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崩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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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崩溃
“亚伯……”
看着面前对自己充满杀意的弟弟，该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那么……”
闭上满盛着悲哀的眼睛，再次睁开时，蔚蓝色的眸子里已经什么也不剩。
“纳米机械，吸血鬼猎人01，100%启动，确认。”
将自己完全交给那些没有情感的细菌，已经无法面对再次想要杀害自己的兄弟，该隐选择了逃避。交由那些东西来解决一切，自己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了。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们都能在一起了，是不是？这样是何其轻松啊……只是……为何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为什么……亚伯……我……对你……
雪白的羽翼缓缓张开，金发在空气中浮动，血色的长枪在手中展现。曾经的兄弟，如今已势如水火。
“亚伯！可恶！”
看到那边述完旧的两人开打，伊恩拿出武器想要去帮亚伯的忙，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很遗憾，那是主君和亚伯大人他们之间的私事，可不能让外人来破坏呢。”
看到黑发的魔术师召唤出影鬼来对付伊恩，修格立即冲向包围着伊恩的影鬼。然而此时，一双纤细的手臂却从背后将他抱住。
“修……”
转过身对上的是一双黯然欲泣的咖啡色眸子。修格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上的力道，却被狄特里希拉到了一边。
“修，原谅我好不好？就这一次好不好？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所以必须要他们自己才能解决，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拉开抱着自己的手，修格快速地突破了影鬼对伊恩的包围圈，加入了那边的战斗。狄特里希愣了一下，正想向修格的方向冲过去，却被黑发的魔术师抓住。
“乖乖地呆着，”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宛如黑夜般死寂的眸子里是狄特里希从未见过的冰冷，“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听话。”
皱了下眉头，狄特里希一下子打开了拉着自己的手，冲到了正在激烈战斗的圈子里。
“修！”
站到修格的面前，看着他对自己刀剑相向，狄特里希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修……”
正想说什么的狄特里希，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一只影鬼乘修格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住的时候，从修格的背后突然袭来。狄特里希一下子从腰间拔出枪，迅速将那只影鬼杀掉，然而与此同时，肩膀上却传来了一阵疼痛。
“呜……”
看到狄特里希对修格拔枪，伊恩立刻将手中的匕首扔向狄特里希。被匕首正中的右肩，鲜红的血液从银灰色的制服中渗出，显得格外刺目。
回过头来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忍痛将匕首从肩上拔下，咖啡色的眸子里闪现出杀意。狄特里希把比发丝还细的“线”对着伊恩洒出，将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束缚了起来。
先是对狄特里希向自己开枪的事吃了一惊，而后反应过来的修格咬住嘴唇，想要上前去帮助因解救自己而被困的同伴，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挡住了去路。
“你命还真大呢，都已经是那种状态了还可以活下来吗？不过……”高举起双手，闪着银光的五芒星在头顶显现，“你的运气也到头了！”
看到已经念起咒文，想要向修格发动进攻的魔术师，狄特里希一下子慌了神：“伊萨克，你做什么！”
丝毫不理会狄特里希的阻止，五芒星已经发出了象征着死亡的红光。狄特里希一急，指尖一动，缠着伊恩的“线”化身为锐利的凶器，将小小的身体切割成了数块碎片。鲜血从切口处飞溅而出，身体残肢掉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池。
将伊恩解决掉的狄特里希回过身，在光剑刺向修格的前一刻用“线”织成了防护罩将修格完好的保护了起来。
“伊萨克你住手！”
把魔术师推开，狄特里希跑到修格身边将他扶起。然而，在修格抬头的时候，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不是狄特里希担心的神情，而是伊恩那躺在血泊中的破碎的尸体！
“修……呜……”
抓住狄特里希的衣领将他提起，金属色的义眼中满中伤痛与愤怒。
“……我……好……后……悔……”
失去的声音再次从虚无中获得，修格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地将语言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为……什……么……要……认……识……你……”
归来的声音却在第一时间里说出了伤害的话语，干涩的音调让每个字听起来仿佛都在滴血。
“……后……悔？”
不可至信地看着说出这个词语的人，血色一下子从狄特里希的脸上退尽。
