦理所说，她不能用屈辱的眼泪作为养料，喂养他们，给他们提供乐趣。

　　指尖狠掐指腹，逼退眼底的湿意，章雪决绝转身，走向餐厅。

　　“不许走。”李玉龙扯住她，强硬搂在怀里，“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东西。”

　　目光在男人的臂弯里停留一瞬，而后毫不留恋转开。

　　宋嘉明面色冷峻，昂首挺胸，站得笔直，他双手插兜，目光平静直视李玉龙，“家里的权威只能吓唬吓唬你老婆，别拿来对我试。”

　　宋嘉明真的知道她哪里疼，就往哪里扎……

　　她眼神暗淡下来，垂眸看地面，原地硬扛。

　　看不见章雪的表情，但她的身体反应骗不过李玉龙，她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小船。

　　李玉龙怒吼一声，“她是我老婆，你有什么资格贬低她？”

　　宋嘉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就算贬低了，那么脆弱？要是我说，‘我玩剩下的，以你的层次——还不配’，你岂不是要气疯了？”

　　话音未落，李玉龙猛地放开章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挥出一拳，直奔宋嘉明面门而去。

　　拳速极快，带着一股狠劲。

　　宋嘉明眼神一冷，身体敏捷地向侧方一闪，轻松避开第一拳，同时反手挥出一拳，直击李玉龙的胸口。

　　李玉龙反应迅速，两人的拳头几乎同时擦过彼此的身体，都未能命中对方。

　　“别以为光靠暴力就能解决一切。”宋嘉明收住势头，不忘冷嘲。

　　宋嘉明并不是文弱书生，相反，常年的体育锻炼，拳击与散打的经验让他具备了足够的应对能力。

　　他在训练场上的技术与反应速度，都是经过磨炼的。

　　李玉龙则是纯粹的街头打法，攻击凶狠直接，充满野性与不按规则出牌的狠劲。

　　一个有训练经验，另一个有实战经验，两人半斤八两，一时间，谁也拿不下谁。

　　李玉龙双拳如暴风骤雨，尽管攻击激烈，但宋嘉明毕竟经过正规的搏击训练，他很快调整了姿态，低下身子，闪避开几次致命的打击。

　　李玉龙再次挥拳时，宋嘉明抓住机会，身体迅速侧身，右拳猛然一击，狠狠打在了李玉龙的下颚。

　　“还真是，蛮得像个畜生。”宋嘉明冷笑。

　　这一拳打得李玉龙脑袋一偏，牙关紧咬，差点没稳住身形。

　　他迅速调整重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更加凶狠。

　　李玉龙舔了舔嘴角，被打出的血迹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

　　他猛然上前，用肩膀撞击宋嘉明的胸口，像一头野蛮冲撞的牛，试图把宋嘉明彻底撞翻在地。

　　宋嘉明猝不及防，被撞得倒退了几步，胸口一阵钝痛。

　　“你真当自己能跟我打？”李玉龙冷笑，直接挥向宋嘉明的侧腹。

　　“这么弱，还敢碰我的女人？”李玉龙目光凶狠，拳头不断朝宋嘉明的脸挥去，打得虎虎生风，恨不得将他一拳撂倒在地。

　　“李玉龙，你真就这点本事？除了硬碰硬，还能有点脑子吗？”宋嘉明抬起手肘，迅速挡住李玉龙的拳头，语气淡然，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

　　嘴角那丝带血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享受着这场打斗。

　　“你以为你这种人，能配上章家的女孩？”宋嘉明冷冷说道，一边侧身，避开李玉龙的攻击，顺势一拳砸向李玉龙的腹部，动作干净利落。

　　这一拳结实地打在了李玉龙的小腹上，让他不由得弯下了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李玉龙咬紧牙关，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怒吼一声，猛然挺直身体，用肩膀顶住宋嘉明的胸口，将他狠狠撞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强大的冲击力让宋嘉明闷哼一声，呼吸一时滞塞。

