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佳时》雁衔

57、第 57 章

　　一下子接收到如此震撼的消息，陈佳时有些愣住，呆呆看着何旭。
　　何旭说完之后就一直看着她，突然，他张嘴说了一句话。
　　旁边几个人都听到了，转过头来，看清是两个年轻面孔后，都微笑着。
　　连小提琴手都笑起来，换了一只更欢快的曲子。

　　那句话是，我爱你，从前现在未来，都是你。
　　很标准的法语发音，何旭会说法语。
　　陈佳时意识到这一点后，反应过来，她和丽丝说的话，他都听懂了。

　　周围人的目光让陈佳时遮掩在围巾下的脸红起来，她有些无措的看向何旭。
　　何旭笑了起来，拉住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

　　旁边几个人都笑着祝福他们，陈佳时说了谢谢。
　　两人从人群中退出来，沿着湖边慢慢往前走。
　　被握住的手能感觉到温暖，陈佳时视线落在身前一米远的地方。

　　“所以，你刚才是在告白吗，”陈佳时慢吞吞说出来。
　　“当然，所以，你接收我的告白吗，”何旭说话时握住的手微微用力，还前后晃了晃。
　　“嗯，”陈佳时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说出后又担心何旭听不清，她又说了一句，“我接受了。”

　　“那接下来我的恋人，我们去哪里呢，”何旭的话里带着欣喜的笑意。
　　“你不需要工作吗，年底你不应该会很忙吗。”陈佳时疑惑问道。

　　RCI一个上市企业，年底各种工作都会堆积在一起，过去几年，何旭在这段时间，基本上什么聚会都不会露面。
　　大家也对其理解，而且今年大概率还是何旭要升职的一年，事情应该会更多更杂。
　　而且按这个速度，不出几年，何旭应该就会光明正大的以能力走进董事会。

　　最开始才进入RCI时就只是个小职员，何旭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是老板儿子的事，直到他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几年里连跳几级，大家才知道。
　　那个时候陈佳时的雨歌也还在起步阶段，两个人忙到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却一个月都很难见一面。
　　有个大学同学的婚礼，都是虞灵帮忙带的礼金。

　　“当然有时间，我和我爸说我要来追老婆。”何旭闷闷说出一句。
　　陈佳时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我现在只是答应了做你的女朋友，未来什么样还说不一定呢。”
　　“那我就是来追女朋友，”何旭很懂铺了台阶就要下，“我爸给我开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我要是追不到就直接不用回去了。”

　　“万一我不答应，你岂不是失业了，”陈佳时看向何旭。
　　“那我就白手起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我过苦日子的，”何旭调侃。

　　何旭的说法，陈佳时不是很相信，她认知里的何父，虽然不是很爱开玩笑，但不像儿子说要追女朋友就给他放一个星期假的人。
　　如果那么轻易就放假，最开始那几年，就不会让何旭做那么重的工作，恨不得一个人拆成两个人用。
　　何父不是慈父的代表，相反，在孩子的教育上，他还很严厉。

　　“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和他报备一声，说你追到了，一个星期后可以回家，”陈佳时笑着说。
　　何旭突然停住脚步，侧身看着她的眼睛，“我爸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我妈也知道，那次庆功宴我把你的位置安排在我旁边，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他们都很喜欢你，得知我一直都不敢开口后，还说过我胆小，所以这次我出国，我爸很快就批了假。”
　　“虽然现在才告诉你，可能会让你有压力，但我和你保证，我父母绝对不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插手。”

　　突然这么正式的表白，陈佳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何旭在说什么，她脸上露出一个笑，虽然被围巾遮盖，但笑意还是透过眼睛传出来。
　　她还只停留在她们恋爱关系确立这件事，何旭就已经想到了很远的未来。
　　虽然不知道未来到底会不会如同何旭所说，可是她并没有感到压力。

　　何旭的父母，只是在工作和学习上要求高，其他时候，从来都是一对很好的父母，不然，也不会教出何旭这样的孩子。
　　在初中开家长会时，何父当时工作忙的不行，何母还出差去了国外，何父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后，连夜从东北赶回来。
　　陈佳时的父母也因为工作忙去了外地，是舅舅来开的家长会。
　　那天，看见何父后，陈佳时就知道只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你一个星期的假，要不要充分的利用，”陈佳时问何旭。
　　“怎么利用，说来听听，”何旭回答。

　　冬日的尼斯处于旅游淡季，位于法国东南部，是一座沿海城市。
　　和同为沿海城市的海市相比，尼斯的海岸线更适合旅行和看海。
　　而且冬日的尼斯，没有那么冷，蔚蓝的海面上，还有阳光。

　　陈佳时在众多的旅游城市里，选择了这里。

　　尼斯的果冻海天使湾和步行栈道，在冬日时会因为人少，变得更加适合旅行。

　　其实之前陈佳时没有来过，这次，是刚好遇到冬天，刚好遇到和何旭一起。
　　她想找一座安静漂亮的城市，度过何旭短暂的假期。
　　就算运气不好碰到下雨，海变得不好看，也可以很快就离开到达摩纳哥或者戛纳小镇。

