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你俩真的没复合吗 ...
-
乔迩以为昨晚他们吵成那样，南鸥得好多天不理他，从前都是这样的，最后还得打一架这个坎才过得去。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过来敲自己房间的窗户。
“快点起床干活，别过少爷生活！”
“快点起床干活，别过少爷生活！”
“快点起床干活，别过少爷生活！”
南鸥边说边敲，就差拿个喇叭喊了。
乔迩凌晨四点才睡着觉，这会被他吵得冒火，推开窗就骂:“大早上又在发什么癫？你是不是真的被狗咬了？赶紧他妈去打两针狂犬疫苗！”
“司机兼保镖的你难道不该随时待命吗，别偷懒不干活！”南鸥把人往窗户里面推，“起床换衣服，吃早饭去。”
吃什么吃！乔迩回床上继续倒头睡。
南鸥早有预判，就威胁他:“再不起，我就直接从你家大门进来捞你，到时候在你爸妈面前说点什么，我可保证不了。”
这就是个魔鬼吧！
乔迩一下子弹坐起来，连骂了三句晦气。
快速洗漱完毕，他冲出房门，路过爸妈时还被盘问了句:“今天这么早就跟小鸥去约会了吗？”
“约他个大头鬼约！”他怒而甩上大门。
南鸥正在巷子口等着，见到他冒着鬼火朝自己走过来，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路。
“干嘛离这么远？装高冷逼还是我有瘟疫啊？”乔迩看这人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南鸥十分记仇:“是我有，我不是猪癫疯、鬼上身、狂犬病么？”
乔迩被噎得哑口无言。
清晨的早餐店人满为患，他们好不容易在那找到了空位置，还是跟人家拼桌的那种。
两个人并排靠着墙坐，南鸥正好在角落里，他很反常地在自己和乔迩之间留出了很大的空隙，像是要跟某些人划清界限。
乔迩报复心作祟，就非要挪过去跟对方挨很近，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一个人挪过去一个人又贴上去。
最后退无可退了，南鸥便悄悄从后面揽过了乔迩，问:“要不你坐我腿上好了？”
“滚！”
乔迩马上和他拉开了距离。
老板不久就端了早饭上桌，有豆浆、煎饺、糖糕。
“怎么就一份？”乔迩疑惑。
南鸥解释:“我已经吃过了，这是请你的。”
“干嘛这么好心？”
“本来昨晚就想请你吃夜宵，谁让你骂我骂这么难听。”
乔迩暗哼，喝着豆浆抬杠:“你不该骂？谁让你干扰我开车的？以后你想死就直接跳车，我可想活着！”
南鸥盯了他半天，然后问:“就因为这个骂我？”
“不然呢？”
“骂得好！我该骂！”
乔迩觉得他抖m，吃着早饭不想再理会。
送完这尊大佛上班，乔迩照旧去了琴行。
前些天实在受不了每天固定枯燥的生活，他雇了一个人来帮忙看店。
看店的是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叫纪知夏，特别擅长规划和销售，才来没几天，她就签下了好几个合同。
“老板，是快到暑假了吗，每天来咨询的人好多。”纪知夏拉出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了来过琴行的所有人，甚至还清晰标注了哪些人报名的意愿比较高。
“可以啊小纪，全才呀，”乔迩赞许道，“好好干，等下个月给你发季度奖金。”
“哦，对了，我再给你涨点工资吧，”他打起了其他主意，“看到那些乐器没，回头你把它们的牌子和型号都认一遍，以后要是有人来租，你负责记录在案。”
纪知夏脸上挂着黑线，心说没见过这么爱偷懒的老板。
说话间，许西华从楼上走下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堆东西。
“迩哥，我把这些奖牌奖杯给拿下来啦，你给放到门口的玻璃展示柜里呗。”
乔迩接过那个箱子，塞进了前台的柜门里。
“别放，这些奖基本是老爷子的，万一我打理不好，琴行倒闭了，会把他名声败坏的。”
纪知夏对乔老爷子的名号也略有耳闻，便点点头提议:“那老板至少把自己的给展示出来吧？”
拉倒吧，乔迩想，他就没拿过什么好的奖项，老爷子以前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奖放圈里说能丢死人。
“算了，反正最近报名的人挺多，赚点钱养家糊口喽。”
不知是不是托了南鸥的洪福，琴行生意是好了很多，他查了一下手头能用的资金，决定先给爹妈转点。
这两口子这两天又说想拍个婚纱照，天天缠着儿子要钱，毕竟是分开了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乔迩狠不下心真的拒绝，只好忍痛掏腰包了。
“那个……老板，”纪知夏扭扭捏捏起来，“刚才有个人来找过你，穿着蓝色衬衣戴着眼镜，蛮帅的嘞，是你的朋友嘛？”
小励医生？乔迩猜测着可能性，也就他会是这种打扮了。
纪知夏看他不说话，就自己补充起来:“人看上去很冷，但是说话好温柔呀。”
许西华插嘴问:“小纪喜欢这个类型的啊？”
“不是啦！”纪知夏赶忙解释，“我随便问问的！”
乔迩没敢说这位帅哥不久前死了个老婆，且难过着呢，便回答:“是我朋友，之前叫他过来练琴来着，这哥们儿社恐，估计看我不在就回去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放心，发了消息过去询问。
然而，得到的回复仅仅是想过来看看。
他想，算了，让这人说句心里话比登天都难，简直跟某个疯狗的一模一样。