“你……后悔？后悔……认识我……”颤抖地向修格伸出手，却在快要碰触到的前一刻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而后，闪着寒光的锐利的剑锋指向了自己。狄特里希摇着头，恐慌地叫道：“不……不……不、不！不！！！修，不要！不要这样！你说过的，你说过不悔的！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啊！修！！！”
“……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机会……”瞪得快要脱眶的眼睛让修格感觉到义眼似乎要代替已经没有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我……以为……你……只是……不懂……世事的……我的……天使……所以……我不悔……爱上你……因为……你……我……原谅了……所……有的……对我的……欺骗……与……背叛……可……是……你……不该……伤害亚伯……伤害伊恩……伤害了我的……同伴……”
“修，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就为了那些人，就为了那些所谓的‘同伴’，你就要抛弃我吗？难道他们比我还要来得重要吗？你不是说你是爱我的吗？你说过的呀！我错了修，我已经知道错了，这真的只是最后一次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我……爱你……至今……仍未改变……也……不曾后悔……可是……你不明白……战友……同伴……到底是什么……你……永远也无法……明白……你……不曾有过的……东西……”
“修……？”看到对着自己举剑的人，狄特里希难以至信地问道，“修……你要干什么？修？……为什么要拿剑对着我？你不是说……从今以后只会为了保护我而拔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本应拿来保护我的剑对着我？你……要杀我……吗？”
“……将自己……伪装成……光之御使……的恶魔……并非……罕见……这句话……果然……和你很配……”
恶魔？原来……在修的心中，自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从来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有人帮自己担当，所以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活在自我中心的世界里。如今，终于有了自己在乎的人，而那人，却对自己说，你是恶魔。
“修……”
看着被长剑划出的银色光茫向自己袭来，狄特里希却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不躲不闪。就这样结束了吗？自己的初恋……对了……这是自己的初恋呢……第一次喜欢上了什么人……却是这样的结局吗？该隐大人，我终于知道你什么要对我说那些刻薄的话了，可是，看起来，我还是重蹈了你的覆辙啊。
然而咖啡色的眼睛看到的，却是在剑尖将要刺向自己的前一刻，一道黑色的光线穿透了想要杀掉自己的爱人的胸膛。鲜血自破碎的心脏中喷射而出，像漫天的红色的雨花一般从自己头上纷纷飘落而下。长剑从修格手中滑落，身体颓然倒在了狄特里希怀里。
“修……？！”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只是在冥冥之中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狄特里希抱住修格的身体，嘴唇轻轻地颤抖着。
“……狄特……”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擦掉喷射在对方脸上的自己的鲜血，修格的唇边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但愿……下辈子……不要再……见到你……”
下辈子，不要再见到你。因为如果相见，我一定会再次义无反顾地爱上你。就算你是邪恶的化身，就算你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我对你的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消失而改变。对不起……我始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跟你一起堕落，我们的相遇，终究只是一场无可奈何的错误。狄特，不要哭，泪水与鲜血已经将你美丽的容颜掩去，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将你的泪水与悲伤一起拭去？为什么你的影子越来越遥远？为什么……我听不到你叫我的声音……狄特……对……不起……
缓缓闭上的眼睛将金属色的义眼遮了起来，那里面，原本有一双美丽的碧绿的眸子。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小屋前的那片绿海，总是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温柔的呢喃与深情的私语，总是在一个看不到的角落里流露出忧伤的神情。可是现在……没有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一双有力的手将狄特里希从地上拉了起来，使修格的尸体无力地倒了下去。伸出手去，纤长的手指却只是从金色的长发中滑过，只留下一手余香。
“别这样，狄特，这不是你应该露出的表情。”
拿出雪白的手绢将狄特里希脸上的血污擦掉，想将他从两位吸血鬼猎人的战火圈中拉出，却被对方挣脱了控制。
“你杀了他……”退开几步，咖啡色的眸子中闪现出了憎恨的神色，“你杀了他……修……修他死了……你把他杀死了……”
“狄特，他只会成为你的绊脚石。自从遇到他，你就变得不像你了。现在，也是时候该从爱情的幻觉中走出来了吧？”
“你住口！！！”憎恨的情感从咖啡色的眸子里像锐利的刀锋一样向黑发的魔术师射出，“是你……都是你！是你把修害成这样的！！！就为了可笑的嫉妒，你斩断了他的手脚，挖出了他的双眼，最后还将他杀死！如果没有你，修就不会受到伤害，修就不会恨我，修就不会说不想再见到我了！！！！！！！！！都是你的错！！！本来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的！都是你害的！你才是我的绊脚石！！！”
