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之血]背叛的骑士》文礼

61、离别

　　等到吵人的小孩好不容易被哄睡着之后，狄特里希才回到“海狼”号上的个人房间里。洗完澡，将那一头长得烦人的头发削回原来的长度，再换上黑色的制服。而这个时候，天又黑了下来。

　　“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呢？”不满地抱怨着，狄特里希对着镜子嘟起了嘴巴。一来到维也纳，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无形中的鞭子抽得团团转的陀螺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这种被操纵的感觉对于操纵别人成习惯的狄特里希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好兆头。

　　“被命运玩弄了吗？”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自信地笑出来，狄特里希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总是处于被动的状态可不行啊，等下还要去送一份大礼呢~好吧，就来看看究竟谁玩得过谁。”

　　向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命运”宣战之后，狄特里希走出房间，来到餐厅，并派人叫来狮牙和他共进晚餐。

　　“哟~”见到狄特里希，里昂小小地吹了声口哨，“这不是挺帅的嘛！偶尔穿穿正常衣服换换口味么？是个男人就要这样子嘛！现在这样走出去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人呢！啧啧！”

　　狄特里希像个好孩子一样朝他微笑，说，“请坐，神父。不知日尔曼的食物合不合神父先生的口味？”

　　“呵！衣服换回来，说话也正常了呢！”不客气地吃起来的里昂少见地注意到了咖啡色眸子中的阴云，“怎么了？不高兴？”

　　“嗯，我要走了。”

　　“去哪儿？”

　　“去，那里。”竖起食指指向天上，狄特里希笑得一脸轻松。

　　“喂喂！”

　　“骑士团的总部，在天上哦~”

　　“天上？”

　　“对，”看到里昂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狄特里希好心地解释起来，“位于维也纳上方的平流层，在大灾难前其实是一个空中中转发电站，后来被‘冰之魔女’修复并扩建，成为一个军事堡垒，空中要塞。在正常运转下地面上绝对看不到它，所以作为骑士团的总部是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原来是在天上！”里昂夸张地大叫起来，“难怪怎么也找不到！”

　　“呵~没关系，现在已经能看到了。”

　　“能看到？你不是说在正常运转下……难道……”

　　“宾果！”狄特里希调皮地伸伸舌头，“现在是不正常运转，因为我做了手脚。”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不干脆让它降落算了？”

　　“这正是我等下将要去做的事，”咖啡色的眸子暗了下来，美丽的脸孔被蒙上了一层灰色，“‘塔’不再是隐于云雾之中的空中神殿，我会让它坠落。”

　　“等一下。”里昂放下刀叉，严肃地说，“你是‘骑士团’的人，‘世界之敌’、‘教庭一级通缉犯’、‘悲叹之星事件主谋’，还有很多这类称呼，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们？……是为了修格吗？”

　　“修……”脸上浮现出回忆美好过去才能有的艳丽神色，让里昂心里一阵发毛，“为什么……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至于修……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看在我帮过你们的份上，能请神父先生帮我转告他一句话吗？”

　　“什么话……打住！”觉得不对劲的里昂猛地站了起来，“你到底打算干什么？！为什么要我转告？为什么不自己去对他说？”

　　咖啡色的眸子中浮现出绝望的神色，在里昂看来，狄特里希就像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

　　“因为，我要和‘塔’一起‘坠落’。”

　　“你……打算去送死吗？”狮牙的眼中少见地出现了可能是名为“担忧”的神色，惊讶地看着说出绝望的话语的青年。

　　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狄特里希微微低下头去，用刚好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请你转告他，我很后悔，没有在做错事之前遇见他。”

　　“后悔怎么样？做错事又怎么样？”大步来到狄特里希身边蹲下，里昂仰视着眼前脆弱的恐怖分子，“改了不就好了吗？你不是已经改了吗？跟我去教庭，我们去向米兰公爵说明一切。别看我现在穿的是神父装，我可是个应该被关在监狱里的罪犯呢。你帮了教庭，米兰公爵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的。然后我们一起去把天上那个东西弄下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吗？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去送死，修格也……”

　　面色惨淡地摇了摇头，狄特里希微笑着说，“晚了啊，神父，已经太晚了。我七岁就加入骑士团，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你们的敌人，对于我来说，都是抚养我长大的亲人啊……现在，我要去杀死我的亲人们……然后向身为敌人的你们邀功吗？”

　　“狄特里希……”

　　“神父先生，其实，我也有我很自私的打算呢。不管以后，修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我的。因为，谁也无法战胜回忆啊。对于修来说，我就是他心中最美丽的回忆吧？呵……当然，如果他把我忘了……”

　　“修格才不是那种人！”里昂气愤地说，“他为了你弄成那个样子，心里却连一丁点的恨也没有。就算你去了地狱他也一定会去找你的……”

　　“所以呢，神父，”狄特里希悲伤地握住里昂的手，轻声地说道，“帮我照顾好他……千万别让他来找我啊……”

　　“你……是认真的吗？”

