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法则》简临渊

6、六

　　喻蒙真想撞墙，明明每次都想握手言和，到头来都被自己把局面搞得更糟，该问的也没问，该说的也没说，这下是真的完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就这么过去了，喻蒙日渐消瘦，黑眼圈一天比一天大，晚上根本睡不着，白天睡得也不踏实，听见一点动静都会惊醒，总是踱步到门口，却也等不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段正凯这两天倒是因为要毕业，忙得不亦乐乎。
　　离别前狂欢，聚会是一个接一个。
　　这天晚上，段正凯正和班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在外面一个餐馆聚餐。
　　而喻蒙那几个哥们儿见他这几天的憔悴样儿，忍不住就把他拉出去做思想改造了。
　　找了一个餐馆，刚一坐下，他们就瞧见旁边桌坐的是段正凯他们。
　　就这么凑巧，喻蒙和段正凯就这样碰见了。
　　喻蒙这几天睡眠不足，人也渐瘦，本来就大的眼睛因为凹陷下去显得更大了，睁大眼睛望着就坐在他旁边的段正凯。
　　段正凯只是略微抬了一下头，和喻蒙对视了几秒钟就收回视线，佯装成很淡定地吃菜。
　　喻蒙的脸色又变得煞白，低下头咬着下唇。
　　朋友们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简直就是心疼加窝火，忍不住开始冷言冷语——
　　“喻蒙啊，你说你这样为人家茶不思饭不想的值得吗？人家呢，在这里好吃好喝呢！”
　　“是啊，这样的人你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以前看他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玩起来真阴啊……”
　　“就是就是，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这帮人，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跟我们吃饭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每次你和我们一起出来久了，他就特不放心，最后摆着一张臭脸把你接回去。你说他连你的朋友都不尊重，那也就是不尊重你！”
　　“你谈的是对象，又不是找老妈子，总被他管制，一点自由都没有，你不嫌没劲吗？”
　　喻蒙都快听不下去了，苏皓在一旁也冷着一张脸说：“你们的嘴巴是不是都太闲了，吃你们的饭吧！”
　　几个人马上端起酒杯，献上自己对喻蒙的真心祝福：
　　“不多说了，总之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
　　“是啊，不是有一首歌这么唱的吗，幸福的开始就是放手去爱！等到下一个人出现了，你也就走出来啦！这世上，缺谁少谁地球不都照样转嘛！”
　　“再说了，我们喻蒙长得人见人爱，追求者本来就不少，要不是某些人管着，没准早就遇到对的人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赶快找个人然后也就把某些人忘记了……”
　　喻蒙知道朋友都是为自己好，也不好意思露出难看的脸色，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和大家碰杯，可是这个笑容看起来也并不好看。
　　段正凯是脸色最难看的一个，那几个人说话他听得是清清楚楚，什么“开始新的恋爱”、“忘了他”之类的，他听了以后脑力里居然钻出邪恶的想法就是掀桌子把那个几个人揪过来暴打一顿。
　　凭什么要忘了他？难道这六年是说忘就忘的吗？！
　　可是提出分手的不是自己吗？段正凯揉了揉眉骨，脑子里乱乱的，心里也像长了草。
　　几个同学当然也看出段正凯的反应了，连忙打哈哈找话题。
　　“段正凯，我真羡慕你考上了×大的研究生，我都没考上，唉……”
　　“喂喂喂，你白痴啊，人家栾天不是也考上了？”
　　“对啊对啊，你们又可以做同学了，真羡慕……”
　　…………
　　喻蒙记得段正凯对他说过，他毕业聚会的时候一定带着他。
　　喻蒙当时还说，他才不想感受那种忧伤的气氛呢。
　　他比段正凯早毕业一年，他毕业那会儿和同学边喝酒边哭，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分别的时候，大家变得异常脆弱，最后还是段正凯把喻蒙拖走的。
　　可是，他耍着酒疯，偏要到校园里散步，段正凯拿他没办法就拉着他去了。
　　那时候都已经是晚上11点了，校园很空旷，喻蒙就对着空气大喊：“我毕业啦！”
　　段正凯反应过来，连忙用手堵住他的嘴。
　　喻蒙就望着段正凯傻笑，然后拉着他往他俗称的“后花园”里跑，然后两人躲到一颗大树下情不自禁地接吻，再然后就是自然而然地做/爱。
