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玖卿musa

2、入笼

　　母亲的头缓缓偏向我的位置，一双瞳孔紧紧锁在我的脸上，快要将我彻底溺亡。我低下头，周身感到凄寒，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我似乎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却无力改变悲剧。我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一个十几岁的，无知的孩子。
　　两人交谈间，我大概了解到，这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是母亲以前在会所伺候的老相好，也是令整个华国闻风丧胆的宫利会会长。
　　他的贵气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橙色的光透过浑浊的玻璃窗，我竟在这一刻重新捡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男人杯里的茶快要见底，我连忙上去添好。尽管这样真的很丢人，但我只想赌一把，希望他可以救救我的家庭，哪怕只是给一点点钱。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从不做亏本生意。”男人冷冷地说道。
　　母亲一时有些为难，想了想，直接删了起身将我拽到他跟前：“如果实在不行，就让她进组织，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凭她的脸，应该能揽到很多客人。”说着，他重重拍向我的脊背，“把背挺起来，让会长瞧瞧。”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母亲：“真的，要这样吗？”我抱着对他最后信任，眼含泪水，随时都会破碎。
　　他没有任何感情，继续和会长攀谈。直到现在我才学会了坦然面对。他真的不会给我一点点关怀。我从始至终，都不可能得到他的认可。
　　“我会把她带回去，如果她是个没用的废物，你就等着吧。”最后，会长皱着眉，甩下几叠钞票，招手吩咐两个打手将我绑上了黑色的商务车。
　　我没有反抗，自觉地坐在角落。车窗如墨，外界的人完全看不见里面的状况，所以我插翅难飞。
　　十分钟过去，我逐渐平复了惊恐，梳理清所有的事。我一定要活下去，让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
　　“会长，这小毛孩怎么处理？”坐在我旁边的打手问道。
　　“先扔给柳二姐，明天晚上让她去会所陪客。”会长淡淡开口，一句话决定了我的生死。
　　“看着也才十来岁，万一闹出什么动静岂不是要赔了老本……”那人瞥了我一眼，嘴里小声嘀咕。
　　“所以你是omega还是beta？”另一个人凑到我耳边问道。
　　我毕竟还小，腺体尚未发育成熟，所以信息素的味道很淡，使他人无法辨认我的属性。
　　“对不起，其实我是alpha。”我不想陪客，宁愿去做苦力搬弹药，也不想落得和母亲同样的下场。
　　众人震惊，随即，事情便迎来了转机。
　　“罢了，会长，我这里缺人，有时候办事实在太慢。等她大了再考虑陪客什么的，反正不急。”身旁五大三粗的人对我面露同情。
　　“行吧，随你了。”会长心烦，便靠在副驾驶上休息。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山林，又路过几片简单的建筑群，终于来到了总部。这里是罪恶的源泉，也是无数被囚禁者痛苦的开端。
　　坐落予正中间的是会长所属的奢华庄园，周围布满了防线，其次是办公楼，宴会厅等基础配置。然而最外圈大部分的，都是仓库和各种军火D品制造窝点，条件简陋。
　　“会长，那我先把她带走了。”说着，我就被人拉住，快速逃离到了室内。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连带着这么多年的孤独。
　　“我是陆均言，以后你就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工作，想要活下去就绝对服从管理人员的命令。懂？”他立刻变了一副脸色，严厉，让人望而生畏。
　　可我丝毫没有找到一点恶意，反倒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我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只有足够听话，才有爬起来的机会。
　　“以后如果有突击任务，你需要即刻运送物资，还有平时的组装技巧……”等陆均言走后，指导人员便得到主管的意思，来教我做些简单的活。
　　兴许是求生欲实在强烈，我不敢怠慢，学会了组装技巧后快速完成了任务。桌上的零件还有不明粉末都分的井井有条，挑不出问题。
　　监工满意地收下我的作品，我则继续工作，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直到夜深，才得到一碗冷饭。将就着吃下后，便跟着我其他人一同去了空地睡下。
　　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一时间找不到方向，但我睡得很深很深……
　　一连几天，我都起早贪黑，高强度工作。为了不像别人一样挨打，我尽心尽力。期间陆均言偶尔会在下午巡视，我都主动向他点头。至少他帮我脱离了苦海，算是这里唯一有人性的人。
　　直到一周后，组织发生了变故，A区被白江会的人侵占，需要紧急派人去迎战。我被推到了后勤运送物资，沉重的木箱一下子磨破了我的手掌，这时才感受到不安与危机。
　　“快，后面的人马上起来！”领头的把几个畏畏缩缩的家伙拽去前线补充人手。
　　枪声一片，恍恍惚惚再度陷入梦魇。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享受与世无争的生活了。
　　仓库的墙壁已经染上了斑驳的血迹，愣神之际，白江会的打手攻破了防线。我被迫反抗，拿起身边散落的武器，上膛，瞄准……
　　扣下板机的刹那，身前的敌人应声倒下，我杀了人，我犯了大错……
　　来不及顾上这些，我用力砸向旁边的铁架，一阵翻滚，倒下的铁杆压向了前方的漆黑。终于，我的耳边没了嘈杂，转而指引我去往了更危险的地方。
　　肾上腺素飙升，我忘记了疼痛，将所有怨恨尽数发泄。粘稠的液体划过白皙的脸颊，我透过生锈的刀看到自己无神的双眼，多么可怖。
　　时间流逝，脚下散落狼藉。我孤傲站立，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
　　“报告，'资料没有残缺，白江会的下手……覆灭。”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最后连成一条猩红的线。都不复存在了。
　　醒来时，还是在陌生的园区。我面无表情地起身，一颗火种悄然在心底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