　　此刻，两人的对抗已完全失去了常规意义。

　　李玉龙的打法是街头混混常用的，根本不在乎规矩，拳脚肘膝并用，每一击都带着爆发力和狠劲。

　　而宋嘉明则显然更注重技巧和防守，每次反击都极具精准度，动作利落而不失优雅，即使在混乱中，依然保持着一份冷静和自控。

　　双方各有胜负，谁都没能完全压制对方。

　　“我劝你别太得意了。”李玉龙喘着粗气，甩了甩打得发麻的手腕，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气，他不讲究招式，只想尽可能多地给对方造成伤害。

　　他猛地向前冲去，试图再一次用蛮力将宋嘉明击倒。

　　“你这种垃圾，也配跟我动手？”宋嘉明冷笑，一边挡住李玉龙的攻击，一边闪身躲过他的正面突击，双拳如迅雷般击向李玉龙的肋骨。

　　李玉龙吃痛，动作稍微一滞，却更激发了他的野性。

　　他抬起膝盖，狠狠顶向宋嘉明的腹部。

　　宋嘉明迅速用肘挡住，但那一瞬间他也明显感到李玉龙力量的变化，虽不讲究技巧，却力量十足。

　　“你这种成长在底层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宋嘉明喘息着，目光却依然冷峻，他再一次迅速反击，拳头打向李玉龙的脸。

　　“狗屎底层，那原本应该是你的家！装nmd蛋！”

　　李玉龙虽躲闪不及，但也随即猛然挥出一拳，打向宋嘉明的胸口。

　　两人拳拳到肉，场面变得愈发激烈。

　　李玉龙凭借实战经验，每一拳都带着蓄积已久的愤怒和力量，而宋嘉明则更像是在发泄情绪，言辞毒辣，拳脚间则显示着他扎实的拳击技巧。

　　“我真是懒得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宋嘉明轻蔑地笑了笑，鼻子已被打出血，但他的神态依然冷傲，像是在享受这场打斗。

　　“说得那么轻松，别以为你有几下子就赢了我！”李玉龙冷笑，试图将宋嘉明逼进死角，但每一击都被宋嘉明巧妙地闪躲或化解。

　　两人不时交手，拳头撞击在身体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章雪无助惊恐地站在一旁，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场打斗，但每当看到宋嘉明被打中时，她的心都会猛然一缩，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王曼曼站在一旁，神色莫名，表面看似冷静，但皱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泄露了她的情绪。她不喜欢看到宋嘉明和李玉龙纠缠在一起，这让她很不愉快，打不打得赢是其次，她在意的是宋嘉明打架的起因是旁边的章雪。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宋嘉明完全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事情已经失控。

　　“我警告你，李玉龙，再不收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宋嘉明一边躲避李玉龙的攻势，一边冷冷说道，是无尽的轻蔑和威胁。

　　“少他妈废话！”李玉龙彻底失去了理智，怒吼着朝宋嘉明扑去，双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将他往地上摁。

　　然而宋嘉明迅速回击，利用自己的技巧挣脱了李玉龙的控制，翻身一拳打在他的侧脸上。李玉龙的脸瞬间偏向一侧，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了上去。

　　他们的拳头不断挥舞，打在彼此的脸上、身上。

　　两人的呼吸都逐渐沉重，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皮肤上布满了淤青和血迹。

　　每一次拳头的碰撞，似乎都带着发泄和愤怒，谁都不肯先认输。

　　“别过来！”几名围观的人试图上前劝架，但却被两人同时暴起推开。

　　李玉龙的眼神里充满了暴戾和怒火，而宋嘉明轻蔑的笑容似乎挂在脸上，万年不改了。

　　“搞什么，混蛋！自家兄弟，打什么打？傻看着干嘛，分开他们！”

　　不知谁通知了李继东，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场中，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

　　他猛吸一口雪茄，眉头紧皱，嘴里骂骂咧咧，周围的人犹如惊扰的蜂群，快速涌向场中。

　　“简直是不消停！”他咬着牙低声咒骂。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眼前的这场混乱，他着实怒火中烧。