　　现在，喻蒙一直安静地吃菜，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当听到段正凯考上×大研究生那句话时，就像是被一道雷劈中。
　　他当然知道那所名牌大学，那曾是段正凯一直梦寐以求的，当初要不是自己的水平只够报考当地一所大专，段正凯也不会为了陪他才就读现在的这所大学。
　　只是喻蒙不知道，段正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考研的事，为什么从没有听他提起过。
　　难道他早就准备好分手了吗？念研离开这里，然后一拍两散？
　　还有那个栾天，为什么也报去那所大学……
　　呵呵，最后的结局，就是他独自黯然神伤，而段正凯找到了命中注定的伴侣了吗？
　　喻蒙突然觉得胸闷，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耍了又无从发泄一般难受，他站起身冲了出去。
　　段正凯蓦然有一种想冲上去把他追回来的冲动，可是依旧坐着没动，万般思绪只能搁在心里。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要带着喻蒙参加毕业前的每一次同学聚会，因为他也怕被那种伤感的气氛所熏染，如果带着喻蒙在身边，他会感到很心安的。
　　本来，他也想聚会之后带着喻蒙逛校园，这次在他们学校的树下接吻，然后告诉他其实自己早就考上了×的研究生，起初偷偷准备没和他说是因为怕自己考不上，后来成绩出来自己考上了但是没告诉他，是因为自己一直想在毕业的时候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再问他愿不愿意陪自己去×市。
　　他都想好了，如果喻蒙原意陪他一起去，那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喻蒙不愿意，那他就自动放弃。
　　可是，现在呢？
　　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了？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自己亲手毁了。
　　段正凯看着眼前觥筹交错的身影，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
　　“哎，正凯你别哭啊……”
　　“就是，你哭什么啊？”
　　栾天也一脸关切，“正凯，你怎么了？”
　　段正凯勉强笑了笑说：“我没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栾天见状也跟了出去。
　　“正凯，你要去哪里？”栾天一边追着一边问道。
　　段正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栾天，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做了什么？我怎么就一股脑地说了分手呢？我明明放不下还要装成没事人一样。这几年，我为了维持我们俩的感情，一直很努力。可是，到头来最先觉得累了觉得厌倦了的人居然是我。结果呢真的断了，我也没觉得有多轻松，反而沉闷得无法呼吸。我这几天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下了，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我真的就是一混蛋！”
　　栾天第一次听到段正凯吐露心声，有点心酸，“也许，你试着放下，忘掉他也不是不可能啊……”
　　段正凯笑得惨兮兮，“早就爱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忘记……”
　　“那你现在要去把他追回来吗？”
　　“是啊，都是我惹的祸，当然是我挽回。”
　　“其实，你们俩真的不合适。”
　　“也许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一起合不合适似乎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有爱就行了。其实，我见不得他和别的男人好，做朋友也不行，很可笑吧，我竟然大男子主义到如此地步，但是我又不能干涉他和朋友来往，眼不见为净所以我从没有尝试过融入他的圈子，他的朋友说得对，我对他们真的从未尊重过。而喻蒙呢，一直极力讨好我的父母还有我身边的朋友，就算吃瘪下次还会乐呵呵地与人交谈。我一直以为做出牺牲的只有我自己，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栾天彻底醒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到向他表白的地步，为自己保留了一丝尊严，他们之间根本连个缝儿都没留给他。
　　栾天苦笑，鼓起勇气说：“那祝你们幸福，好好走下去吧……”
　　“嗯。”段正凯坚定地点点头，然后消失在栾天的视线里。

　　明天要粗去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