　　“拜托了。”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粗犷的大手上，似乎能够烫伤灵魂一般。里昂将脆弱的敌人抱在怀里，大手一下下地轻拍着咖啡色的头发，笨拙地安慰着哭泣的青年。

　　等到这边的戏演得差不多了，另一边则传来国王传唤的消息。狄特里希头大地站在国王的房门前，一脸郁卒地看着那个平时连看都不屑去看一眼的金属门。

　　“我小时候可比他好多了……什么时候也让伊萨克来带带这个粘死人的小P孩，他就会知道我小时候是多么的乖、多么的听话、多么的可爱，遇到我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唉~这下子可有得闹了！”

　　换上温柔的面具推开门，美丽的少年果然不出所料地叫起来：

　　“狄特！你去哪里了？我醒来看不到你，好害怕。”

　　你是女人吗？狄特里希微笑着抱紧他，轻声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有点事要处理。”

　　“狄特里希二号”试验失败，是我的教育方针有问题么？这个时候，“狄特里希一号”才真切地认识到伊撒克保姆在儿童教育方面是多么的成功。

　　不过，多半还是要归功于我自己嘛。没有我这样的一个天才，谁来成就他啊？

　　小小地自我安慰了一下，狄特里希为“二号”洗干净了身体，再用华丽丽的衣服们装他精心地打扮起来。

　　想要把自己的娃娃弄得漂漂亮亮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教育者的“老母鸡心态”么？（宝宝你这个词是跟I大人学的么？= =）

　　“路西，”边为少年整理衣服，狄特里希轻描淡写地提道，“目前就暂时呆在这里吧，就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这里也会是你最安全的归所。”

　　“我知道，”露出幸福的笑容，少年的脸颊上浮现出好看的红晕，“我相信狄特啊。”

　　“也要相信别人才行啊，比如说里昂神父，路西喜欢他吧？”

　　“他是个好人。”

　　“是啊。所以‘海狼’上的一切事务我都拜托给他了，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路西的。”贵族受和骑士攻的组合将不复存在，就给他的娃娃找个可靠的大狗吧。路西长大后一定会比现在更厉害吧，女王受和忠犬攻的组合也不错呢~

　　打着要将最心爱的娃娃忍痛割爱地让给“大狗里昂”，然后自己就可以摆脱这个烦死人的小P孩的主意的狄特里希却在自己正对新配对进行着不良幻想的时候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尖声的质问：

　　“为什么要他来保护我？我只要有狄特就够了！”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路西的身边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惊慌地抓住狄特里希的少年尖声地问道，“为什么你不能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你又要去哪里？！你又要抛下我吗？！”

　　“路西，我有很多事要做啊。骑士团的事，维也纳的事，军队的事，都要我去做啊。”

　　“让别人去做不就好了！你有那么多部下，让他们去做就好了！狄特只要呆在我身边就行了！”

　　“路西，不要任性。”忍着想要揍的人冲动，狄特里希耐心地说着，“有些事只能由我去做啊。”

　　“不要！”大声地哭出来的少年死死地抓住黑色的制服，“不要不要不要！！！你又要丢下我了吗？又要让我一个人在冷冰冰的房子里永无止境地等待下去吗？我不要！没有你在身边，我还不如死掉好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么？能忍则忍，忍了再忍，然后现在，狄特里希终于忍无可忍。于是……

　　“那么，”从腰间的枪套中掏出枪塞到少年手中，狄特里希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杀了我吧。”

　　“什么？”不可致信的少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凶器，仿佛还没有明白对方话中的信息。

　　“杀了我，”强迫少年拿起枪对着自己的头，狄特里希的口中吐出残忍的话，“扣下板机，杀了我吧。我死了，就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了。哪儿也不去，不和任何人说话，你还可以把我藏起来，藏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样，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来，杀了我。只要轻轻的一下，你的愿望就可以达成了。路西，杀了我吧。”

　　呆呆地拿着手枪，大大的眼中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和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痛苦吗？我爱你啊，我的爱在你眼里，连死亡都不如吗？”

　　你的爱？你的爱只会是我的负担啊，我不但不需要，而且烦透了。遇到你我还真倒霉，只能一味地装温柔的大哥哥，连发火都不行，不然我早就把你掐死了。温柔地擦掉不断涌出的泪水，狄特里希难过地说，“路西，你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

　　“你要去哪儿？多久回来？”

　　“我回‘塔’，去解决一下骑士团的事。你也知道，最近骑士团里在闹内乱啊，总得有人去解决吧。”

　　“为什么偏偏要你去呢？这么多人，为什么就要你去呢？有危险啊。”

　　“你不是说相信我吗？那就相信我的能力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只要三天我就回来，好吗？”

　　“不要骗我……”

　　“就算我欺骗了世界，也不会骗你的。路西，我爱你。”

　　在誓言之吻下，是恶魔以爱之名来装饰的谎言。如果这个时候，金发少年知道这一次将会是他们的永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狄特里希离开的吧？在他以后的生命中，无论谁也无法替代的爱情，就在此时此地，开出了转瞬即逝的绝望而艳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