　　这是她在巴黎的咖啡厅里扒着旅行攻略后精挑细选之后得到的结果。
　　对此，何旭没有任何意见，无论去哪里，只要是和陈佳时，他都愿意。
　　所以当天，他们就退订了巴黎的酒店，来到了尼斯。

　　运气不错，连着几天大晴天。
　　站在高处，一圈蓝色的海柔软的铺在眼前，围绕这海岸线，是没什么人的海滩，再往里，是橙色的屋顶。
　　蓝色和橙色之间被一条白色的细带分开，阳光落在海面上，折射出漂亮的光。

　　陈佳时的手挽着何旭，一起走在街道上。
　　散步是一件很烂漫的事情，同行的两人可以不用管目的地，缓慢向前，在任意一个路口转弯，任由命运将他们带去何方。
　　在途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理由，也不求结果。

　　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早上，陈佳时已经适应了和何旭朋友变成恋人的身份转变。

　　走过陌生的街道，陈佳时拿着相机，在某个瞬间拍下。
　　路上走过一直猫，尾巴竖的高高的。
　　放下相机，陈佳时检查照片，在镜头里，看见一家甜品店。
　　门口的立式招牌上，有一只大大的冰淇淋。

　　“我们去吃冰淇淋吧，”陈佳时抬头看着何旭说。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在冬天吃冰淇淋，但何旭没有反驳，他点头和陈佳时一起走进那家甜品店。

　　“你要什么口味的，”陈佳时看着菜单问何旭。
　　何旭不是很喜甜，但因为陈佳时是开西点店的，他这些年有意无意的吃了很多甜品。
　　想了想，他指着菜单上的一个颜色，“就这个吧。”

　　循着他的手看去，红色的冰淇淋，是树莓味的，陈佳时抬头对着店员用法语点单，“要一只树莓口味，一只蓝莓混酸奶。”
　　蓝白色的冰淇淋看起来很像阿尔卑斯棒棒糖，陈佳时拿着手里的冰淇淋，看着何旭红色的，“两个都好像棒棒糖啊。”

　　尝了一口，有些过甜，但天气冷，冰淇淋常温下化的也不是很快。
　　走出冰淇淋店，两人又继续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

　　没有看地图，也没有开导航，隔着街道和房子，看不见海。
　　“你说我们就这样胡乱的走，会走到海边吗，”陈佳时吃着冰淇淋，问何旭。
　　“你想要走到还是不想，”冰淇淋对于何旭有些太甜，他咽下一口说道。

　　“当然是想，”陈佳时很决定的说。
　　“我们去看落日吧，”她又继续说道，“现在的海边人很少，和夏天时相比，你看过一部电影吗。”
　　“嗯？什么电影。”何旭问她。
　　“如果我们看见了落日我就告诉你。”她笑着回答。

　　街道不复杂，慢慢走，总能看到尽头。
　　看见海平面时，太阳还高悬在天空之上。
　　陈佳时随意挑选了一家餐厅，根据店员推荐选了几道菜。

　　“怎么样？”陈佳时微微倾身，用中文问何旭，“我们说中文应该能没有人能听懂吧，这算不算加密通话。”
　　何旭慎重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点评，“可能是口味差异吧，不太符合我的口味。”
　　说完看着陈佳时揶揄的表情，他又补充，“说实话，挺难吃。”
　　陈佳时笑起来，她也这么觉得。

　　吃完饭，找了家咖啡厅，可以看到整片海。
　　放下拨动咖啡勺的手，何旭问坐在身边的陈佳时，“现在可以告诉我电影是什么了吗。”

　　陈佳时靠向何旭，头搭在他肩膀上，慢慢讲述那部电影。
　　“是一部侯麦的文艺电影，《绿光》，电影里有一个说法，传说中看到绿光的人就不会在感情上走错路。”
　　“绿光是什么，”何旭抬手揽住她。

　　“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陈佳时说，“这是电影结尾女主的原话。”
　　“其实看的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看见绿光就不会在感情上走错路，而且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是绿色的吗，我也没看过。”
　　“电影结尾女主遇到了爱情，然后也看到了追了很久的绿光，我想，是不是太阳在海平面落下时，橙色和蓝色交织，就会变成绿色。”
　　“后来我查过，这是真实存在的自然景象，一般只有几秒，但偶尔也会有几分钟。”
　　“其实我出差工作途经几个沿海城市时，也特意去看过，可没有一次真的看见。”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等着落日，看会不会看见绿光。”何旭温柔的说道。
　　就算今天等不到，此后的未来里，他也会陪着她，去追一个个落日，去看每一个她想看的。

　　天一点一点暗下来，海平面上的太阳也开始逐渐下坠，海的蓝色开始变深，太阳的红也愈发浓烈。
　　陈佳时和何旭站在海边，距离海水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等待着绿光的出现。

　　“那是不是，”何旭眯起眼睛，看着马上落完的太阳。
　　陈佳时看着天际泛出的一抹绿色，伸手拉住何旭的手，“那就是，我们真的看到了。”

　　说完，陈佳时拉了一下何旭的衣服，垫起脚，在何旭笑着的目光下，抬起头。
　　他们接了一个吻，一碰即逝的吻。
　　太阳落下的最后一分钟，绿光出现了，陈佳时和何旭，在这一刻，在世界的一个角落，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