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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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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
真是狐狸精。
陈酉安这么多年一直都很会自我克制。
克制自己的喜好和爱意,在无人的角落好好消化喜怒哀乐。
此刻也可以。
吧?
行动却比脑子还快。
说她是狐狸精。
然后光速起身,连人带被子、把这只狐狸精甩到地上。
徐英姿猝不及防,被他掀翻倒地时那小狐狸爪子甚至还伸进他袖子里往上摸。
真是狐狸精。
这小狐狸精还有利爪,估计会在他手臂上留下痕迹。
他不觉得疼。
比起她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迹,浅太多了。
她傻乎乎地坐在凌乱的毯子里,海藻般的长发乱七八糟。
因为错愕和委屈,水汪汪的眼角噙着晶莹的泪珠。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味道,总是能瞬间唤醒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静谧的深夜,一只灵动的小狐狸精钻进了他的床。
还装得楚楚可怜。
他瞬间就想起,以前做的时候,他就喜欢把她的长发绕在指尖,然后把她弄哭。
他总是掌握不好力道,或者发狠忘了情,偶尔扯到她的头发,她会可怜兮兮地哀嚎一声,假装嗔怒地瞪他、再也不许他玩她的头发……
不行。
不能再想这些香艳的画面了。
他强迫自己暗暗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强迫自己冷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撇嘴,委屈巴巴:“我嫌冷。”
他觉得好笑:“这夜里都二十多度,你说冷?”
她的贝齿咬着嫣红的嘴唇,鲜艳欲滴。
他强迫自己移开事业,连人带毯子抱起来扔出门去。
他关上门,那狐狸精却不肯走。
她站在门外狠狠拍门:“陈酉安!你干什么呀!你竟然把我一个人关在外面!”
仿佛有股邪火在小腹燃烧。
“回你房间睡觉去!”
“我不走!咱们有话说清楚!”
他咬牙切齿:“我们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和你没话说。”
“你胡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还是你已经看上别人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冷笑着回去接着睡。
可是哪里还能睡得着?
他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爷爷、一会儿想他堂兄——
放屁,他现在就想一件事,把徐英姿抱进来狠狠睡一回。
外面没声音了,她回去了吗?
那个狐狸精。
他坐起身,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果然没动静了。
下一秒又生气。
当年她对江垚倒是海誓山盟坚定不移。
对他就只有这三分钟热度?
她和爷爷一个样。
相较于他们真正想要的江垚、陈巡安,他仿佛就是一个聊胜于无的备胎和残次品,被看轻、被利用,用完就丢。
他们就像年少时期就遥不可及的梦想,拼劲全力讨好也没有办法真正拥有。
面对她时的凶狠和冷漠,更像是一种狼狈的伪装。
维持住所剩无几的尊严而已。
门外真的一点声音都没了。
他忍不住开了一个门缝——
然后就看到诡计多端的小狐狸坐在门口,可怜兮兮地仰视他。
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是笃定了他会心软是吧?
她还没说话,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直接把她拖进来,他出去。
这门外有门把手,他紧紧拉住,她在里面完全打不开。
“陈酉安,你干什么呀?”
“你嫌冷,我跟你换个房间,你别再闹腾了。”
她拍门板的声音震天响,把孟西楼都招了过来。
他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站在一楼仰视他:“哥,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玩这么花吗?”
玩什么玩?
又是一股无名火冒上来,陈酉安沉着脸:“你给我滚回去睡觉!”
孟西楼笑得猥琐:“骚瑞骚瑞,你们随便玩,脏活累活都交给我,我接着招呼陈巡安,动静再大我也不出来了。”
他边笑边出门,很快后院仓库里又响起陈巡安的鬼哭狼嚎。
还是变调的。
孟西楼这一插嘴,总算让陈酉安冷静了下来。
刚才想法太多太乱,他都没机会理清头绪。
现在才想起来,他不能再心软了。
他好不容易逼自己逃离这段不断自我怀疑的感情,他不要再陷进去。
不知从哪里找来根短棍,直接插进弧形把手、确保门不会从里面打开。
正要离去,里面的敲门声忽然停了停,徐英姿高声喊道:“陈酉安!陈酉——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我以后一定围绕你、无时不刻不向你示爱,我保证我一定会无条件选择你好不好?!”
