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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逗猫儿呢您 ...

  •   纪逍罗就着女生指尖那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力度,顺势慢悠悠地站直,跟人拉开距离。
      笑时喉结微动,满身玩世不恭的张扬,举手投足又慵懒随意。

      有点逗了人见好就收的意思。

      调酒师将一杯薄荷叶缀边的海盐苏打冰沙放好,分析完俩人刚才那番对话以及大老板这十分愉悦的笑,咂摸出点味儿来了。
      两人认识是前提的话。

      那大老板来这一出子未必真是为了跟人姑娘亲嘴儿。
      真实目的很有可能是……皮痒了找抽儿。

      显而易见,这目的达到了。
      看,逍哥被言语鞭笞后,笑得多开心。

      而这姑娘依然笑盈盈的,甚至多了些疑似害怕得罪他老板的谄媚。
      乌亮的眼睛眨呀眨,眨出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懵懂,通俗讲……就是装傻。
      装得方才那话完全不是在外涵他。
      装出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间歇性失忆症状。

      滕染将旁边凳子上自己的帆布包拽回怀里,做了个“请”的手势,“纪少,您坐。”

      纪逍罗半敛下眼看她,轻呵:“不了吧。”
      他长唉了声,拖了点儿很欠的调:“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

      滕染:“……”

      ……好,好好好,OK啊,没问题啊,肯恰那啊,随便你啊。

      爱坐不坐。

      她一定是跟这男人八字犯冲。
      怕不是前世宿敌修来今生孽缘。

      但逼也得逼出一丝笑,这是来自债务人和小卡拉米的自我修养。
      “那我就先走了,为了能够早日还清欠您的钱,我还有后半夜的几局砖场,您喝好。”
      千万小心点,不要被呛死。

      “……”
      调酒师心言,姐咱要不想笑就别笑了。

      笑得对方好像那类杀千刀的黑心债主。
      笑出了种马上就要吹着号角揭竿起义的被剥削感。

      滕染胡诌了借口,着急忙慌的,只想赶紧结完账溜人。
      裹着大衣在暖气开足的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不嫌热,这会儿有点汗如雨下的兆头。

      冷不丁地,那人在一边又发出声响:“这单我请。”

      她顿住,稍稍诧异地看过去。

      纪逍罗靠在暗色纹路的大理石台边,人倦淡地懈着劲儿,就这样身量太高还是快够到吧台顶,有蓬碎几簇发丝被暖光染成金色。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波可杯外壁,指尖沾了冷温化开的点点透明水光。
      唇上也是。

      滕染没兴趣猜测大少爷那异于正常人的逻辑,也没想对大款客气。
      巴山楚水凄凉地,羊毛不薅是傻币。

      一句从善如流的“谢谢”到了嘴边,正要说出来。
      就听大款一声轻笑,后头跟了句:“至于你的钱,记得攒着赔我啊,小乖。”

      “…………”

      乖你个头。
      把你头拧掉就不乖了。

      滕染默了半天。

      然后退了半步,给他鞠了个躬。
      主要是为了在低头的时候能对他翻个白眼。
      这躬足有九十度。
      主要是为了能多翻一会儿。

      再直起腰时却俨然是副识时务者活得久的机灵模样,“感恩您大人有大谅。”

      男人心安理得:“嗯。”
      滕染:“……”

      “好了,账不用付了。”纪逍罗不咸不淡地笑了下,“那就谈谈吧。”
      滕染:“?”

      ……谈什么?

