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司一九

12、呆呆

　　周舒扬没有如愿看见裴朝暮情绪失控，自己脸色先变了，尖锐的眼神刺过去，“你也配说爱，别开玩笑了裴朝暮。要不是因为明诚，我——”
　　“扬哥扬哥。”曾骏蹿出来，揽住周舒扬的肩，“我们还有第二趴，你去么。还有明哥人呢，怎么溜了啊。”
　　“他走了。你们第二趴什么内容？”
　　周舒扬被拉着往前走。
　　“唱歌啊，还能干嘛？”
　　“哦，没兴趣。”
　　“扬哥也不去，那多没意思啊。”有人说。
　　周舒扬拿出张黑卡，食指与中指夹着，“你们尽情玩，都算我的。”
　　“卧槽！扬哥大气！”
　　“扬哥牛逼！”
　　“扬哥我爱你！”
　　周舒扬笑了声，“行了行了，马屁留着给明诚吧。先把女生们送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周舒扬走了，有人戳了戳赵硕，手暗示般的往后一勾，“他俩咋回事啊，硕哥，你肯定知道。”
　　赵硕一脸我知道很多内情但是我不能说的表情。
　　曾骏啧了一声：“不简单不简单啊。”
　　施家良说：“不会是前女友吧？”
　　“我猜也是。我瞧着当时分得挺难堪，扬哥估计是那个被甩的。”
　　有人迅速打开思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小裴跟扬哥说了分手，伤透了扬哥单纯的少男心，从此封心锁爱，只走肾不走心，啧啧。”
　　“……不过小裴和扬哥看上去完全不搭啊。”
　　“怎么不搭？扬哥一看就是那种被吃的死死的啊。”
　　……

　　周舒扬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各种版本的被甩经历，第二天携女友到俱乐部，众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见周舒扬瞄了眼空无一人的前台，施家良立马解释：“她在酒库。新到了批货，刚放好，小裴拿电脑去里面登记了。”
　　周舒扬嗯了声，“明诚呢，来了么。”
　　“明哥啊，楼上，还没下来过呢。”
　　“他睡这里？”
　　“嗯明哥这几天都住楼上。”
　　周舒扬点了点头，对女友说：“你先找地方坐，我一会下来。”
　　刘翩翩甜甜地说：“舒扬，你快点哦。”
　　正好是饭点，小倩端着两份餐食，刚放上吧台，跟刘翩翩的目光对个正着，她吓得手一抖，低头往边上挪了个座位。
　　“这是你们工作餐啊？伙食挺好的啊。”
　　“啊？嗯……”小倩怕她有别的想法，把属于裴朝暮的那一份拿到另一侧。
　　今天的菜是宫爆鸡丁、清水煮虾和西兰花炒肉片，再加一小盒西瓜。刘翩翩早上就只吃了根黄瓜，现在闻着菜香就有些忍不住。
　　“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份。”
　　“你来晚了，厨房都打包好了，剩菜都拿去喂狗了。”
　　听了这话，家良辛程阿春他们捂嘴忍笑。小倩这话说的没错，后厨对着的那条街上有不少流浪狗，经常翻进垃圾桶找剩菜吃，后来被江明诚看到，就吩咐后厨，以后把狗狗能吃的食物挑出来，每天定点投放。
　　喂了几次后，整条街的小狗就约好了似的，定时蹲在后门口，嗷嗷待哺，风雨无阻。有次还被人报警投诉，说这家店养了一群狗，天天乱嚎，严重扰民。曾骏说肯定是隔壁那家快要倒的居酒屋干的，小日子格局就是小。江明诚也懒得去查到底谁搞的小动作，交了几千块罚金了事。
　　“你什么意思？”刘翩翩的脸瞬间就黑了。
　　小倩弱弱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刘翩翩深吸一口气，正要发作，旁边的家良哎了一声：“嫂子你别气啊，小倩没骗你，我们店真养了十几只狗。而且我们这工作餐还是太简陋了啊，热量也高。等会扬哥下来，让他带你去吃对面那家刚开的西餐厅啊。我们都想吃来着，可惜它看着就贵，一直没勇气进去。”
　　刘翩翩脸色稍霁，还是没对这盒饭打消念头，“不是还多出来一份？”
　　“这是朝暮姐的。”
　　刘翩翩来过这里几次，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迅速将这个名字跟昨天见到的那张脸联系到一起，再加上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她的脸色再度冷下：“她是谁？”
　　小倩皱了皱眉，没回答。

　　“扬哥真真是败家啊，尽挑贵的选。下次还得让明哥去，我们这店要放手给扬哥管，倒闭就半年的事。”
　　裴朝暮清点完毕，收好电脑，“走吧。”
　　曾骏跟在她身后，嘀咕道：“上周不才刚进过货，这酒库都塞得装不下了。真是钱多到没处花啊。”
　　两人走到门口，头顶的灯泡突然黑了，又垂死挣扎般的亮了两下，最后彻底灭了。
　　曾骏看后面的灯都还亮着，得出结论，“应该是灯泡坏了，等会叫师傅来换个新的吧。”
　　“有梯子、螺丝刀么，我先看看。”
　　“小裴，你还会看这个啊？”
　　“嗯，稍微懂一点。”
　　“厉害啊。”
　　两人走出去，正好看见刘翩翩对着小倩疾言厉色的模样，因距离过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内容。等近了，两人听见刘翩翩说，“……不是还多出来一份？”
　　曾骏小声念了句：“事儿真多啊。”