“狄特……”
默默地承受着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拳头，看着失去理志，将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的人，宛如沉寂的黑夜一般的眸子里渐渐地兴起了波澜。一下子将攻击自己的双手扭到后面，把哭闹着的人拖到一边，再用嘴唇堵住了叫喊的源头。
“是啊！是我杀了他！是我害得你们不能在一起！那你有没有想过，又是谁害了我？！是谁害得我在几千年的岁月中在这个早已厌倦了的世上等待与寻找？是谁害得我只能苦苦守在他的身边却不能表明自己的心境？是谁害得我只能默默的看着我爱的人爱上别人却什么也做不了？是谁害得我被丑陋的嫉妒所控制做出疯狂的事？是谁害得我一个人痛苦还要被指责？
“从小到大，是谁为你准备一切你想要的东西让你不必为那些琐事操心？是谁除掉了你身边一切想要伤害你的人让你平安长大？是谁任你胡闹还为你闯的祸善后？是谁每天都陪着你让你不会感到无聊？是我！为你做这些的都是我！可是你却连正眼看我一眼都没有！从来没有！
“直到你有了他，就连和我说话、让我看你一眼也使你不耐烦，你的眼睛只看着他，甚至让他进驻了你从未让人涉足过的内心！本来你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喜欢谁爱谁我都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干涉你，可你却偏偏想要离开我，因为他所以你想要抛弃我！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没心没肺的人吗？不，还不止。他说得对，——将自己伪装成光之御使的恶魔，你就是用自己美丽的外表与高超的演技来欺骗人心的恶魔！”
“够了！！！！！！！！”
狠狠地甩了对方一耳光，因吃痛而松开的手使狄特里希重新获得了自由。
“你简直是个神经病！谁也没有叫你等我！谁也没有叫你爱上我！谁也没有叫你为我做这一切！是你自己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关我什么事啊！”
看到因自己的话而脸色苍白的男人，狄特里希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复仇的快感。意识到自己的语言能够给对方带来比千刀万剐更加厉害的痛楚，狄特里希笑了起来，薄薄的嘴唇勾起了浅浅的笑意，咖啡色的眼中却尽是寒冰，俊美的脸上卷起阴黯的瘴气，恶魔将悲伤像廉价的烟灰一般丢在地上，瞬间恢复了自负，来自暗夜最深处的声线从红艳的薄唇向以灵魂与信仰来爱着自己的人吐出了连世界上最凶残的蛇蝎也无法比拟的恶毒的语言：
“啊~话说回来，遇上你还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倒霉的一件事呢。擅自强行插入别人的人生很好玩是不是？为我做的一切？我有叫你做吗？不经我同意就自作主张本来就很让人讨厌了，还妄图来管我吗？什么为我好？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吧？说到底，你对我的好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这样的事竟能拿来责备别人吗？再说了，我不是已经付过报酬了吗？用我的身~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果然还是像那句俗话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吗？真是的，我还真是倒霉啊，为什么偏偏就遇到你这个疯子啊！既然你早就活得不耐烦了，那干嘛不早点去死？偏偏要活着来折磨我，还害了修！啊，对了~就是这样！我说啊，你还是快点去死好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爱你，没有任何人希望你活着，没有任何人会为你的死亡而哭泣！像你这样的人，唯一一点存在感就是让人厌恶！所以你还是快点去死好了，这样不就可以从你那受诅咒的漫长生命中解脱出来了吗？”
无情地用语言攻击着男人早已支离破碎的内心，狄特里希愉快地笑了出来。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却在此时发生——男人惨白的脸上，在惊恐、慌乱、悲伤、痛苦、悔恨与无奈一一闪现之后，重新回归了一片死寂。犹如深渊最底层的黯黑色眸子中，竟闪现出了从未见过的光茫，然后，一滴泪水脱眶而出，慢慢地滑过了瘦削的脸庞。
“——？！”
因这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愣住，只是奇迹并没有就此停止。全身黑色的男人的身体上却泛起了一层如初阳般温暖的金色光茫。及腰的黑发像有了生命似的浮动了起来，光茫渐渐地溢满了整个宽大的空间，连正在激烈战斗的两位吸血鬼猎人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惊奇地看着这异样的变化。
黑色慢慢地从长发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阳光般灿烂的金色。黑色的眸子也随之淡化，最后变成了几千年前尚未被污染的湛蓝的天空的颜色。曾坠入地狱，被异度空间中的魔物们所染黑的人，现在被为爱而流下的泪水洗净了污物，重新被明亮的光线所包围。
“……伊……萨克？”
不能用任何理论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狄特里希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男人的面前。这是伊萨克吗？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慢慢地伸出手去，在碰触到的一瞬间，男人的身体就像是被触到了某个开关，许多细小的泡沫一般的光点从他的身体上飞散出来，而男人的身体颜色，却越来越浅。
“……什……什么……”
