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法则》简临渊

5、五

　　这个梦好短，喻蒙还没有梦够就醒过来了。
　　苏皓从厨房端了两碗蛋炒饭出来，看着喻蒙呆坐在沙发上，就叫他：“过来吃饭吧。”
　　喻蒙缓缓走过去，坐在饭桌前望着苏皓递给他的碗筷发愣。
　　“发什么呆，快吃饭吧！”苏皓不咸不淡地说。
　　喻蒙点了点头，吃了一小口，喃喃自语：“为什么一样的东西，两个人做出来，味道却不一样……”
　　苏皓讨厌将他同段正凯比较，把手里的碗摔在一边，冲对面的人大喊：“爱吃不吃！你想吃他做的，就把他追回来啊！”
　　喻蒙猛地像触电一般站起来，嘴里念叨着：“我是该去问清楚到底怎么是回事！”
　　苏皓呆住，没想到自己的气话触动了喻蒙的神经。

　　段妈妈今天特地到段正凯的寝室找栾天，一进屋就很熟络地坐在人家栾天那里，和人家聊一些有的没的。
　　段正凯见自己母亲看栾天那个眼神那叫一个谄媚，不由得感到头疼。
　　寝室老大向老二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找借口出去了，留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段妈妈冲段正凯投去一个埋怨的眼神，“你这孩子总不着家，昨天就在家呆了那么一会儿，都不关心我这个妈，还得我亲自过来看你！”
　　段正凯无语，他不相信她来的目的就是抱怨自己来了。
　　栾天有点不好意思，微笑着说：“阿姨，正凯其实蛮孝顺的，经常向我们提起你的好。”
　　“哦？”段妈妈狐疑地看着段正凯，然后变了张笑脸看向栾天，“小天啊，阿姨早就想叫你去家里坐坐了，今天你刚好有空，来去阿姨家里玩会儿吧！阿姨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啊？”
　　栾天脸刷得一下变红，看了看段正凯，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当喻蒙抱着一个大纸箱子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苏皓整个人都傻了，他不知道喻蒙这个死脑筋又要搞什么……
　　段妈妈拉着栾天去市场上买菜，让段正凯一个人先回家。
　　段妈妈一路上盯着栾天看，嘴里一个劲地赞美：“我一直觉得啊我们家小凯交上你这样乖巧懂事的朋友，是他的福气。他也总提起你，说你对他很好，有什么事都想到他。阿姨觉得你什么都好……嘿嘿，冒昧地问一句，交过女朋友没有啊？”
　　栾天笑着摇了摇头，很坦诚地说：“我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呢，阿姨。”
　　段妈妈马上眉开眼笑，拍手叫好：“这样的孩子更专一呢！你看着就踏实，哪像那个喻蒙，看着就叫人不放心。段正凯啊总算想明白跟他分开了，你你……”
　　段妈妈竟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有些尴尬地看着栾天。
　　栾天是个聪明人，浅浅地笑了，“正凯挺好的，我觉得。”
　　段妈妈咧嘴一笑，也不多说，怕挑明了反而吓到这孩子。
　　卖菜的阿姨见段妈妈今天带着一陌生男孩子来买菜，八卦地问道：“大姐，今天怎么带人来买菜啊？这孩子是你亲戚吗？”
　　段妈妈带着骄傲的口吻说：“我儿子的好朋友，哈哈……”
　　卖菜的阿姨也跟着笑了，还笑得挺暧昧，“最近不见你儿媳妇来陪你来买菜啊？怎么，他们小两口又吵架了？”
　　段妈妈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站在一旁帮忙捡菜的栾天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最后以段妈妈胡乱聊天回避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段妈妈又不禁在心里抱怨，都是那个喻蒙惹得祸，他总是喜欢跟着她来买菜，还跟人家特别自来熟，别人问他是谁，他也能厚着脸皮说是她儿媳，这话亏他说的出口。
　　更有意思的是，大家还当个玩笑话听得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喻蒙和段正凯都陪她来买菜，菜贩一看那两人在一起的感觉还真有那个夫妻相，于是儿媳这个称呼更是广为流传了。
　　段妈妈空着手，看了看拎着好几袋子菜却毫无怨言的栾天，竟然想到那个喻蒙来，如果让那小子拎着这么多东西，肯定撅起小嘴连连抱怨，然后嬉皮笑脸塞给自己一包菜。
　　我这是怎么了？段妈妈摇了摇头，断定自己刚才脑子短路了才会想到那倒霉孩子。

