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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Chapter 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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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当晚经历太多刺激,又或许是得知这段感情并不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兰在回到别墅后便直接睡了过去。这也是在她来到这里后睡的第一个安稳觉,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翌日。
她刚从睡梦中睁眼,便见一黑一白两颗小脑袋趴在自己床边。
“柯、柯南?!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对方醒来的第一时间是叫自己名字,柯南朝身旁的黑泽阵露出得意的笑。
“兰姐姐一直没起来,所以我上来看看。”
“可你昨晚不是走了吗?”
柯南笑眯眯回答:“我尿急去找厕所而已,我怎么会把兰姐姐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想把他从兰身边支走,门都没有!
“你怎么上来的?”
明明刚到别墅的时候布莱兹还不准他上三楼。
“金叔叔来了,他让黑泽哥哥带我上来的。”
黑泽哥哥?
兰嘴角微抽,果然见已经变成小孩模样的琴酒正臭着脸站在一旁。
这是……
药效到期了?
见对方竟真的听了她的话没有继续服用解药,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明明昨晚已经从男人口中得知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但真当对方为自己做出改变时,她又有些怅然。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甚至...更希望他保持原来的样子。
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折射进来,院子里的大马士革玫瑰开得正好,她眼眸微眯,瞧见了那道靠在轮椅上的身影。
银白色短发在烈日下显得尤为晃眼,男人上身只套了件浅色针织衫,下身是条棕色长裤,正懒散地给面前的花丛浇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他下颚微扬,朝她的方向露出一抹笑。
金很年轻。
至少外表是这样。
但兰知道对方早已历经世事变迁,无论样貌再如何保持,那双墨绿色的瞳仁里始终印着岁月沉淀后的淡然与深沉。然而在他刚刚朝她露出笑容的一瞬间,兰却仿似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看够没。”
带着不满的童音骤然出现,兰轻咳一声收回目光,摸了摸男孩柔顺的银发。
“只是在看院子里的那些花。”
黑泽阵面容冷峻,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鸷。
“你最好是。”
兰尴尬地将手收回,柯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到见午饭后兰竟主动要求帮金更换伤药时,他才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腰腹处的绷带被一圈圈取下,金褪去衣物后并不若外表看起来精壮,反而有些瘦弱,肌肉薄薄的一层,身上甚至连个疤痕都没有,这也导致唯一的一处枪伤格外显眼。
兰一直未看过这道因她而起的伤,或许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确实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她其实都不该坐视不管,可她总是下意识选择逃避。
她想琴酒说的是对的,工藤新一十年如一日的保护,让她渐渐丧失了面对的能力。她习惯依赖,习惯顺从,在工藤新一的庇护下拔掉自己的尖刺,收起自己的铠甲,将最柔软的那面展现给了所有人。
可曾几何时,是他带着她半夜翻墙进的学校,是他带着她远赴纽约遇见的杀人魔,他带她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精彩,最后却又把她困在他为她打造的那一方小天地。
直到将那些过去一一摊开,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爱当初的毛利兰。
那是她的初心,也是她选择工藤新一的原因。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忘记初衷,但对她来说,现在重拾过去的自己还不算太晚。
她从布莱兹手中接过酒精和棉签,暗中给自己打气。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她都努力过。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缝合的枪口处渗透出血丝,隐隐有崩开的迹象,见几人望了过来,黑泽阵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
“不好意思,只是想看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兰怔愣了一瞬,随即瞪了他一眼,连忙用酒精棉擦拭伤口,浓烈的酒□□体却从上方倾泻而下。
“小阵!”
黑泽阵一脸无辜地摊手。
“这样更快。”
伤口骤然被倒了一整瓶酒精,金脸色瞬间发白,指尖都在微微发颤。胸口那阵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再次冒出,她却没再强行压制。
她知道自己的演技算不得多好,若不是真情流露,男人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她。
“你没事吧?”
见她面露担忧,金苍白的唇瓣微启:“没事,兰小姐别担心,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柯南&黑泽阵:“……”
片刻后。
柯南望着紧闭的房门一阵无言。
他什么都没干啊!
为什么也要被赶出来?
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始作俑者,不得不说对方刚才的举动虽然很无耻。
但——
真的很爽。
看着被一起丢出来的四眼小鬼,黑泽阵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让那个小偷帮你把消息带出去,你还真是一刻都不肯离开。”
柯南翻了个白眼,“彼此彼此。”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肯离开。
……
等兰从房间里出来时,门口只剩下柯南一个人,她问了一圈才在院子的某个树荫底下找到休憩的黑泽阵。
“滚开。”
还没靠近就听到对方的冷斥,兰并未理会,径直在他身边坐下。
“明明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受控制,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是不受控制还是故意接近。”
见她没有说话,黑泽阵怒极反笑。
“毛利兰,你可真是好得很。”
心头忽然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不甘,对方斥责的话中满是对她的不屑,似乎料定她此行之举不会成功。
可是为什么?
明明是他非要让她走进他们的世界,是他逼她做出选择,她已经按照他规划的路线一步步走了,他却反而不高兴,他究竟是想怎样?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我说过了我有分寸,而且也是你自己同意我留下的。”
“是我让你留下来勾引他的?”
兰眉心微蹙,有些不满他说话的方式。
“我没有——”
眼见对方面上越发冷凝,她忽然转口道:“那不是我。”
“你知道你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她点头。“要么被融合,要么被替代。”
黑泽阵闻言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做好承担选择的后果了。”
兰小声嘀咕:“不是你让我选择的嘛。”
“我给你选择是让你来找我,不是去找他!”
他骤然起身,稚嫩的脸上浮现一抹郁色。
“离开别墅!”
“不要!”
兰拒绝得毫不迟疑,黑泽阵很想像之前一样掐住她下巴狠狠堵上去,他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反驳的话,她这张嘴只适合用来接吻和叫@床。
两人无声对峙,少女眼中充斥着执拗的决绝,黑泽阵知道她娇软的肉@体下藏着一根多硬的骨头,如同她心中那座正义的高山。
无法撼动。
他想。
吸引他的大概就是对方身上的这股劲儿。
不认输、不服软、不妥协。
很蠢,但也很诱人。
勾得他欲罢不能。
...
兰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昨晚才相互确定了心意的两个人,此刻却再次站在了对立面。
也许他们本该如此。
就像黑白不会融合,天使也不会俯首恶魔。
抬手抚摸耳朵上的珍珠耳钉,或许是对他们的关系始终抱有一份期待,所以才会在回到别墅的第一时间就将它戴上。
兰一直觉得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自己心动的那个人怎么不算是一种缘。
但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
她想了想,觉得大约是后者。
至少没有哪段善缘会像他们之间一样,夹杂这许多的因果。
她有时甚至会觉得琴酒和她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无法放弃现今的生活,去融入彼此的世界。
在对方说出那句“毛利兰,你不信我”后,她才终于有了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她贪恋他的怀抱,眷念他的气息,哪怕他重新帮她长出了“刺”,她依旧无法相信他。
从头到尾,她都不敢去信。
就像……
他也从未信过她一样。
他早就知道她来别墅的原因不止是为了找出金的罪证。
无论他们在彼此面前表现得如何粉饰太平,心中都有一份提防。
她没有忘记他罪犯的身份。
他也没有忘记她正义使者的身份。
两个人都带着目的试探彼此,最后却也落了个两败俱伤。
这大概就是爱人之间最可悲的事,他们做尽一切亲密的事,但心却无法亲近。
很可笑,却也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