害怕地缩回手，狄特里希不解地看着男人。而惨白的脸庞却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自己正在飞散消失的□□，像是长久以来笼罩着他的乌云一下子被阳光驱逐。抬起头，看着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般望着自己的人，伊萨克走上前，伸出手抚摸着迷茫的脸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笑了。
“原来，这就是心死的感觉啊……那个时候，在我坠入黑暗之中的时候，我用对人间的憎恨与对生命的留恋而于死亡的深渊中重生，从此竟获得了漫长而不死的生命。现在，大概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吧……”
“离……开……？”
“狄特，你是个真正的恶魔呢。只用语言就可以将不受死亡约束的人杀死，这样的事，只有真正的地狱的主宰才能办到吧？原来，让我寻找了几千年的人，就是为了杀掉不符合规律而存在的我而生的恶魔啊。”
“杀……掉？”
“狄特，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原来的样子啊。几千年前，当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英国的乡下过着普通的生活，作为一个普通的医生，有着普通的朋友与邻居，那个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呢。金发与蓝眼，很明亮的组合是不是？这就是我的真面目，是我莱尔•德•兰利原本的样子。”
“伊萨克……你在说什么……”
“不，我的名字，叫做莱尔•德•兰利。舍弃了真实的姓名与身为人类的尊严，我坠入黑暗，只为了在千百年的时空中找到你。可是……你却舍弃了我……所以……我也……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看着已经变成半透明状的人，狄特里希没来由地一阵恐慌。恶毒的笑容早已从绝美的脸孔上退去，刚才的恶毒攻击早已无影无踪，甚至连最基本的语言也无法顺利地组织。
“……什……么啊……你……想说……你会死掉吗？开、开什么玩笑，像……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就算拿刀子捅也捅不进去……别跟我说……你就想这样凭空消失吗？……喂……这个头发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这些飞出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个啊……大概……是我的灵魂吧……”望着在虚空中飞散的泡沫，男人再次回过头来，收回手，慢慢地向后退去，“狄特，我走了。能遇到你，真的很好，你是我的天，我唯一的爱情。只可惜……我已经没有下辈子了吧……”
“伊萨克？！”
急忙追上去想要伸手抓住几乎已经完全融入光茫之中的人，然而在碰触到的一瞬间，最后的残影却像破掉的泡泡一般，一下子消散在了空气中。跌坐在地上的狄特里希只拥住了满怀的男人最后的温柔，耳边隐约地飘过了那个人熟悉的话语，只是，那句话……那句短得只有三个词的话……再也无法听见……
“伊萨克？”
望着向上飘去，然后消失在空气中的泛着金光的泡沫，狄特里希就像不明所以的孩子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
如果说修格的出现是在他原本一片荒芜的心中种下了美丽而娇嫩的爱情之花，那么伊萨克的离去便是一把无情的烈火，将刚刚才结出花蕾，尚未来得及生根与绽放的花藤烧得一干二净，使他的内心再次恢复了原本的荒芜，甚至还留下了一道可怕的灼烧的伤痕。
如果他尚未得到，便不会有失去的痛苦。只是不懂世事的小恶魔已经尝过了爱情的蜜汁，而他却不知道那是神为了惩罚做了坏事的他而设下的最高的陷阱。在他好不容易明白了，千辛万苦得到了之后，再无情地将之收回。
于是，荒漠中的花园被烧得什么也不剩。看着重新恢复死寂的荒原与灼烧的伤痕，小恶魔终于知道了这一切都只是神的恶作剧而已。都已经长出花苞了，明明就快要盛开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收回呢？
不明所以的他却连哭也不行，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泪水，他的泪水都用来浇灌那株美丽的花苗了。他只是呆坐在那里，任由身体中那群异类慢慢地吞噬着他的理志，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片重新回复静寂的荒漠中，任由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变化起来。
“宝贝……”
发现到咖啡色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神采，该隐向坐在地上的孩子走去，却在踏出的第一步便跌倒在了地上。疼痛从全身上下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银白色的军装已是一片血污。
这样的情景，与那个时候是何其相似啊。虽然不会死，但在愤怒的弟弟面前，自己却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不，是因为不想还手吧……怎么能够伤害他呢？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他怎么下得了手呢……
就这样被杀死吧……至少能死在最爱的人的手上，这不是很好吗？只是，宝贝……他最爱的人与最爱他的人都已经离他而去，自己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
因情绪的极大波动而引起了体内Kresnik的活跃，任由纳米机械将自己控制的孩子，咖啡色的眸子已经闪出了鲜红的光茫。黑色的骨翼从背后伸展开来，尖尖的耳朵与尖尖的牙齿长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瞬间变长的咖啡色头发，随着气息的浮动在空气中飞扬。
“宝贝……”
