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向海》张怀九

7、改造，为了周更的漫画。

　　许愿最近也很头痛。

　　这几天生理期，她不痛肚子就痛头，晕晕乎乎的难受；前两天周刊自己喜欢的漫画宣布停更一期，因为作者生病；昨天常筝晚上在宿舍请教自己数学题，讲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她听不懂还先生气了……

　　……还有今天，又被余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新来的这位老师还很年轻，听说才刚毕业，是13班的物理老师和今后两年的班主任。之前的班主任老杨去了3班，依旧是常筝现在的班主任。分班后同学们被打散重组，班上人变了好多，一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

　　在这群陌生面孔中，余景年绝对是最受欢迎的那个。

　　可能是人都有喜好，年轻的老师总比年长的老师看起来更容易融入，余景年在学生中人气很高，几天过去竟有男同学约他一起打篮球，女生这边则是另一种状态。

　　比如自己的新同桌，在余景年课上从不睡觉，连眼睛都变成了星星形状，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余景年出声提醒。

　　“小杜同学，我脸上没有写字吧？”
　　边说，边露出温和的笑容，看起来温柔极了。

　　然后许愿就看见杜云芸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脸色被这个笑容炸得通红。

　　……女生想要极力掩盖的，但是却人尽皆知的小心思啊。

　　许愿悄悄摇了摇头。

　　杜云芸看着许愿又拿着物理课本从办公室走出来，脸上显出几分犹豫，斟酌几秒之后还是放下了笔叫了声许愿。

　　许愿：“？”
　　杜云芸：“你刚刚又是去问余老师物理题了吗？”

　　许愿马上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摇摇头说没有，见杜云芸明显不信的表情，只觉得头更疼了，耐心解释确实没有，只是因为成绩太差被叫去训话而已。

　　杜云芸依旧半信半疑，但也自知没有立场再刨根问底，只好作罢，但也还是很“好心”的跟许愿说，以后有什么物理上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她。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这样你就不用老跑楼下去了，多麻烦。”
　　“……谢谢啊。”

　　她顺嘴就应下，这种小插曲她向来不会放在心上，漫画上说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对心动的对象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虽然许愿不理解，但是她觉得去理解别人的想法是一件很费时间又没有回报的事，只要影响不到自己看漫画，那就怎么样都可以。

　　说到漫画……

　　她看了一眼教室前方挂着的电子显示屏，上面的日期是周三。

　　周三，新一期的漫画周刊上市了。

　　许愿扬起嘴角，这是这么多天第一件开心的事。

　　上周的《零度分裂》停留在葬对花的微笑，许愿简直爱惨了他，那种黑暗淤泥中遇见唯一的光的救赎感，还有各种病症者都有自己过去以及故事的世界观，全都非常带感。这一期要更新章了，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想到这里，许愿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小小声哼着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过了好久才发现杜云芸正一脸怪异的盯着自己看。

　　杜云芸见许愿终于注意到自己，才收拾了一下脸上绷不住的表情：“你没事吧，在自己偷笑什么啊？”

　　“因为我的好同桌说要帮我补习物理，我当然开心啦。”
　　信手拈来般，许愿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杜云芸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手拍了许愿一下：“肉麻死了。”

　　“干嘛，不允许人家说实话啊？”许愿也不躲开，反而往杜云芸身上倒，头蹭着她的校服外套故意很恶心的撒娇。杜云芸终于忍不住，伸手把许愿推开：

　　“去你的吧！”

　　话虽说的很凶，但是语气却是抑制不住的带点开心和上扬。

　　拉近关系的方式千千万，不同人有不同的做法，有时候搞不好做错了还会被人讨厌，但是许愿好像总能找到最恰当的方法。

　　下午放学后，许愿迅速拦下走读生有偿借用卡，再熟练的瞒天过海出了校门，今天她打算就买个周刊就回学校，所以也没有叫常筝，心里太惦记故事的走向只想速战速决。

　　熟门熟路来到后巷书店，许愿拿起周刊，这次的封面正好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漫画，男主“葬”朝着谁怒目而视举着枪，在他身后护着的正是“花”。

　　许愿雀跃的心情稍稍熄灭了一点，因为封面上并没有出现女主“浅”。

　　她也不是女主党，这也不是后宫漫画，更不是多女主党争，许愿也明白，无论是游戏还是漫画里面的角色，都是人气为王，人气高的自带流量，所以比起凶巴巴的女主“浅”还是温柔得像光一样的“花”更惹人喜欢。

　　就像是每个人心中的白月光，更何况原著里“花”还死去了。

　　死去的白月光是杀伤力最强大的武器，因为她只活在记忆里，生命终止在最美好的时光，留下的回忆也固然是美好而珍贵的，往后人的记忆消磨，许多细节记不清楚，能记住的只有那些碎片，而那些碎片也总是被打磨得闪闪发光。

　　活着的女主争不了，也比不上。

　　她有点同情女主，甚至叫着要给编剧大大寄刀片，明明是女主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刻画，反而给了女二这么一个戛然而止的剧情高光，还有白毛的人设。