　　段正凯很伤脑筋，真怕他那个老妈对栾天乱说话，那得多尴尬啊！
　　进了楼道上了楼，段正凯看到坐在楼梯上的喻蒙，停下了脚步。
　　喻蒙抱着箱子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对段正凯说：“我有话跟你说。”
　　段正凯掏出钥匙打开门，给喻蒙让道，示意他进去。
　　喻蒙换了拖鞋，东瞅瞅西望望，他妈妈不在，舒了一口气。
　　听见开门声音，段小蒙就活蹦乱跳地从里屋冲到他脚边。
　　喻蒙蹲了下来，笑嘻嘻地叫着：“闺女……段小蒙……”
　　段正凯见他既想抱小狗又不想把手里的箱子放下，就禁不住问：“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吗？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喻蒙一听这话来气了，他讨厌这种疏远的口气，站起身把箱子往地上一扔，“这里面都是你送给我的还有我们一起买过的东西，现在都拿过来还给你！”
　　段正凯俯下身，把从箱子里掉出来的物品都放回箱子里，苦笑了一下：“其实，你没必要把这些东西特意送过来，你留着吧。”
　　喻蒙走上前踢了箱子一脚，情绪有点失控：“你不是要分手吗？！那这次就断得干净点！我也不想欠你什么东西，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老子现在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你，你要是不想要就把这些都扔掉或者一把火烧了，就当祭奠这几年你在我身上浪费的光阴了！”
　　喻蒙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想捶自己，我的天哪，我究竟在干嘛？
　　段正凯也不去看他，而是抱起箱子往自己的卧室走。
　　喻蒙不乐意了，快步跟上段正凯拉住他，“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告诉我你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段正凯回头看他，淡淡地说：“要说的不是已经说了吗？”
　　“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分手吗？我们在一起这几年，你一共提过73次分手，我这次让你如愿以偿。”
　　“我那是——”
　　“喻蒙，我们好聚好散吧。”
　　喻蒙松开抓住他的手，低着头做让步：“我从未想过要和你分手。我只是喜欢拿分手做幌子，让你让着我，关心我，宠我而已，我我——”
　　段正凯打断他，“喻蒙，分手不是开玩笑，至少在我这里不是。分分合合了六年，我习惯了也疲倦了。我仔细考虑过，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
　　喻蒙觉得自己一下子跌入谷底，冷得痛彻心扉。仅仅三个字——不合适，就把六年的点点滴滴全部泯灭。
　　段正凯继续说：“东西我会处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喻蒙猛地扯过他，眼睛红红的，“既然两清，我把欠你的东西还给你了，你呢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段正凯愣住，不知道喻蒙究竟想要干什么。
　　喻蒙明明想说你把我的心还给我，结果开口竟变成：“你把我买给你的东西也都还给我！你身上这件T恤就是我上个礼拜给你买的吧！”
　　段正凯的脸都绿的，绷着一张脸迅速地把身上的T恤脱掉递给呆立在一旁的喻蒙。
　　刚巧，段妈妈这时开门进来，看到喻蒙在这里霎时变了脸色，再看看裸着上身的段正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栾天也显然惊呆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也难看得很。
　　喻蒙轻笑了一下，段妈妈肯定很喜欢栾天这个性格的男生吧，居然都一起去市场了。
　　他嫉妒了，愤怒了，然后竟做出让他之后后悔莫及的举动——把一直视为宝贝的戒指从无名指上撸了下来扔到了段正凯的身上。
　　喻蒙心想自己真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可是做了也无法挽回了，强忍着眼泪穿过段妈妈和栾天之间，离开这个让他伤痛欲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