挣扎着想要走过去的该隐却被银发青年挡住了去路。
“他已经被吸血鬼猎人完全控制了……如果精神也与之完全融合的话……”
“亚伯……”
看了看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侧脸，该隐将挡住自己的手臂推开，“是我害了他……我不能……让他跟我一样……”
“该隐……”
“他不会与吸血鬼猎人完全融合的，因为他没有心，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亚伯，看样子，你不用再管那个可笑的誓言了。”
“什么……意思……？”
慢慢走到狄特里希身边，该隐回过头来，眸子中的血光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片清亮的蔚蓝。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我得救他……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宝贝……所以，亚伯，答应我，好好照顾宝贝，不要让他再遇到任何悲伤的事，不要让他再次变成一个人，不要让他……再度回到那个只剩下死亡的城堡……”
“该隐？你要做什么？！”
不好的预感让他想要去阻止，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在狄特里希面前坐下，该隐轻轻地拥住了将自己封闭在内心的荒漠中的孩子。
“宝贝，伤心吗？很难受吧，一个人被丢在这个世界上，真可怜啊……可是，没关系。宝贝，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因为，有我陪着你，有我和你在一起。让我们合二为一，融为一体，这样，你就不会再孤单了……”
像是被虚幻的声音诱惑了一般，狄特里希伸出手，回抱住了该隐。沿着血液的气息从浅金色的发间嗅去，来到细弱的脖子，嘴唇印在了鼓动的动脉之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鲜活的血液。
在亚伯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尖牙一下子刺穿皮肤，准确地咬进了动脉之中，得到同伴召唤的纳米机械争先恐后地从破开的通道涌向了另一个更为强大的寄主。
该隐仰起脖子，紧紧地抱住贪婪地吮吸着自己的生命之源的孩子。由另一个精神力更强的吸血鬼猎人将身体中的纳米机械完全吸收，这就是他找到的唯一能够分离出体内吸血鬼猎人的方法。因为知道自己最爱的人被它们所困扰，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脱离这种依赖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和他的爱人合而为一。即使吸取更多的纳米机械只会使自己更加不幸，他也要使他的爱人脱离这种受诅咒的命运。
只是现在，再也没有别的办法阻止已经完全被Kresnik控制住的狄特里希了。让他吸收两倍的Kresnik，他的身体素质就会因不堪重负而下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样一来，被封闭在内心中的精神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体中。只要他能有一瞬间恢复理志，凭他的精神力，就能够阻止所有的失控。
只是这样一来，失去Kresnik的自己就会死吧？这样也好……其实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死了啊……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亚伯想要的吗……
视野渐渐地模糊了，恍惚中，似乎看到银发的身影正在拼命地想要突破由于两位吸血鬼猎人的融合而在周围圈起的狂暴的风刃。
原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啊……原来……我们竟在不知不觉之间，错过了这么多……
在了解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该隐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意识慢慢地被黑暗所吞没。最后的时刻，一滴泪水慢慢地从眼角滑落，只为了至始至终都没能说出口的那句只有三个词的话……
在风刃消失之后，被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所唤醒的狄特里希无力地倒了下来。感觉到被一下子推开，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视野的，是身着银灰色制服的银发青年，正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穿着银白色军装的金发青年抱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声音疯狂地叫喊着金发青年的名字，而对方却只是无力地垂着头，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纤细的脖子上，两个深黑的空洞刺眼地点缀着，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下，融入了早已被污染的银白色军装。
看到刺目的红色，狄特里希突然觉得很口渴。口腔里满是腥味，这种粘腻的味道几乎要将他的喉咙烧干。伸出手摸了摸唇边残留着的液体，却被满手的鲜红所震惊。再次抬头望向纤细的脖子上那两个显眼的空洞，一些模糊的记忆有脑海中涌起。
“……不……不……该隐大人……不……”
惊恐地向后退去，狄特里希不可至信地摇着头，咖啡色的眸子开始涣散，恶魔强大的精神在第三次重大的打击之后终于崩溃，惨冽的叫声穿透了绯红的次月：
“该隐大人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崩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