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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起 风 ...

  •   第25章 起风(他不是她臆想中的月下仙人,而是一只嗜血猎豹)

      【准备换书名,新书名《情深何必太痴心》】

      弯道、树木、海岸,窗外的景色飞速撞上墨镜,滑过镜片,变成一道道色块。

      如果刚才没有这副墨镜,在宋嘉明嘲讽的目光下,章雪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鼓起勇气上车,抑或是再次出丑,成为李佳莹眼中的笑柄。

      章雪心里有很多话想对秦理讲,她想感谢他。

      感谢他让她明了问题不在自己,驱散了她心中的迷茫和自卑;也感谢他这样体贴地维护了她的自尊。毕竟,认识到问题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她现在可能依旧会强忍屈辱,坐在宋嘉明的车上生闷气。

      她嘴巴笨得很,说不出漂亮话,但又实在想表示感谢,于是,多少有点没话找话。

      她摘下墨镜还他,由衷道谢,“谢谢您……刚才的事情,哦,对了,还有这个……”

      墨镜递过去,手腕还带着他的流珠串,章雪一并取下归还,“珠子全部按原样排好了,没有错一个地方。”

      秦理眼皮子都没撩一下,目视前方,倒是专心开车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口气挺温和,温和到让人捉摸不透,“非得这个时候还东西?真是小朋友,行了,放着吧。”

      他示意她将流珠串放在扶手箱里,那里原本就放着几包小零食和一瓶矿泉水,讲完,他把箱子里的东西抓到挡风台区域,将箱体空了出来。

      他这么一操作,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非常不妥当,墨镜也就算了,装珠串的黑绒袋子没带出门,人家这个宝贝物件,她随意搁扶手箱里归还,太不尊重了。

      她连忙把小零食矿泉水挪回箱内,“那晚点再说吧。”

      瞧那夹尾巴的小样,算她识数,秦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与其关心这些小事,不如帮我个忙。”
      “什么忙?”她顿时精神一振,但凡他有需要,她无不应允。

      “《昭君出塞图》,倪田。”秦理缓缓吐出几个字。

      章雪脑子轰隆作响,姑妈那天的反应,她不是瞎了呀,而且还下令闭馆,明摆着不会归还画作。

      她怎么做到偷龙转凤,弄出来交给秦理?

      别说姑妈那关,她光是想想就发毛。

      章雪头皮发麻,嗫嚅说道:“这……这个……您能不能换一个?其他的事,我一定帮。”

      秦理却像没听见她的紧张,轻松说道:“可是,我就要那个呢?”

      “我……我没办法啊,”她焦急解释:“真不是我不想帮您,姑妈肯定藏好了。您如果没有提前问,我或许还能帮……”

      秦理放缓车速,一口截断她的话,“东西不是她的,我问她归还,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怎么在你嘴里倒变得我理亏,需要偷偷摸摸了?当然,先礼后兵嘛,归还的话我正式讲过了,她能还是最好,不能还……”

      “你要做什么?”

      情急之下,她连“您”都不称了。

      秦理侧瞥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东西放在哪儿就行了。”

      见她脸色微变,明显不知所措,秦理依旧保持着从容的语气,仿佛这不过是一场闲话家常,“你也不用太有心理压力。藏品嘛,你也懂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传承有序’,别管是上拍卖会,还是私人家藏,什么来历都必须清清楚楚。你家的博物馆虽说不是‘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的规格吧,起码也是国宝重器,价值连城。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比我清楚。博物馆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全靠你父亲当年把藏品的来历做得一清二楚。你好好想一想,你家是不是有本族谱呀?上面不仅记录了你们家族的源流,还详细记载了藏品的传承情况。”

      “你……”,章雪惊着了,眼睛瞪得溜圆,目光死死地盯着秦理,心中顿生寒意。

      他优雅地坐在驾驶座上,神情自若,专注地开着车。

      然而,他不再是她臆想中的月下仙人,而是一只自信的嗜血狮王,潜藏着某种冷酷而强大的力量。
      他的淡然之下,隐藏的是无比精明的算计。

      一瞬间,章雪坐立难安,又是郁闷,又是紧张。

      郁闷的是,原本以为遇见了一个帮助她、维护她自尊的好人,结果,一切不如她想的那么单纯。紧张的是,他显然知之甚多,对她家的源流和藏品均了然于心,而这些事,她都是最近才知道,还在祠堂跪了一早上。

