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九个头？》米如

28、温莎城堡

　　名叫万年虫的计算机病毒初显威力，整个联盟的民用电力系统70%已经瘫痪。

　　除了军用电力依旧能够正常运转之外，民间就只剩下单纯运用水力发电的街区还能保持灯火通明，核电站的系统已经全部瘫痪，并且因为杀伤力巨大已经被戒严。

　　博士院忙翻了天，为了争取时间不得已把民用电力系统放在了被攻击的最外层，很快就会轮到证券市场和银行系统。

　　谁也不知道这个星球什么时候会崩溃。

　　托娅被斯蒂带到了郊外田园，外面那个世界对她而言已经如同被吃了小半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卡戎星——不晓得啊不晓得。

　　在利维坦买的这个庄园里，尽管托娅才是主人，但明显是斯蒂从皇后街-1号的管家变成了庄园的管家。

　　这里有必要和观众朋友们说明的是，在公元9999年末地球表面各种资源都已经被开发，珠穆朗玛峰上有联盟秘书长的私人游泳池。再加上人口众多、经济发达，除了作为特级景点对外开方以外，中世纪庄园这类的东西只有在胶片上才看得到了。

　　利维坦这个庄园原本是A级保护景点，是中世纪英格兰地区的温莎城堡。即使联盟军事主席最多也只能来拍个照，接待完外星友人就必须赶紧走人。

　　多亏了利维坦的一等公民身份，二话不说就拿下了再多钱也买不到的联盟最珍贵的温莎古堡。

　　他买了来之后还做了些改造，将后方榆树林下种满了三叶草，不远的小山坡上种上了传说中的银杏和红枫。正好这时银杏秋黄的时节，从远看去满目皆是绚烂的金黄色和红色，好像在看油画，又好像在油画中看画外的世界。

　　美得不真实。

　　小斯蒂们在后院撒欢，蹄子上踏满了三叶草。公主对这里非常满意，他靠在溪边风车上爪子泼着溪水，隔得老远和托娅说：“中世纪的手工劳动多么好，瓦特何必发明蒸汽机去取代它？”

　　托娅讪讪地笑，她历史特别差。

　　天空中传来一声龙吟，应该是母龙觅食归来。

　　公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它跳到托娅的怀里仰头看着她：“为什么我们来小九的庄园，却要把这人带过来？”

　　他的爪子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宾弗兰。

　　托娅尴尬地笑不知如何安抚这只炸毛的猫，杜宾拴好了火龙就朝他们走来。

　　他正好听到了公主的吐槽，依旧笑脸盈盈看不出喜怒：“如果不是这次的万年虫危机随时会威胁航空系统，我一定不会到这里来。说起来真是麻烦了。”

　　他前两次的出卖给托娅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此刻他忽然如此彬彬有礼实在让托娅觉得受宠若惊。

　　公主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即使透过满脸的胡子依然能看见他因气愤而涨得通红的脸：“即使联盟大多数地区都停电但居民依然想办法自己生活，偏偏你要跟着我们到这里来蹭饭！”

　　这样的话真的太无礼了，尤其对象还是一位男性。托娅十分尴尬地咳嗽两声，倒是杜宾一点都不介意，反而从身后抱出一只银白色金吉拉。

　　就在那个瞬间，公主的脸色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那只金吉拉托娅认识，正是在诺贝尔奖典礼上和公主一起出席的那只，这次也和他们一起到了这个庄园。

　　此刻她正窝在杜宾怀中半眯着眼，显得十分享受。

　　杜宾则是笑得春风荡漾，他边金吉拉顺背边说：“这只小猫非常可爱，她说从来没有坐过磁悬浮车、没见过高空上什么模样，我就带她坐上火龙上天看看。”

　　公主微微一愣，忽然一咬牙扑过去，正好抱着金吉拉跳出了杜宾的怀抱。他回头狠狠瞪了杜宾一眼，呸了一句“吃软饭的”就拉着金吉拉转身跑了。

　　托娅顿时觉得无比欣慰，二猫和谐的背影分明诉说了一段正在发展的奸|情。她正发愁如何给公主相亲，这孩子自己走上了正道如何能不人欢欣鼓舞为之振奋？

　　杜宾打量着她似笑非笑，托娅被他火辣的眼神看得十分羞涩。

　　杜宾问她：“难道你也想说我是吃软饭的？”

　　他上前一步：“咱们俩这样的关系即使我真沾了你的光，也算不上吃软饭吧？”

　　托娅连连摇头：“那是公主不懂事。虽然我们算不上朋友，但是你在这里也不会给我添麻烦。”

　　顿了顿，她还说：“虽然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斯蒂坚持一定要带我们来这里，但既然你愿意住下来，我当然会把你当作客人来看。”

　　杜宾摇头：“你不用把我当作客人，我晚上之前就要出发。”

　　托娅愣住：“这么着急走吗？你说航空系统随时会崩溃，那你要去哪里？”

