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镜生梦泽》二百砚田富婆

26、比目连枝

　　“苓姐姐，我不白要的，我有很多很多钱！！”初夏急切地从怀中掏出被揉搓的地契与银票，生怕晚了一秒，苓就会拒绝她一样。
　　瞧着被初夏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泛黄的地契，在苓眼中其实与草纸没有什么分别，时光境迁，这上面的文字还有谁会承认，倒是那几张大额银票还勉强能够入她的眼。
　　“进来吧！”苓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芷柔姑娘的，可却是初夏拿来的，其中发生什么她并不关心。“和我说说，病人有什么症状。”
　　“咳嗽！”初夏跟在苓身后，进店后不忘关上门，将董子穆的病症一一举例：“有时候还会发烧体热，食欲不振，恶心呕吐，也没有精神。”
　　但凡董子穆有过的情况初夏全部说出，要不是苓在鲽纹镜里瞧见过董子穆虽然一副病容却没有油尽灯枯的迹象，乍听这话还以为这是个命不久矣之人。
　　“没有请过大夫去瞧病吗？”
　　董家原本也是富裕人家，董子穆自幼体弱多病，按理来说董家应该请过大夫为他瞧病。
　　“请过了，大夫说是先天的不足。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没有办法根治。”初夏解释道。
　　“这是有客人来了?”
　　巫马奕声音自背后响起，苓瞧他来了正好，他不是自称自己活了上千年，见过的学过的东西自然不少，总该是有办法治病的吧。“你瞧那董家少爷的病有什么药可以医治吗？”
　　“你可真是为难我了。我都没给他把过脉，我怎么能知道他有什么病？更别说是找什么药能够治了。”巫马奕将一盘精美的唐菓子摆在桌上，招呼苓坐下吃点东西。
　　初夏有些紧张地搓搓手，传言中山海客栈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吗？为什么她不能得到能够为董子穆治病的药，难道是因为钱给的还不够多吗？所以才会被接二连三的拒绝。
　　想着董夫人对她的嘱托，只要能治好董子穆的病，哪怕倾家荡产也是值得的。
　　初夏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坚毅又过度地承诺道：“只要你们能够治好子穆哥哥，银子不是问题，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
　　苓轻哼一声，她原本不想拆穿初夏的。
　　一声冷哼将初夏刚才鼓起的勇气全部击碎，瞧着她身形微微晃动，攥着银票地契的手不自觉收紧，苓淡淡开口：“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初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单纯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是董夫人从芷柔那里偷来的。
　　那日巫马奕去了董宅，董夫人立刻就开始盘问初夏，这个人是谁哪里来？要到他们家里做什么？得知初夏与苓的偶遇，还有林承诺过要送给初夏东西的事情，董夫人就像溺水之人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变得近乎癫狂的兴奋。山海客栈那可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既然传言奇货可居，必然有能够治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原本董夫人是想同芷柔商议拿出一部分嫁妆来当做换药的资金，芷柔也是答应了的。可懂夫人总觉得这些还不够，趁着芷柔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走所有的嫁妆，钗环玉饰全部拿去当铺换银票。
　　将银票和地契赛给初夏让她赶快跑进城里找山海客栈，而她留下与芷柔纠缠。等着初夏换药回来让儿子吃下，到时候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芷柔不认也得认，量她一个姑娘家的无处可去，安心守着自己的儿子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是，是，是夫人给我的。”初夏没由来的心虚。
　　“是吗?”苓坐在椅子上，将一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曲起轻轻扣击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却带着审视。
　　一声又一声，砸在初夏的心里，她觉得眼前好像是董子穆给他讲的故事里县官老爷审问犯人的场景。
　　“是，是！”初夏点点头，眼前的苓姐姐怎么和白日里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站在她面前，自己不由得害怕和惊慌。
　　苓并不想为难这个孩子，知道她就是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孩子，对着她伸出手，温柔一笑，威压全无。“过来吃些点心吧，走了这么远，累坏了吧。”