      尽管心里凉,但她却又微妙地松了口气,果然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

      不过是个局罢了。

      瞧她一脸透心凉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慌不忙说道:“想什么呢,小朋友,你还不至于让我做个局。”

      章雪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纵然性情温顺,此时也忍不住回敬他一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您啊?我真不是盘菜。”

      “哈哈哈……”,不知哪里说得好笑了,他放声大笑。

      笑罢,他像逗小孩一样,分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蛋,说:“你呀,说话多练练就好了,真挺逗。老是愁眉苦脸也不好,多笑多闹,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我不是小孩,用不着您说教。”她真的有点恼了,反手格开他,“麻烦您,好好开车。”

      他收回手,两根手指暗中捻了两下,默默回味刚才感受到的软腻温香,嘴里不忘调侃,“你看你,这就生气了?有这股子气劲,怎么不冲着宋嘉明李玉龙去呢?被这俩人随便欺负一下,就挎着脸哭……”

      墨镜突然折好,插回他胸口袋,她翻过脸去不看他,他才收了神通,不逗她。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说了,言归正传。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冲着你家博物馆来的。这些是我听画作的原主人,陈同光先生讲的,我既然受人之托,怎么会不清楚情况,两眼抹黑上门呢?如果你家的藏品来历不明,又公开展览,怎么还轮到你们持有?倪田的《昭君出塞图》,原作现藏于故宫,你家也持有一幅,谁真谁假,还是说都真,原作被处理过,经过谁的手?这里面情况很复杂,追究起来,迟早会出事。你姑妈想不清楚,你得想清楚,东西脱手了,麻烦也就跟你们没关系了,不然你父亲的事情,就是她的下场。看来,你姑妈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什么?”章雪惊叫一声,重新转过脸对着他。

      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他又开着车,就凭最后这两句话,她就得揪着他,好好说分明。

      当年爸爸因为金融风暴跳楼自杀,一直以来,姑妈的确避而不谈……

      “你在暗示什么?”她心跳加速。

      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已经不是惊愕了,而是他言外之意暗含的毛骨悚然。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掌心冰冷,恐惧慢慢翻腾起来,眼底反复出现那片浓郁腥红,它们自爸爸的脑壳里涌出,汇聚成河流,冲刷她的人生,改写她的命运。

      “你……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忍不住追问,声音中带着颤抖,试图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答案。

      然而,无论她如何追问,秦理只是笑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那副可恶的神情仿佛在说,所有真相不过是他漫不经心的游戏,她懂与不懂,他都无需解释。

      强烈的无力感将章雪紧紧缠绕,与这种高身位的人交谈,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愚钝,也恨他不屑一顾的态度。

      所谓小人物的悲哀,在他眼里,大抵是微不足道的笑话。

      她怔怔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车子驶进清泉山国际狩猎场停车场,她也没回过神来。

      “到了,下车吧。”秦理说道。

      她依旧窝在座位里没动。

      他又喊了两三遍,她木木地问:“什么?”

      “到了。”

      她眨眨眼,终于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所见皆是碧绿林木、清幽山景,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时,跟随在他们后面的车子也鱼贯开进场地,旁边的车上陆续有人下车。

      “怎么,不舍得走?”他语气轻松,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腔调里透着几分捉弄般的漫不经心。

      章雪心里一阵慌乱,当她明了他的温和无害不过是表象,便不会再天真地相信他的笑容仅仅只是笑。

      他帮她是捎带手的事情,她不想给他没完没了黏上的感觉,显得别有用心似的,但是,涉及到父亲,自尊也好,顾忌也罢,都可以抛之脑后。

      哪怕只言片语,她都迫切地想要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央求,“小秦叔叔,能不能再讲清楚一点?关于我爸的事。”