　　杜宾笑了笑，仰起脸眯着眼看向山坡的后面：“我原本就是地球人，这次难得走运解除了通缉令，所以想回家看看。”

　　他继而转头看向托娅，眼神里充满了玩味：“而且我和你丈夫还有个协议，我不能再留下来了。不过走之前我倒是很愿意给你一个忠告作为道歉，你的老公非常在乎你，超出了任何人类想象的范围。听说你们最近在闹离婚，可能你觉得压力很大，但如果你能把磨合期坚持下来，以后会很幸福。”

　　和一个不算和熟悉的人谈论这样隐私的事情，托娅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低下头去许久想说点别的话题，忽而脸颊旁一阵微风拂过，再抬头时一片红色一片金黄色中只剩下她一个了。

　　她站在原地想着杜宾的话，又想起了在火卫一种豌豆的生活，后来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等她回头再想刚才想过什么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过。

　　脑子里已经成了一锅粥。

　　她觉得风大想回去，路上却发现公主晃着尾巴趴在一棵老榆树上，脑袋钻进树干上的洞里不知在找什么。

　　那只金吉拉不知跑到了哪里，托娅正要走过去八卦下公主的情感经历，公主早先一步发现她，连连招手让她过去。

　　原来是公主从树干里抱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铁盒，他气喘吁吁地擦汗：“总算找到了，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榆树！”

　　那只铁盒上布满了锈斑和灰尘，托娅伸手拂过它的表面：“现在联盟产的材料还会生锈吗？我以为只有火卫一才用这种劣质金属。”

　　公主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长吹一口气把表面的灰尘吹跑，废了老大的劲才把早已锈迹斑斑的盖子打开。

　　公主如此深沉倒是头一回，确实让托娅很不明白。

　　她伸长了脖子看向盒子里面，除了一些旧东西之外，什么新鲜事物都没有。

　　公主并不理会她的失望眼神，自顾自拿起最上面一只早已风干的郁金香，递到托娅鼻子底下：“据小九说，这是他第一次在你的结婚典礼上见到你时，你别在胸前的花。他当时才18岁，一头便载进你这个坑里去了。”

　　托娅看着这个盒子，里面满满的旧东西，难道这是——

　　公主完全不看她，把郁金香放好继续拿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本非常古老的旧式笔记本，纸张都泛了黄，却一个字都没有写过。

　　公主吹掉上面的灰拿到一边：“这是小九第一次去你开的店时，你卖给他的东西。据说他当时想买个笔记本电脑，简略地说想买个笔记本，然后你拿出了这个给他。”

　　托娅讪讪的，这确实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

　　再然后是一张便签，上面明显是托娅自己的字迹。

　　公主解释说：“小九第二次买了一大批实验用具，可你的店里没有刷卡机他也没有带现金。你当时急着用钱付房租，可还是让他把东西拿走。你只给了他自己家里的地址，就这样毫不保留地相信一个陌生人会把钱还回来。”

　　托娅摸摸鼻子：“他当时才十几岁，我没有理由怀疑一个孩子。”

　　公主终于肯抬头看她，用一副“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什么人都能信万一将来被人卖了怎么办”的表情。

　　托娅缩了缩脖子，公主受不了似的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她解释别的东西。

　　包括她第一次带他出去玩时候的游乐园票根，包括她为他过二十岁生日吹剩的“20”状蜡烛，包括他买的却从未送出去过的求婚戒指。

　　包括她为了感谢他救了她后来的丈夫，亲手做的饼干。

　　包括太多太多。

　　托娅看着摊了满地的杂物，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她本来应该在几年以后经历，现在却像预告一样放在她面前，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再发生。

　　可毋庸置疑的是，正是这些零零散散的小事，小得每时每刻都发生在她身上、她自己都记不住的事情，让来自未来的利维坦爱上了未来的自己。

　　托娅此刻终于不再怀疑，利维坦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他说他爱她，是真的。

　　还没等她消化完一切，公主从盒底拿出了一条非常眼熟的礼服——正是之前利维坦送给她的那一条。

　　根据利维坦的说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穿在身上用来结婚的。

　　公主伸爪抹平礼服上的褶皱：“我不知道小九是从哪里弄来这件衣服，总之这是他十年之后最宝贝的东西。”

　　这件衣服托娅穿过一条一模一样的，却完全没有面前的这条有意义。

　　如果这真是她的结婚礼服，她没有办法想象利维坦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保存这件衣服这么多年。

　　公主凑上来盯着托娅的脸，炽热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脸上烧个洞：“小九对主人这么好，从未来来到这里这些东西他一件都舍不得扔掉。难道你真的打算离开这么好的人吗？”

　　托娅的精神还集中在黑色的旧晚礼服上，后面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把那礼服抓过去。

　　托娅和公主同时看过去，却看见多日不见的利维坦。

　　他的额头布满了青筋，手上也不例外：“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