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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梅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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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送暖,初秋的朝阳却散漫,不急不缓,挥手洒落光热。
深绿的桑叶拈过几缕微光,细碎的疏影铺在地面,随风动荡。
如此美景,宋玉舒无心欣赏,她垂眸看时间,七点十六。
“啧,”宋玉舒看着姗姗来迟的少年,微笑道:“来得真慢啊,祝少爷。”
祝识荆顿了顿,脸颊有些红,“今天睡过头了。”
宋玉舒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
“我还以为祝少爷您不小心突发心脏病永享极乐了呢,等着您的这十六分钟我可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打个120,生怕您出什么意外呢。”
祝识荆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干脆道:“宋大小姐,对不起,我打扫卫生一星期。”
宋玉舒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转身,脚步轻快。
祝识荆推着自行车跟上,又道:“我妈她说让咱俩一块去……”
宋玉舒停下脚步,黑亮的眼睛盯着他。
祝识荆无奈道:“我也没更好的办法,我妈肯定不放心你,如果我拒绝,她有可能会亲自送我们,这样一来容易被同学看到,所以我只好答应。”
宋玉舒:“哦。”
她歪头,道:“被同学看到?”
祝识荆斜眼:“会很麻烦。”
他低声重复一遍,“同学们看到,自然会猜测我们的关系,解释很麻烦,闲言闲语很麻烦,那些打量的眼光也很麻烦。”
他道:“装作不认识更省事。”
宋玉舒微笑道:“正有此意。”
“那就老规矩,”他轻笑一声,“时刻谨记,保持距离。”
宋玉舒面色古怪道:“保持距离?”
“你可千万要说到做到啊,”她讥笑,“记性不好的祝大少爷。”
祝识荆反唇相讥,“彼此彼此,粗心大意的宋大小姐。”
宋玉舒:“呵。”
走出小区,祝识荆犯了难。
感受着手掌下粗糙的触感,祝识荆迟疑道:“你坐车后面,到学校附近再下吧。”
宋玉舒似笑非笑:“保持距离。”
祝识荆:“今天例外。”
宋玉舒摆手,“不了,我坐公交车去。”
怀疑的目光扫过,祝识荆想了想,“那我陪你等车吧,车来了我再走。”
“对了,你知道坐哪路车吗?”
宋玉舒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路痴,当然知道。”
祝识荆挑眉,笑笑不说话。
他走到站牌前,细长的手指划过那些黑体字,停在永乐路口东。
“一共七站,你别坐过了。”祝识荆见公交车驶来,叮嘱道。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宋玉舒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学校见。”
祝识荆顿住片刻,才道:“学校见。”
直到公交车拐了个弯消失不见,祝识荆的手指轻碰了下发烫的脸。
阳光下柔顺的发丝,含着笑意的眼眸,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那张堪比沙皇炸弹杀伤力的仙女脸。
他很难不沦陷。
只不过,祝识荆清楚知道,这个人仙女外表下令人咋舌的本质。
他呼出口气,骑上自行车。
风的声音呼啸在耳边,放肆而自由。
宋玉舒代表麻烦。
而他不喜欢麻烦。
七点五十三,宋玉舒完美抵达目的地。
毕竟是新生开学第一天,相比那些提前半个小时来的学生,宋玉舒算是比较晚的。
高一(a)班,求索楼二楼。
校门口有指示牌,宋玉舒找班级时没费太多时间。
进班时,倒是有些惊讶。
本以为大家互不认识,会显得安静生疏,没想到同学们交谈得熟练,似乎关系还不错。
宋玉舒转念一想,a班的同学估计都是礼华初中直接升上高中,而她是从禹岭初中考过来的,情况当然不同。
心微微一松,又慢慢提起。
不知道她的同桌,会是什么样子。
宋玉舒的座位就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但是蓝色窗帘拉上了。
因为同桌大人在睡觉。
宋玉舒擦干净桌椅上的灰尘,才坐下。
也是无聊,她索性多看几眼同桌。
是个男生。
这是宋玉舒的第一判断。
标配的短发,皮肤是病态的白,没什么活人气,由于闭着眼睛,五官也陷入沉睡。
宋玉舒戳戳名单上的黑色印刷体。
许观止。
怪好听的名字,她心想,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
遗憾地是,宋玉舒被喊去领教材时,这位睡眠质量一流的同桌仍梦会周公。
“班、班长,你没问题吗?”钱邓通看着宋玉舒抱着的三捆教材,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真的没问题吗?”
宋玉舒疑惑地颠了颠书,“没问题啊。”
可是,这书都高到头顶,班长你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真的可以吗?
钱邓通抱着怀里的四捆书,欲哭无泪。
班主任喊班长去领教材,他自告奋勇,积极参加,没想到来的只有他和班长两个人。
虽然(a)班只有三十个人,但架不住学科多呀。
抬起这物化生政四捆,已经要了钱邓通的小命。
但,宋玉舒看着剩下教材若有所思的样子,让钱邓通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机智如他,急忙出言:“班长,要不我回去再喊几个男生过来?”
“不用,”她说,“这样很麻烦。”
宋玉舒把原本抱着的教材放下,皱眉思忖片刻,便将五捆教材堆积,左手从下面撑起,右手臂虚虚扶着,在教材的一摇一晃中稳步行走。
钱邓通撑着最后一口气,提醒道:“班长小心点。”
他连忙抱着那四捆跟上,走在宋玉舒前面开路,生怕别人不小心撞上班长。
隔了两栋楼,宋玉舒倒是从容淡定,钱邓通瞧那颤颤巍巍的一摞教材,眼皮狂跳,有些汗流浃背。
宋玉舒见他实在紧张,安慰道:“别担心,这就是看上去有点吓人,它不会倒的。”
钱邓通干笑,“班长,你还能坚持多久?”
宋玉舒想了想,“回教室是没问题的。”
“那就行,”钱邓通提议,“班长,你撑不住了跟我说,我来抱。”
宋玉舒瞥一眼他发白的唇和满头大汗的额头,笑道:“行,谢谢啊钱同学。”
虽如此牵扯,她和钱邓通却是成功将教材带回班。
全班瞬间寂静。
宋玉舒把教材交给对应的课代表,让他们分发。
至于她自己,则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平常有意锻炼,手臂上的肌肉即使不发达,抬重物还是绰绰有余。
宋玉舒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对着镜子笑了笑。
嗯,依旧披着端庄乖巧的皮。
她平复心跳,从后门进班,一抬头发现全班都在看她。
宋玉舒尴尬笑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座位上。
那位同桌醒着,正翻看课本。
宋玉舒对他外貌的认识更进一层。
惺忪的眼眸平添几分倦意,少年独有的轮廓线条柔和,似乎含情脉脉,唇线平直,带着浅淡的孤傲,动作随意,却给人一种收敛的张狂。
宋玉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觉得怎么形容都不准确。
便只好挂出招牌微笑:“你好,我叫宋玉舒。”
同桌说:“我叫许观止。”
上午班主任一直坐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明学校的规矩。
比如不许带手机。
宋玉舒手指抵着鼻子,深感抱歉。
之后,便是分组,按照座位前后,四个人一组,宋玉舒这边稍微不同,是六个人一组。
谢卿卿,谢皎皎,许观止,宋玉舒,徐带厉,杨临池。
挺好,宋玉舒心想。
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