      女孩的声音低地像在唇边打了个转,杏眼隐隐笼着一层水雾,仿佛下一刻即将凝成泪,顺着脸颊滑落,如春雪梨花娇怯动人。

      她姿态放得极低,秦理只消打一眼,便知道“楚楚可怜”四个字是怎么来的。

      他不免生出微妙的错觉,仿佛只要他伸手轻轻一碰,她便花凋蕊残,散落春风。

      视线不自觉地滞留在白脖颈上,心底隐隐发痒。

      他不欲在这样的目光下直接拒绝她,忽而举手,轻轻遮住她的眼睛,是玩笑般的温柔,却不容置疑,“我不过是个外人,你最好去问你姐和你姑妈。相信这事儿,她们比我清楚得多。”

      说罢,他慢慢挪开手,光线重回她的眼眸中。

      怔怔地望着他,章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你看,你姐不是来了吗?”秦理淡淡说道。

      顺着秦理指的方向看去,章雪果然看到姐姐章柳正站在一辆车旁。

      姐姐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站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

      两人有说有笑,虽然看似刻意保持着距离避嫌,但以章雪对姐姐的了解,她立刻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清白。

      她霎时联想起许多事,比如,李佳莹骗她到69号包厢的那个夜晚,还有李佳莹提到的“国贸酒吧”、“中年男人”、“烂醉”、“开房”等几个关键词。

      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猛然升起。

      她生活中那些隐秘、丑陋的部分,第三次在他面前无情暴露。

      以他的敏锐,怎么可能看不穿她家里是个什么光景。

      按理说,她其实与他没有太多交集,大可不必在意他怎么看,但心里偏偏很难受。

      她脸色骤然煞白,逃也似地下了车,根本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
      “姐,你怎么来了?”

      章雪快步走向姐姐,表面看似怯懦,实际上却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质问。

      其实,她心里真正想问的是:既然你也来狩猎场,为什么让我坐李佳莹的车?明知我会被针对,会承受那样的羞辱,为什么要拱手把我送给别人羞辱?

      肚子里揣着满腹委屈,但外人在场,她不好发作。

      章柳正与身边的男人聊兴正浓,冷不丁看到妹妹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面前,不由得微微一愣。

      “你不是出发挺早的嘛,怎么现在才到?”章柳不慌不忙地撩了撩长发,猫眼绿美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自有妩媚风情。

      “路上有点事,耽误了一下……”,章雪语气含糊,她顿了顿,目光飘忽,不欲与姐姐有太多眼神接触,怕忍不住露出怨怼心。

      垂着头,她轻抿了一下唇,稍显僵硬地补充道:“小秦叔叔送我来的。”

      章柳美眸微眯,目光越过章雪,自然而然地望向停车场的另一端。

      秦理依然站在那儿,卓尔不群的模样,见章柳望来,他点头致意,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与此同时,宋嘉明和李佳莹也从另外一辆车下来,宋嘉明面色不善,目光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这边。

      不需多言,章柳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神态自若,徐徐扫视一遍,回敬诸人。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章柳亲昵揽住妹妹肩膀,笑意盈盈说道:“这位是顾行。”

      章柳显然没有详细介绍对方的打算,只称职务,不做具体介绍。

      说话听音,锣鼓听声,姐妹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闻言,章雪抬起头,恰见顾行微笑示意,冲她点了点头。

      他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笔挺,穿着一件藏青夹克,虽是休闲装扮,但依然透出一股沉稳干练的风采。他年轻时想必很是清秀,人到中年,失了利落线条,倒是愈发沉润剔透,既有久经世事的从容,又有睿智书生气,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风采锐气。

      “顾行好。”章雪有些心不在焉,恹恹地应了一声,没什么精气神,仿佛只是机械性地在应付眼前的场面。

      “小雪是吧,用不着那么见外,你父亲是我师兄,我叫顾惟中,咱们自家人,叫我顾叔叔就行了。”顾行笑容和煦,是不露痕迹的亲切,语速不疾不徐,稳重气度尽显无遗。

      章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细品了一下,这个顾行和秦理讲话的方式有点接近,不过顾行更老成些,她恍然意识到这个“行”是哪一个“行”字。

      说完,顾行的目光扫到了远处的秦理,他神色微动,随即转移了注意力。

      跟姐妹俩说了句稍等一下,然后他主动往秦理那边去,还没靠近,便早早举手打了个招呼,笑容依旧很有亲和力,但比刚才多了许多热情,“秦理?!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理看到顾行,微微一笑,并未移动半步,待他靠近,才回道:“顾行好,我刚回来没几天。”