　　中国人都喜欢白毛，这是谁都知道。

　　她想，要怎么给女主一个剧情高光呢，想来想去都比不过女二，因为女主有主角光环不能死，只要不死就会被男主一直守护，最后可能还会得到男主的爱，怎么看都是幸福的。

　　那种日常的，一点一滴的幸福，正是观众们也能拥有，却最不屑一顾的。

　　不满意归不满意，漫画剧情还是很吸引人的，许愿拿着周刊走到收银台，老板也捧着一本杂志在看，手边是打开后吃了一半的零食，根据状态来看，已经很久没被动过了。

　　“老板，看太入迷了吧？”许愿觉得好笑，提高点声音喊道，老板还是没有反应，眼睛被杂志吸得死死的，仿佛要把它盯出个洞。

　　看太入迷了吧。

　　许愿没有办法，再次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结账，边喊还边伸出手往老板面前晃晃，试图让他回神。

　　老板依旧没反应，许愿这一声喊的效果是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许愿。”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零点几秒的时间，许愿就意识到了背后的人是谁，然后她的反应是：扔下书的钱，猛吸一口气就往外跑。

　　背后站着的余景年明显一征，显然没有料到许愿居然反应这么快，还知道这种事只要不被抓住就可以不认账。

　　余景年可不会放过她，相反这种调皮小孩的举动还激起了他某种奇怪的斗志，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也拔腿就去追许愿，两人一前一后在后巷狂奔，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有的还驻足下来看热闹。

　　许愿可跑不过余景年，很快就被他抓住一把扯到跟前。

　　“完了——”

　　许愿也没想到还真有老师会追在自己身后跑，惊吓的同时也觉得挺无语，哪个老师会这么不顾形象追着女生跑啊。

　　余景年还这么会。

　　真是服了。

　　抓住许愿之后，余景年马上掏出手机拍下她的脸，然后才松开她，用手指着刚拍下的照片：“犯罪现场已经被我保留了，你别想赖账。”

　　“……余老师，我（你）错（牛）了（逼）。”

　　心里真是一万个抓狂，许愿觉得余景年真是一万个不对劲，一开始听到年级主任带他来接班的时候介绍说是西大的研究生，一毕业就来带月高清北班，许愿就在心里把余景年归类成了那种学习很好的书呆子形象，再加上后来余景年一直表现得又亲和又温柔，把杜云芸迷成那样，这更加让许愿确定余景年就是那种“长大后的别人家孩子”形象。

　　温柔，听话，成绩好，情绪稳定对谁都是微笑，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吧。

　　结果在后来第二次许愿被叫到办公室“批评”的时候，余景年就坐在那儿，微笑着，满脸亲和的，用最温柔的声音低声威胁着许愿。

　　“我知道你的窝点在哪儿，南街动漫中心，你经常逃课去那儿对吧？”

　　“这学期我就不说了，之前老师教的什么样我不与置评，但是现在我接手了，你要是下学期物理成绩还跟现在似的烂得跟狗屎一样。”

　　余景年眯着眼睛，这瞬间他脸上笑容消失了，垂眼看着许愿一脸冷漠。

　　“那我不介意把那里当成我最爱逛的地方，天天跟着你逛。”

　　说完之后，他又恢复到如往常一样的，平和中带点温柔的表情，微笑着拍了拍许愿的肩膀。

　　至此，许愿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以及余景年到底有多么会装相。

　　震惊之余她偷偷发出哀嚎，感叹自己三观碎裂，这和想象中好学生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前面几天，余景年看着许愿也发出过同样的感叹。

　　“这他妈的，谁家成绩好的孩子平时行为会这样？”

　　今天余景年又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因为在学校后巷，他看起来比在学校时候更加放松，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想直接在这儿训斥学生也不太好，外加许愿不是那种普通的熊孩子，想让她改好就得多花时间多费心思。

　　看一眼手机，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自己出来饭也没吃就开始竞赛短跑，此时倒真是饿了，又看丧着脸满脸死气的许愿，想来她也应该是饿着肚子吧。

　　“跟我走。”
　　说完，余景年就朝着前方走去，许愿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然后就看到余景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

　　“1——”

　　许愿不明就里，突然数数是啥意思？

　　然后就听到了余景年明显语气更加不耐烦的一声：

　　“2———”

　　……

　　不敢让他数到三，许愿马上加快步伐几步追上了他，乖乖跟在余景年后面不说话。

　　余景年带许愿来到一家烧烤店，熟练点了几个菜之后把菜单递给许愿让她自己选，又拒绝了老板问要不要酒水的问题。
　　“还在带孩子呢，没办法。不能在小孩面前整那些不良玩意儿。”

　　大拇指指了许愿一下，余景年话里略带遗憾，然后又转头看向许愿：

　　“咱俩打个赌，怎么样？”

　　……说好的不要在我面前整那些不良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