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奇尔查克的追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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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尔查克在守夜。
篝火安静地燃烧着，队友们睡得很香。他抱住膝盖，把头埋进胳膊里。
即使是以团队的方式出行，依然有着独处的时刻。往日里他会趁着这个时候计算消耗的食物量，判断这单能挣多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地面。但是现在目标不同了，想出吃魔物以节约成本从而更快到达地宫深层这个办法的莱欧斯真是丧心病狂。
还有她——
奇尔查克抬起头往玛露希尔那里看了一眼。洛芙德在那里和玛露希尔分享着同一个枕头。此时她黑发散开，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颜恬静，根本看不出来几个小时之前还在袭击队友。
这家伙绝对不是长身人。或者说，不仅仅是长身人。
是拟态魔物？但是她有着最基本的智慧，可以和别人正常交流。
还是说，是患了某种病症或者被诅咒，隔段时间就要摄入血液的人类？
……她就不能抓个魔物对着脖子啃一口吗？
奇尔查克想到这里，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对魔物的了解不算太深入，这种问题还是留给莱欧斯来思考吧——如果那家伙真的能发现这位新队友有多不对劲的话。
想到这里时，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啊，又饿了。一定是因为今天被吸了血。
他咬着牙下意识地又去看那个方向，这一看，心里凉了大半。
洛芙德……不见了。
奇尔查克战战兢兢目光后移，确定自己身后没人时，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大口气。
——
如何给贝类去沙？
洛芙德回忆着自己脑子里不算太清晰的菜谱，把装满「梦魇」的小盆放到水里，在水刚没过「梦魇」外壳的时候把盆捞了上来。
加一点旁观莱欧斯做饭时顺手拿过来的盐。
静置……不知道要静置多久。
先开小火给食材施加一点心理压力吧。
她把玛露希尔的咒语书翻开，在地上照葫芦画瓢地沾着水画了一个加热魔法阵。
加点补丁，【[a]加温/[a]】。
蓝色的火焰顺着魔法阵的纹路跳跃起来。
洛芙德左顾右盼，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放在法阵正中心，上边放上装着「梦魇」的盆，之后暴力拆卸掉一只「梦魇」的外壳，闭上眼，一只手触碰到它读取它现在的感受，一只手摸索着修改魔法阵的纹路。
火力是恒定的，那么只要扩大燃烧的面积，「梦魇」感受到的水的温度就会低一点。
食材说“好热”……嗯，要调整一下，别煮熟了。
折腾了十多分钟，她才把火力调到适合的温度，这时「梦魇」的杂质也吐得差不多了。洛芙德端起盆，简单换了一次水，掏出自己扭的金属网和矮人厨师的调料，一边把东西摆到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一边和自己说话。
“辛苦了，洛芙德。”
然后心情愉快地小声哼起了歌。
——
奇尔查克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准确来说，他并不完全是为了找到洛芙德才来这里，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闻到了香味——不知名的贝类在刷了油的铁丝网上慢慢张开甲壳，肉见可见的水量充足，鲜嫩的蚌肉被洛芙德刷过一层调料后变得红彤彤，香气暴烈，直往人鼻子里钻。
奇尔查克：……
他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蛛网上的诱饵诱惑的飞蛾，蹲在烤架前哼歌的洛芙德就是等着他自投罗网的大蜘蛛，这只蜘蛛甚至还相当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了最后的晚餐。
还好来之前叫醒了莱欧斯。他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朝洛芙德那边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洛芙德回过头，睁大眼睛。
“别再装无辜了。”奇尔查克看见那张表情无辜的脸就觉得颈侧隐隐作痛，下意识抬手防在身前，没好气地开口，“你真的以为我会放任你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夜里到处走？万一引来了魔物怎么办？”
洛芙德摇摇头，敛去惊讶的神色，语气轻快。
“不是哟，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敢单独出现在我面前。”她顿了顿，有些生涩地念出他的名字，“……奇尔查克。”说完沉默片刻，忍不住吐槽，“你的名字好拗口。”
“……喂！那是重点吗！”
洛芙德抬抬手：“坐。”
奇尔查克：“……”