      见他这句还真不像在开玩笑,滕染边茅塞边回想,犹疑地问:“我和您之间,除了那笔五十万的纠纷……”
      “难道,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看似招待起别的顾客实则还在全神贯注吃瓜的调酒师:逍哥这时候要是来一句“有个恋爱要跟你谈谈”,那将是土味绝杀。
      妹子姐可能会把怀里的大帆布袋套他头上。

      遗憾的是,他又猜错了走向。

      只见纪逍罗又笑了下,“那当然是……”

      “另外一笔新的纠纷。”

      滕染:“……”

      调酒师:“……”
      ber,你俩拿的啥剧本啊?
      演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滕染印堂飞着一排问号,按兵不动地呆了会儿。

      直到一段时长59:59的录音怼到她眼前。

      “……”

      猛一下地,像被什么魔咒束住身。
      滕染杵那儿像人海里的定海神针。

      良久的沉默和静止过去。

      面对眼下的局面。

      滕染的第一反应很平静:哦,这人早就在这儿了,还偷听了她的墙角。

      滕染的第二反应也还是面无表情:丫的,忘记让姜予淇那张乌鸦嘴“呸呸呸”了。

      可在极速地回顾完她和姜予淇都口出了些什么狂言后,滕染的第三反应不太平了。

      她嘴快一步,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像个嘭地爆破的气球,倒反天罡地质问:“你怎么偷听?!还录音啊?!”

      她的跳脚,衬得纪逍罗的神态是万分的闲然自得,他悠扬着慢调“啊”了声,“关于偷听,不是我想的。”
      他懒散一耸肩,“只能说,你们的对话内容太过引人入胜扣人心弦,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其是,我这个当事人的注意。”

      “……”

      “所以,按道理,你这单确实该我请。”

      “?”
      这跳脱出太阳系的关联听得滕染太阳穴突突直跳。

      像是看出她的疑问。
      男人主动解答:“背夸寡人之臀者,受上赏。”

      滕染:“………………”
      滕染:“??????”

      “而关于录音……”

      她就由于不可思议脱口而出的一句,这家伙还分起条析起理来。

      “我不该录吗?”

      纪逍罗反问,瞧着精彩变化的小河豚表情大赏,眼角眉梢都荡出直白不掩的笑,“毕竟开庭的时候,空着手去拜访法官不太好吧。”

      “……”

      “我起码得,对得起我原告的身份不是。”

      “………………”

      怕什么来什么。
      来什么怕什么。

      历经社会的煎煮烹炸,滕染早就学会了泰山崩于前而……
      跟着一起崩。
      的破罐品质。

      但还是耗尽最后一丝元神强行镇定。
      就是笑赔不出来了,语言也有点乱码,狡辩到最后全凭本能:“渣男,你听我解释……”

      纪逍罗挑眉,要笑不笑:“嗯?”

      “……”

      四目相对。

      纪逍罗:“我怎么不记得,我渣过你?”

      “……不是,我夸你呢。”
      “?展开说说。”

      “在我的心目中,您实在是一位……帅到掉渣的……男神……哈哈。”

      音落,滕染给自己圆沉默了。

      这说法,鬼都不信。

      鬼不信,纪逍罗信。

      “哦,行。”
      “看得出来,你的确对我别有居心。”

      滕染:“……”
      我不是对你别有居心。
      我是对你别有杀心。

      他又点点头,“那开始吧。”

      又开始什么我的大少爷……
      真的,很少有能让滕染跟不上思路的人,“……什么?”

      他大度道:“不是要解释么,给你答辩的机会。”

      “……哦。”

      “其实,刚才和我一起的那位,是我的同学兼好友,她失业、失恋、挂科三重打击,回家还被她哥痛骂,心情很down……”
      然后呢,快,然后呢……

      滕染考普通话最后一题都没这么绞尽脑汁。

      但就像考试时说出“我最喜欢的季节是母鸡繁殖季,因为可以吃到最喜欢的西红柿鸡蛋面,要做出一碗脍炙人口汤鲜不怕巷子深的西红柿鸡蛋面,有以下几个步骤……”那样。
      她的眼神从自我怀疑逐渐变成自我肯定。

      “然后我就决定……”
      “给她来场脱口秀。”

      “……”

      纪逍罗又明白了,“逗她开心?”
      滕染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这样……”