　　初夏小心翼翼向前迈了一步，就被苓抓住胳膊，一把拉了过去。挨着苓坐下，一股清新好闻的药草香萦绕在鼻头，让初夏放松下来。
　　“山海客栈一向不留客人住宿，可是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间，你是回不去三尺河。”苓心里还是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子，决定为她破例一次。
　　故意装作思考和犹豫的样子，苓继续说道：“不过初夏是乖孩子，对不对？我们呢也是好朋友，所以初夏不算是客人。允许你在山海客栈待一晚吧。不过不能乱跑哦！”
　　后院里还有木木的真身，让初夏瞧见会害怕的。
　　初夏乖乖地点点头，可随后立刻摇头，小脑袋晃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两条麻花辫儿更是随着她的动作甩动。“不行的，董夫人说过今天晚上就要把药带回去给子穆哥哥。”
　　“今晚怕是不行。”苓一方面是担心初夏的安全，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总需要一些时间去寻找能够治病的草药。先前都是那群精怪主动拿着东西来跟她做交换，她又不懂药理，又分辨不出草药的种类，因此她干脆就不收草药。
　　“你总要给我一些时间去配药吧！安心在这个客栈里待着，不要乱跑，我很快就会回来。”苓起身准备上楼，因为初夏在场，未免她吓着，苓决定还是好好走楼梯。
　　“苓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草药都是要去山上摘的，万一遇见了什么猛兽，我也不放心你。”初夏确确实实是真心为苓考虑的，觉悟半点想要探究山海内山水宝地的心思，这也是苓为什么喜欢她的原因。
　　“不必为我担心。”苓摸了摸初夏的小脑袋，望向巫马奕，“这孩子我就交给你了，让她今天晚上睡在我的房间里就行。我去一趟山海内，很快就会回来的。”
　　略微一听顿，苓补充了一句：“有木木在，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伤害到我的。放心吧！”
　　“我和你一起去。山中珍奇异兽脾气乖张，你若是不小心闯入他们的领地，他们必然会对你发起攻击，到时候就算木木在也总是有危险的。”巫马奕眉心微蹙，那些精怪他都是见过的，曾经收复他们的时候就费一番功夫，实在是不放心苓去面对。
　　“山海内只有我一个人能去。”苓骄傲地扬起下巴，像是发泄对于巫马奕小瞧她的不满。
　　“不，有鲽纹镜在，我也可以进去。”巫马奕将鲽纹镜拿起，眼神示意苓与初夏一同上楼。在经过苓房间的时候，巫马奕一指房门对初夏恐吓道：“晚上你就待在这个屋子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不然就会有妖怪把你吃掉。不过你要是乖乖的，妖怪就不会碰你。”
　　初夏只有乖乖点头答应的份，打开门低着头钻进去，直接躺在床上用被子将全身包裹住，似乎这样子妖怪就不会发现她。
　　门外，巫马奕行至人世间的牌匾之下，将鲽纹镜举起，金黄与锈绿的青铜门渐渐浮现，流光溢彩的光芒更加耀眼。
　　苓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自身也被光芒所裹挟在其中。
　　山海内因鲽纹镜而生，而鲽纹镜却是由人类所打造，它的能力也是人类施展巫术所赋予的，某种意义上它成为打开连接山海内与人世间大门的钥匙。
　　“我们走！”巫马奕牵着苓的手穿越青铜门，在耀眼的光芒中，他们一起走进了山海内。
　　精怪们好奇的张望着这个来自人间的男人，这还是除了苓以外第一个凡人。
　　“这就是老板娘的人类相好的。”立刻就有妖怪窃窃私语。
　　更有自以为长得还算得上俊美的妖怪，摸着自己的脸与巫马奕暗暗比较，感叹道：“真不明白这种小白脸哪里好看了？”
　　桃花妖在尝过巫马奕做的鱼包之后，就明白他的“过妖之处”，这么好的做饭手艺，要是换做她也愿意找个人类。而且她还听说人类结婚的时候会穿很漂亮，很华丽的衣服，然后就要盖一间房子，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一想到这里她就开始羡慕苓。真好，她也要找一个有婚姻观念的人类，每天都要吃不同的好吃的。
　　桃花妖热络地向巫马奕打着招呼，伸手变出一根藤蔓来搭在二楼扶手上，借力一下子飞过去。瞧着巫马奕那张脸越来越清晰，桃花妖又想要抢人的冲动，可惜她打不过苓，又想着自己曾经的恋人被狐狸精抢走的气愤，她决定做一只不抢别人男人的好妖怪。
　　桃花妖只是倚在扶手上，身上藤蔓缠绕仿佛就是木雕的一部分，一脸花痴相地望着巫马奕和苓。
　　“苓，你知道你们像什么吗？比翼鸟哎！”
　　对于桃花妖的自问自答，苓很不满意，比翼鸟只有一半的身子，一只翅膀的它想要飞向天空，就需要找到另一半，合二为一才能够起飞。
　　苓一人就足够强大，若是有人能与她两情相悦，只能算作锦上添花，绝对不可将他当最依靠。
　　“比目鱼也可！”
　　传说比目鱼只一眼，需要两鱼同行，就像他与苓，都是个体，能够携手同行，相互依靠，却不完全依赖。
　　就如同巫马部落的信仰，族人相互依靠，报团取暖，才能够在上古时期存活下来。

作者有话说

　　古时候比目鱼又称：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