　　他一向大开大合，但面对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儿子，怒意更多是夹杂着无奈。

　　此时，李玉龙和宋嘉明的打斗已经被人墙分开，不许他们再接触。

　　两人都精疲力竭，喘着粗气，隔着人群对峙着，脸上和身上满是血迹和淤青。

　　李玉龙依然不甘心，挣扎着要扑向宋嘉明，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凶狠。

　　“你……等着我。”李玉龙喘着粗气，声音低沉沙哑，凌厉的五官因为怒火而扭曲，眼中闪烁着火光，仿佛随时都要继续动手。

　　宋嘉明轻轻抬起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仿佛在说随时奉陪。

　　他没有再出言回应李玉龙的挑衅，只是表情写满了幸灾乐祸，仿佛在嘲弄李玉龙的愤怒和无力。

　　现场陷入短暂的沉寂。

　　章雪站在不远处，心脏跳得飞快，只觉恍惚，目光不自觉地在周围扫动，下意识地在寻找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秦理。

　　他站在人群中，表情依旧平静冷淡，但在无人注意之处，他投来隐秘微笑，更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冲她竖起两个大拇指，好像在夸奖她一样。

　　章雪愣住了，蓦然升起荒诞感，愤怒和心酸在他竖起的大拇指下显得那么可笑，伤心竟不翼而飞了一大半。

　　餐厅装修简约不简单，内里摆了七八桌，尽管是大白天，依然灯火辉煌。

　　大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宴会的气氛热闹非凡。

　　李继东坐定主位，与宴席间的宾客谈笑风生，仿佛刚才发生的那场打斗从未存在过。

　　一切看似平静，水过无痕。

　　不久前还在拳脚相向的两个儿子——李玉龙和宋嘉明，经过简单的收拾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脸上多了几道明显的淤青，眼神中也依旧暗含敌意，但除了这些，表面上看起来他们都恢复了常态。

　　李继东的目光从儿子们身上掠过，二人桀骜之色未褪，他心里很清楚，李玉龙和宋嘉明之间的矛盾，从来都不仅仅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争。

　　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儿子，一个如猛兽般强势直接，另一个如鹤般冷峻高傲，彼此谁都不肯让步，章家女孩更是将这些隐晦的冲突推向了明面。

　　想到这里，李继东的目光落在章雪身上，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当年的章萍。

　　他心中微微一动，嘴角带出隐隐的笑意——章家姑娘的确有这种魅力，足以让男人失去理智。

　　当年，他不也正是为章萍上了头，使尽手段，最终将她收入李家。

　　不过，身为家族掌舵者，他心里很清楚，家族的未来不能因为女人而动摇。

　　无论是章萍还是章雪，都只是家族中的一环，不能成为兄弟情义的破坏者。

　　玉龙和嘉明的争斗不仅仅关乎兄弟情谊，更关乎权力和家族地位，而他，必须防止任何一方失控。

　　李继东轻轻吁了口气，想着饭后，必须找个时间好好调解一下，不能让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尤其是因为女人引发的冲突，可能会让家族的团结出现裂痕。

　　兄弟情义，是李家长久兴旺的根基。

　　章柳陪同就座，收回观望主座李继东的神色，继而低声责备妹妹，“你不该让两个李家男人打起来。这么多人，矛盾公开化，丢脸丢到家了。下个月扯证嫁人，你能不能多想想？”

　　章雪听到这话，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上来。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微微发颤，但倔强不改，“我没有让他们打架！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们这样！”

　　章柳的表情更加严厉，“可事实就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打得不可开交！你就不能聪明一点，别惹出这么多麻烦吗？”

　　章雪被这一番指责彻底激怒，眼中泪光闪烁，她压低声音反驳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惹麻烦！可是他们的争斗，我能控制吗？我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打架是他们的问题，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

　　她觉得无比憋屈，自己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被牵连的局外人，李玉龙的占有欲，宋嘉明的冷嘲热讽，甚至连宴会上的众人，都在以一种责备的眼光看着她。

　　好像这场冲突的根源，全都是她一手引发的。

　　章柳见她反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压低声音训斥道：“你还敢顶嘴？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