手边摸到了一本曲谱练习册，乔迩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他一下就把册子甩了。
“呀，老板为什么扔了呀？”纪知夏赶紧把曲谱捡起来。
“我不想看到巴赫这个名字……”
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是每个钢专生的噩梦。
乔迩记起了小时候的痛苦，那会刚练复调作品，老爷子一上来就定目标，让他弹熟这本练习册里886的赋格曲，弹不好还得挨打写检讨。
老爷子还说，多弹弹巴赫治一治你的浮躁，可他当时只感觉自己的手和脑子在逐渐萎缩。
那段时间乔迩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快886了，从此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现在老爷子不在了，再也没人逼他了，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了。
“哎小纪，还没听过你们老板弹钢琴吧？”许西华开始安利，“可厉害啦！”
乔迩光速澄清:“靠，你能不能别擅自把牛给我吹出去啊，我很久没练了。”
纪知夏很感兴趣，嚷嚷着想听。
乔迩拗不过，只好翻了翻其他的曲谱，选了李斯特的《森林的呼啸》，一首十分印象派的曲子。
弹之前他还特地声明:“我先说好，这曲子不算高难度，很多艺考生都会弹，可别拿出去吹啊。”
说罢，乔迩在钢琴前坐下。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将手抬了起来，让指尖触到琴键，停顿了几秒，轻快的旋律缓缓地流淌了出来。一个个紧密的音符将人的听觉与感觉相连，那个瞬间仿佛真切能感受到了林中穿梭涌动的风，头顶叶片之间跳跃的金光，以及一条从脚下延伸至远方的河。
曲终，两个外行人皆是惊叹，只有乔迩手脚抽筋，累趴在了钢琴上。
许久没碰确实生疏很多，他以前可是能弹全册《超级技术练习曲》的。
纪知夏边鼓掌边赞叹:“老板好厉害！这下再有人来报名就更有说服力啦！”
乔迩摇摇头，他开的就是个兴趣班，怎么可能会让学生接触到这种高阶的作品，不过就是自己弹着玩罢了。
他盖上键盖，将钢琴擦得一尘不染。
偶尔乔迩会觉得遗憾，老爷子倾尽心血教了他，他却没拿到过很有含金量的奖，从小到大唯一没让老爷子失望的，就是考上了国内最好的音乐院校。
他从没敢对旁人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弹钢琴，这么多年努力拼命，就只为了当初老爷子承诺过，弹好了，你妈妈就能回来。
所以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仍旧搞不清楚。
晚上回到家，爹妈又在研究做菜。
乔迩一看盘子里那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忍不住想干呕。
他俩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能把新鲜的食材变成在土里埋了几千年的化石？
“别做饭了！别做了！”乔迩去厨房护住了还没被摧残的食材，“我宁愿生吃这些，也不让你们糟蹋粮食了！”
老乔视而不见，夹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往嘴里送，吃完还夸:“我老婆做的红烧肉真好吃！”
方女士听了大受感动，又说想再煲个汤。
“别煲了，我的老祖宗，”乔迩把他俩都推出厨房，“我来做饭行了吧，真是受不了了！把那些都给我扔了！”
自己再不下厨，恐怕一家子就离饿死不远了。
花了半小时，他用剩下的食材炒了地三鲜、土豆丝，煎了荷包蛋，还有一碗豌豆肉丝汤。
刚想回餐桌安心吃顿饭，却发现桌前赫然坐着南鸥。
方女士还在一边解释:“我出门倒垃圾，看到小鸥一个人在家点外卖，怪可怜的，就喊他过来吃个饭嘛！”
那份外卖此时放在了桌子上，是一份简单的盒饭，乔迩瞥了一眼坐到了对面，随后阴阳怪气:“人家能每天换着花样吃不同菜色，哪里可怜了，你未免想太多了方姐。”
南鸥一向在长辈面前很乖巧，便礼貌接上话:“没事的，阿姨，我戒油戒糖，吃得不多呢。”
又开始装上了，乔迩鄙夷。
“那你少吃点，”他把所有菜都拿远了，“就吃点白饭吧，啊。”
方女士哎呀了一声，凑近老乔问道:“现在年轻人的恋爱方式都这么独特吗，以前我减肥的时候你都心疼我，叫我多吃点呢！”
乔老爹忙着干饭，抽空回了一句:“是啊，我们要跟上新潮流了。”
“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别整天脑补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乔迩气得直接敲饭碗，“要我说几遍，我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爹妈不可置信地看过来，语气充满了惊讶:“不会吧，你俩真的没复合吗？”
“哪里看出来了啊！”
“那你这不是天天接小鸥上下班……”
南鸥全程没说话，看一家三口在那争执不下。
乔迩急了，朝他吼了句:“你倒是有闲心吃饭啊？帮忙澄清一下啊！”
“哦，”南鸥放下筷子，“我们确实没谈呢。”
“但将来不一定。”
乔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