脚步一滞。
他无法不动容。
他是攒够了失望离开她的,现在她愿意——
不行,他不愿意!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走,忽然手机震动了下。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屏幕——
空气凝滞了一瞬。
陈予安发的消息,【爷爷病危,盼速归】
有那么一个刹那,他真以为爷爷想见他最后一面。
下一秒,清醒过来。
忍不住冷笑一声。
老爷子哪里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分明是听说心肝宝贝陈巡安被抓了、要他放过他。
放过他?
做梦!
他现在是抓住了陈巡安,可是这一路对方给他下了多少绊子?他真就赢在最后一步而已。
前一秒把手机收起来,手放进口袋,却改了注意。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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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真的上了回家的飞机。
把徐英姿也带了回去。
这小狐狸精一路上还不安分,一会儿问他饿不饿,一会儿给他端茶倒水。
哼,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装吧,她就装吧,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
一路把她送回家,她还扭扭捏捏不肯下车。
他没好气地说:“我要去给我爷爷拔气管,你是想跟去录视频、将来举报我?”
她听到他要去看爷爷,顿时也不再缠着他了。
乖乖下车,甚至自己去拿行李。
他目送她离开,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这几天,对她是不是太凶了点?
他控制不了。
他现在面对她就是忍不住发脾气,以前能忍住,现在就根本忍不了。
可是发完脾气,又后悔。
对她好,又不甘心。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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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疗养院。
陈予安还守着,说只能看十分钟。
曾经威严的老人,这次是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陈卓傅插满了管子,除了眼珠,似乎全身上下一个器官都动不了。
他目眦欲裂,浑浊的眼珠子瞪着陈酉安。
陈酉安忽然后悔了,他不该来。
他坐在床边,想握住陈卓傅的手,最后还是算了。
“陈老先生,让你失望了,我没死成。”
他顿了顿,听陈卓傅痛苦地呻吟、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说不上是痛快还是难过。
“我知道我不是你孙子,我一直都知道。从你叫我回来起,我就没打算要你陈家的东西。你别不信,我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活路?我就是想多个亲人,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你为什么不给我活路……”
他絮絮地说着,陈老爷子自然不可能给他任何回应。
最后他拍拍对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陈巡安,他回不来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真要他的命,他会在南美一直漂泊。你不是想让他戒毒吗?我估计他身无分文后,会慢慢戒掉的,前提是他能在那里活下来。”
老爷子听到他这些话,像疯了一样,哼哼唧唧的,不知到底想说什么。
陈酉安看着仪器屏幕,笑出了声:“您别太难过,说不定堂兄会比你先下地狱,那时候您就再也不担心他没人照顾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老人:“好啦,我这就走了,不会再惹您生气。至于陈氏集团,你也看到了,陈予安根本不会做生意,我会帮你们陈家好好照顾它。您,就和您的子子孙孙们,在地狱里发烂发臭吧!”
老人浑浊的眼珠瞪得用铜铃一般,平日里叱咤风云,现在只有床上这片小小的天地属于他了。
他用尽全力瞪着陈酉安,如果他还有力气,陈酉安毫不怀疑他会杀了自己。
他觉得好笑,自己隐忍这么多年、渴望得到一点点亲情,最后都是一场梦。
在这老人生命的,报复的念头倏然冒了出来。
就这一个瞬间,让他修罗面目冒出来吧。
他要这个人死不瞑目。
是陈卓傅选择不做他的亲人,那他们就不是亲人。
陈酉安的手捏住了气管,嘴角勾起一个笑,凑近老人耳边。
陈卓傅身上都是腐臭的老人味。
那是死亡的味道。
“你陈家的一切,以后都是我这个外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