      “那你拿我的屁股秀?”
      “……”

      “我屁股的通告费给了吗?”
      “…………”

      滕染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折寿的二十分钟的。

      反正到最后,她是一个音节也响不出来了。

      话不会消失,话会转移。
      全到了对方口中。

      他正了正身,仿佛要发什么大言,那范儿起的,滕染想把台上MC的话筒抢过来塞他嘴里。

      “首先,感谢你在对我的屁股进行亲密接触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方位点评。”
      “……”

      “其次,在我的律师联系你之前,我不做过多回应。”
      “…………”

      “最后,有一点例外,我想我需要及时澄清一下——”
      “你期待的臀部整形代言广告,很抱歉,我拍不了。”

      “………………?”

      “因为我的臀。”
      “纯、天、然,未、填、充。”

      他最后的六字澄清可以说是住的豪华单间。
      以此至尊的待遇来不容置喙地宣告自己优良妈生臀的骄傲。

      摸爬滚打,行走江湖。

      滕染练就厚脸皮,也见过许多厚脸皮。

      但这还是她头一次,和没脸皮的打交道。

      遇见棘手的,她也习惯先发个癫,这样不管是人还是事儿,大概率就都不怎么棘了。
      可是很显然,她的基操和套路不适用于对面这位。

      因为他已经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大道至简地癫到了无人之境。
      难逢对手。

      看来她还是,练习不够。

      ……

      人走后。

      纪逍罗坐在女生坐过的那个高脚椅上,踏地的长腿弯曲着。
      把冰喝完。

      那抹纤倩的身影拐过人进人出的折廊口,衣角不见,调酒师安熊收回视线。
      落回到男人身上时,不由愣了下。

      跟刚刚和人小女生吊儿郎当胡扯八道的简直判若两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类似的错觉。
      虽然相处不久,但正常来讲且据他观察,逍哥和他们小老板陈二少是一路人。家里有钱,花天酒地,人缘好玩得开,凡是烧钱的皆为爱好,身边男女都趋之若鹜。

      可就是会有像此刻这样,偶尔一下的短暂瞬间,又叫人觉得两人大不相同。

      有时大老板坐那儿安静那么一两秒,情绪稍微不那么外显于形,气场就隔了道无影无形的屏障般,淡漠得不易近人。

      再具体的,也说不上来。

      安熊照旧没多想,思绪拉回来,趣笑道:“逍哥,刚和那姑娘怎么一回事?”
      “逗猫儿呢您?”

      男人未置可否。

      过几秒,抬了眼。
      又说:“不比猫儿可爱么。”

      “……你来真的?”
      安熊默了下,严肃劝谏:“哥,你到这年纪要真想好好谈个女朋友……”

      “?”
      纪逍罗皮笑肉不笑地打断:“重新说。”

      “……”

      “……你来真的?”
      安熊默了下,严肃劝谏:“哥,那你可得悠着点。”

      纪逍罗:“嗯,继续。”

      “……”
      怎么着啊,NG一回,还成敏感肌了……

      但小老板可以尽情反杠,刚回国的大老板是真有点怕。
      安熊顺着过了的那条好话接着进言:“你这样容易逗得人小姑娘下回不来了。”

      “不来了?”
      也不知想到什么,纪逍罗笑了声。

      “是啊,哪儿有您这么个惨绝人寰的逗法……”
      安熊趴台子上话还没说完,面前男人忽然站了起来,他跟着由平视到仰视,“?”
      他正题还没切入呢,就被他点通任督二脉了?

      听不出来是不是随口的玩笑。
      纪逍罗朝出口迈离步子之前,悠懒着嗓调撂了句:“那我追过去。”

      安熊:“……”
      安熊:“?”

      说追就追啊哥。
      行动派都没你动得快。

      再一个。

      人家逗猫,用猫薄荷。
      你用啥。
      屁股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逗猫儿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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