      “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顾行语气亲切无比,带着几分感慨,不吝夸奖,“你怎么先到的龙城,回帝都见过你爷爷了吗?真是越来越有你父亲的风采了。”

      秦理笑意不减,保持着温和礼貌的态度,“顾行说笑了,您永远是我尊敬的长辈。我们能在龙城碰面,确实是难得的机缘。”

      顾行哈哈大笑,心情十分愉快,“哈,瞧我,一堆的问题,一会儿我们得好好聊聊。现在回国发展,你可是选对了好时机,带着国外的经验回来,大有可为,我们过段时间还会推出不少利好政策呢。”

      两人寒暄几句,顾行似乎突然想起不远处的章家姐妹,便招呼她们过来,介绍给秦理认识,“小柳,来认识认识我们这位从英国回来的‘金融大鳄’,秦大公子,以后有什么投资理财的事情,可得找他多多指教啊!”

      秦理笑着摆摆手,“不用介绍了,我和两位章小姐早已认识。章大小姐,好久不见。你们博物馆闭馆这么多天,是不打算开门了?”

      顾行一愣,旋即笑道:“看来我这介绍是多此一举了。”

      秦理打完招呼后,并没有主动握手的意思。

      “也不算久吧。我们博物馆也就关了几天门,等重新布展,会以更专业的姿态,迎接友好的访客。”章柳及时收回手,决定再不自讨没趣,转头继续揽着妹妹,凤眸微微上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长指甲玩儿似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妹妹的头发,“倒是要谢谢你,小雪能搭你的顺风车过来,省了我们不少事。”

      章雪整理的好的旁侧发丝,就在姐姐的长指甲划拉之间,松了几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秦理目光微凝,视线在长指甲那儿停留片刻,他唇角笑意不变,话语里却多了些若有若无的锋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有幸欣赏到画作呢?”

      章柳依旧淡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随时欢迎秦哥大驾光临,只是不知道,秦哥有没有这个耐心,等到它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正当两人言辞暗含锋芒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微妙的寒暄氛围。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顾行,好久不见啊!”

      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气场强大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他身材高大,短发利落,浓眉下的双眼湛然有神,打扮虽简单,只是一件蓝衬衣外套深灰绿夹克,但整个人散发着挥斥方遒的气势,就像古早港产剧中的商界大佬,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舍我其谁的霸气与威严。

      此人正是地产大鳄李继东,家族企业遍布东南,本地第一豪商。

      李继东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簇拥在他身后的人比秦理的助理还多,不仅有李嘉栋、李佳莹、宋嘉明等人,还有章雪许多天未见的未婚夫——李玉龙。

      李佳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说了这人被关禁闭,他还能出现。

      章雪第一反应是挪到姐姐身后,半躲起来,不管那视线已紧紧锁定自己。

      李继东大步走到近前,热情地握着顾行的手不放,“顾行,真是难得见到你,最近忙不忙啊?”

      顾行面对李继东时,明显比对秦理时要多了几分谨慎和克制,“还好,工作繁忙,但也得抽空参加老朋友的活动。”

      李继东随即转向秦理,与他握手时笑容更盛,“秦理啊,秦大公子,外资银行的金融俊杰,我没认错吧?百闻不如一见,好年轻啊。”

      “李总过誉了,我现在已经辞职了,现在回国正在找工作。” 秦理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感的微笑。

      听到“找工作”的说法,李继东哈哈大笑,仿佛在剧场里似地,笑声洪亮,颇具感染力,“哈哈哈,年轻人谦虚!以你的能力,什么工作找不到?你要是不嫌弃,不如到我们集团来吧,做个副总裁怎么样?年薪待遇,都好商量嘛。管我们集团的金融投资业务,保证比你在英国干得还有前途!年底,我们可要达到千亿规模了。”

      说完,李继东转头训儿子,“嘉栋啊,你看看你,回家了,也没办什么正事,还得靠你秦大哥拉你一把。”

      秦理笑容不变,然而不置可否,“李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刚回国,还想先休息一阵。来龙城就是玩玩,顺便看看国内目前的金融业务。”

      他语调温和,可是婉拒得滴水不漏。

      李继东倒也不以为意,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有机会我们再聊聊。”

      这时,李佳莹趁机挽住李继东的胳膊,娇滴滴地告状,“爸,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嘛,只顾着跟秦哥聊天,我们等得肚子都饿啦。都怪小雪中途换车,我们跟在后面,可是好辛苦呢。”

      李继东平时很少在意家里这些事,以为女儿只是在撒娇,随口说道:“怎么中途换车,你们车坏了?”