　　“我的话你听没听啊？聋了吗？”
　　家良见这女人又要发飙，连忙说：“我们新来的同事，小裴，嫂子你应该没见过。”余光瞄见裴朝暮的身影，心里道了一声遭。扬哥你快下来吧，女人打架我是真拦不住啊。
　　裴朝暮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骏哥麻烦你帮我去拿个梯子吧。”跟曾骏说完，她先把电脑放回去，转身时对上刘翩翩充斥敌意的目光。
　　“这是帮我拿的吗？”裴朝暮拿起小倩右手边的餐盒。
　　小倩点了点头。
　　“谢谢。”裴朝暮把这个餐盒放到刘翩翩面前，“这份给你。”
　　刘翩翩环着手，眼神相当不客气地上下扫她一圈：“是你的啊，那我不要。”
　　裴朝暮没生气，哦了声：“好。”然后把餐盒放到前台。
　　男友是这里的老板，刘翩翩被捧惯了，裴朝暮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在向她发起挑衅，于是她走到裴朝暮面前，命令道：“你给我去买一份，我要吃旁边居酒屋的鳗鱼饭。”
　　曾骏抬着梯子过来，架在墙边，见家良小倩他们神色各异，做了个口型问他们怎么了，家良摊了摊手。
　　曾骏对裴朝暮说：“没找到螺丝刀，附近有家电维修，我去买一把，还需要什么，你列个单子给我，一次性买齐了。”
　　裴朝暮刚打开饭盒盖，又合上，“我去吧。”抬头看向刘翩翩，“正好顺路，帮你带一份，鳗鱼饭对吧？”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刘翩翩半晌没说出话来。

　　江明诚和周舒扬下来的时候，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门口。
　　今天外头太阳有点烈，裴朝暮出门没打伞，脸上覆了层薄汗。她左手拎着透明塑料袋，上面印着“航业家电维修”几个红字，字下面是一串电话，里面放着一些修理工具，螺丝刀、手电筒、扳手和零零碎碎的小配件。
　　她从桌上抽了张纸，一边擦着汗，一边把从居酒屋打包的饭放到刘翩翩面前。转身时，被刘翩翩叫住。
　　“你太慢了，我已经不想吃了。”
　　裴朝暮看了她一会儿，意识到刘翩翩是在故意为难她。两人一站一坐，对峙的这短短一瞬，大家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裴朝暮个高，天生气质就冷，面无表情垂着眼看人的样子，加上还拎着个扳手，挺能唬人的。后来据曾骏说，刘翩翩被你看了眼就怂了，要不是瞄到靠山在后面，绝对没胆再惹你。
　　“哦好。”没大伙儿想象中的激情扯头发，裴朝暮表情始终平淡，拎了饭就要走。
　　“喂。”刘翩翩站起来，眼睛瞬间含泪了，把大伙儿看得心里直呼牛逼，“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裴朝暮又放下鳗鱼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刘翩翩继续发挥，哭腔再配上她楚楚动人的表情，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不就是叫你帮我买个饭，你至于这样吗，不想就直接说好了，故意让我饿着肚子等这么久。害得我现在肚子好疼。”
　　“你肚子疼？是有胃病吗？我那里有药，给你拿一点过来？”
　　后面几个人终于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事后家良回忆起这一幕，边笑边冲裴朝暮竖大拇指，这一招简直太绝，把人家小姑娘气得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其实裴朝暮并不是完全迟钝，她只是在刘翩翩故意演戏和真的肚子疼中选择相信了后者。
　　刘翩翩一口气哽在胸口，撒不出来，于是求助般望向后方，娇嗔又委屈地喊了声“舒扬”。

　　施家良辛程他们都转过头，发现江明诚和周舒扬两人杵在后面，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戏，心里叹了声作孽啊作孽。
　　周舒扬先是收到一记眼刀，然后就听见江明诚略带讽刺的声音。
　　“你这位女朋友哪个剧院的？演技不错。”
　　安静的空间里又是一阵压抑的笑。
　　江明诚走到裴朝暮面前，拎起吧台上的鳗鱼饭，眼神指了下她手里那袋修灯泡工具，问：“这什么？”
　　“酒库门口的灯泡坏了，我打算查查什么原因。”
　　江明诚嗯了声，往酒库的方向走了几步，人没跟上来，又回头看她：“不是要修灯泡？”
　　裴朝暮嗯了一声跟上。
　　背后又传来娇滴滴的一声“舒扬”，裴朝暮刹住脚步，“等等。”她往回走的时候，刘翩翩吓得躲到周舒扬身后。
　　裴朝暮只是回去拿梯子，被她反应弄得愣了下。另一只手比她更快扛起梯子，是明诚。单臂穿过中央一格，手扶稳后，他侧头看她一眼，“走。”

　　酒库的门被拉上，江明诚架好梯子，又站上去试了下稳定性，“好了。”
　　裴朝暮点头，手腕上挂着那袋工具，握着梯子往上爬。
　　江明诚给她按着。
　　空间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爬上第二阶的时候，江明诚突然开口：“手上的给我。”
　　昏暗的空间里，明诚的眼睛还是那么的亮，又黑又亮，裴朝暮交给他，指尖短暂地触到，又迅速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