洛芙德和他面面相觑了几秒，恍然大悟：“哦。”
她翻手掌心向下压了压：“精灵小姐说过要讲礼貌，所以，请坐。”
完全不是因为这个才保持着警惕的奇尔查克：……
他犹豫了一下，在洛芙德把目光从烤架移到他身上之前，在她对面稍远的地方坐了下去。
洛芙德没让他等太久。过了一小会儿，一个放了几只「梦魇」的盘子已经被递到了他面前。
蒸腾的热气后，黑发少女微微歪着脑袋，笑意盈盈。
“刚刚不小心吃了你一点，现在这顿夜宵就当是补偿。”
“……这是什么？”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奇尔查克诚实地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接过了盘子。
“嗯，这就对了嘛，好乖好乖。”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漫不经心地夸了他两句，托腮看着炉上的贝类，魔法阵静默燃烧的蓝色火焰清晰地倒映在她眼中。
……
“我要走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这样说。
奇尔查克一不留神被贝壳烫了一下，“嘶”了一声，往手指头上吹了口气。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要误会，你们队伍里的人都很好。”洛芙德抬头向上扫了一眼，廊柱的轮廓隐没在魔法阵光焰的范围之外，再上面是更深层的黑暗。毕竟这里是迷宫，与地面上的世界迥然不同的地下王国。
她收回目光。
“我想我应该往上面走走，虽然我不太喜欢人多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但是……”
总觉得自己在找什么东西。
她没把后面这半句话说出口，低头吃了一口「梦魇」，舌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阵疼痛——这是什么？
……矮人厨师的调料有着远超过同种调料的老辣与疯狂。
辣味本身是一种疼痛，洛芙德恍然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咳嗽起来。与此同时，奇尔查克看上去已经快要头顶冒蒸汽了。
“水……”
“……”洛芙德正在经历物理意义上的汗流浃背，刚刚好不容易凹出的高人风度现在一扫而空，“我这里，嘶，只有热水……”
奇尔查克带着60%的淡淡死意绝望地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玛露希尔就是在这个时候像英雄一样出现的。
“%@：~＃！”
她打了个哈欠把咒语念完，魔杖在地上墩了墩。洛芙德刚要开口唤她，就被塞了一嘴冰块 。
——
奇尔查克来之前叫醒了莱欧斯，莱欧斯见奇尔查克久久未归放心不下叫醒了森西自己前来探查，森西发现自己的调料少了，叫醒玛露希尔和她一起边找丢失的东西边找队友，他们最终在这里团聚，洛芙德看了看此时已经自然地围坐在烤架边的四个人，难得觉得有点头痛。
“吃吧。”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后老老实实向玛露希尔道歉，“这是我从你的枕头里掏的，不好意思，动了你的储备粮。”
“！”那一瞬间玛露希尔的睡意完全消失，表情惊讶大过惊悚，几秒钟后她整个人跳起来，神态向洛芙德记忆中那副名为《呐喊》的名画靠拢 。
洛芙德了然：“啊，原来你不知道。”
她递过去一只「梦魇」，安抚前者受到重创的心灵，“喏，请你吃。”
——
回到休憩地之后，洛芙德偶然看见莱欧斯蹲在墙角，她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上前。
——莱欧斯一手拿着「梦魇」一手拿着剑助，正在试图让它们□□。
洛芙德：……
洛芙德：！！！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折磨它们了！还有，我记得我已经把所有「梦魇」都拿出来了……”
“是吗？”莱欧斯松了手，「梦魇」的甲壳迅速合拢，剑助在外沿探索一番无果，只能老老实实缩回原地。“那就是它自己选了一个最适合繁衍的好位置了。”
“……”洛芙德愣了愣，还没开口，又听到他问：
“——你有七鳃鳗的血统吗？”
天杀的。洛芙德联想到七鳃鳗的样子，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但她没有说出来，因为莱欧斯此时正抬起头来看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模样还是有点吓人的，颜色浅淡的金色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好像要掀起这层生而为人的躯壳，看看底下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洛芙德顿了顿，严谨地补充，“我的自我认知是人类。”
莱欧斯眨了眨眼睛。
“我也是。”
“好巧。”洛芙德露出微妙的笑容。
“……”攥着魔杖从他们身后经过的玛露希尔带着一副疲于理解的表情，幽幽开口，“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奇尔查克的追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