      “小雪跟嘉明哥斗气,换了秦哥的车走。”李佳莹眼波流转,说话模棱两可。

      李继东抬手轻轻敲了敲女儿的头,宠溺中带着几分警告:“调皮。”

      李家谁不知道老二对小雪什么态度?

      老小说这些不是摆明了挑事嘛,把老二的情绪勾出来,不是自找麻烦吗?

      大庭广众之下,两兄弟闹出什么事,不是纯纯让外人看笑话嘛,更别提上次老二在秦大公子面前耍横的事还没揭过去呢。

      李继东敲她一记,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然而,李佳莹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一个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出来,面色阴沉,不是听风就是雨的老二还能是谁。

      那家伙愣头愣脑就往章家小姑娘那边径直冲。

      小年轻之间的打打闹闹私下里解决就好,别搞到面上让大人难看。

      李继东视而不见,不紧不慢抬了抬手,立刻有人报时,“董事长,十二点半了,餐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李继东点点头,笑着招呼众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宴会厅用餐。今天的开场是嘉栋安排的,听说挺有意思。嘉栋,你好好陪着你秦哥,我们大家边吃边聊吧。”

      李嘉栋狗头狗脑,唯唯诺诺,在他爸面前腰杆子就没挺起来过。

      李继东示意所有人一起往前边的大平房方向走。

      人群纷纷动了起来,章家姐妹也随着众人缓步前行。

      场面看似热闹,显得其乐融融,但章雪却在此刻暗暗叫苦。

      她试图紧跟在大部队后面,奈何李玉龙像猎人盯上猎物一样,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手上的力道不容抗拒,章雪想挣脱,却又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她侧头望向姐姐,希望能得到帮助。

      但这种时候章柳从来不介入,她果断放开了妹妹,快步小跑到顾行身边,与他有说有笑聊了起来。

      章雪徒劳抓姐姐,结果抓了把空气。

      恶徒得逞,俯身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质问:“为什么坐宋嘉明的车?”

      冰冷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仿佛利刃出鞘,刀芒伤人。

      不知情的人乍看上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亲密,仿佛一对小情侣在窃窃私语。

      然而,只有章雪知道,这样的“亲密”令人感到窒息,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她反感至极。

      他的呼吸拂在耳边,灼热而黏腻,仿佛一层阴影笼罩住了她。

      他的手掌像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她痛得皱起眉头。

      可是,他是看不见的,他眼瞎了,看不见她的反感,她只能硬生生忍耐着这份不适。

      她深吸了一口气,放缓步伐,企图借助人群的掩护摆脱李玉龙。

      人群移动得很快,她还未找到机会,李玉龙便稍微一使劲,将她拖得越发落后。她眼看着其他人渐行渐远,心里又急又苦,却无法呼喊出声。

      “为什么不回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关在家里好多天,李玉龙的戾气愈发迫人,像一条毒蛇缠住她、绞杀她,害她动弹不得。

      章雪挣扎着开口解释,“我没有主动坐他的车,是佳莹姐姐约的我,我上车才发现是嘉明哥哥在开车……”

      “嘉明哥哥?”李玉龙猛地打断她,“不许叫他嘉明哥哥,因为我会吃醋。”

      话音刚落,他俯身在她的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个野人!

      章雪疼得直捂耳朵,眼中泛起泪花,愤怒地瞪着他,声音哽咽:“你……你不要太过份……”

      直到现在,她快要掉泪珠儿,他才满意地裹了一下那可怜兮兮的圆润耳垂,“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想来玩,当然应该由我来接送。”

      章雪的目光躲闪,感觉像被困牢笼中,犯了重罪,他开着大功率的强光灯,不许她闭眼,不许她拥有其他意识,反复接受讯问,她内心的防线一点一点崩溃。

      面对李玉龙的压迫,她只能机械性地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虚弱,“我不知道你要来……佳莹姐姐只是叫我一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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