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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无可托 ...

  •   这世上,究竟谁可信?谁可托?

      萧见瑄谁也不敢再信了,静静看了梁青两眼,很孤寂的眼神,带着毛骨悚然的窒息,挟持着梁青的心间。梁青想说什么,但那双眼睛的审视下,她说不出口。

      萧见瑄把梁青打发走之后,眉骨酸痛得发麻,看见窗外一整片不知名的红花,整簌整簌地落下。

      雪载寒冷,花坠白堆,却红得浴血。

      萧见瑄看到园中小厮脚不点地忙着点缀国子监,就连自己的云舍门口都被放了两盏花灯。

      这是国子监的传统,花灯节之后就是春闱。为了鼓励国子监考学的学子,国子监会组织一次大型的“游春”。

      在花灯节前夕会给自家学生一人准备一盏花灯,等到花灯节那一天,把自己对前路的豪情壮志写在纸上,聚在一起,登青云楼,举杯望月,冬日的雪还没过去,而金陵学子们的春便要一点一点地从冰雪之中绽放而出。

      花灯节不仅是学子们的游春,而且是城内少女的思春节。

      金陵日夜不分,商铺云集,家家户户的女眷都会在这一天准备好自己的香囊,然后会放在花灯里,放在清河里,依靠上天的缘分,让她们遇见自己的如意郎君。

      而皇宫里的灯比民间早一天点亮。太监宫女们要在丑时点灯。

      鸡鸣声起,万物眠,天未明之时,宫里各处殿宇的屋檐下一盏盏琉璃灯笼次第点亮。

      从远处望去,点点灯笼渐渐地绵延成一片昏黄的亮,衬着无边无休止的黑,在巨大的高阁殿宇檐顶下漂浮。

      没有□□的依靠,只凭借着虚浮的点亮,遮掩之间,却亮起万家灯火的熹微希冀。

      被安吉从太医院揪起来的李太医提着药箱,裹着长绵衫,缩着脑袋,像鹌鹑一般,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地跟在安吉后面,有气无力地腹诽,这狗天都快入春了,还这冷。这狗皇帝,也不发棉袄,净搞些无用的破灯笼,不管饱也不管暖,昏庸无道到家了。还让我去给他宝贝儿子看病,狗皇帝没人情。

      与之擦肩而过的点灯太监终于擦燃了火绒,灯盏被点亮。

      李太医和安吉来到国子监的时候,并不清楚萧见瑄具体在何处,第一个就遇到了往外走去的裴淮,裴淮冷着脸,用手指了指,“云舍最后一个屋舍,旁边有株梅花。”

      李太医搓了搓冻冰的双手,坚持不懈地吐槽,一抬眼看到裴淮眼睛都瞪直了,那双熟悉到骨子里的眼睛,她只在一个人的眼里见过。

      见鬼的国子监,李觅觉得自己真见鬼了,缩小版的师姐站在自己的面前,李觅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一个趔趄,李觅差点被门槛绊倒,所幸一只手悠悠地把她揪起,避免了摔个狗啃泥,可又近距离观看那张熟悉的脸,她真不如摔个狗啃泥。

      平日里灵活的舌头像被打了个结,李觅讪讪地站起来,安吉扶起来李觅,顺口问道,“公子,六殿下是在何处?”

      裴淮愣了瞬,冷着脸,用手指了指,“云舍最后一个屋舍,旁边有株梅花。”

      安吉喜笑颜开,拜了个礼,就推着李觅往前走,“多谢小郎君,我们先走一步。”

      李觅心口被压得很重,她的目光停留在裴淮遮下去的眸光里,那里面不复清透,里面装的赫然是旁人看不透的复杂。

      如她师姐一般。

      要不是安吉着急,忙着扶着她往前走,她很可能走半路腿就软下去。

      “李太医,老奴知道你腿脚不适,但六殿下危在旦夕,咱们还是要努力前行。”安吉喘着粗气道。

      李觅完全心不在焉地听着安吉的话,只能看到对方一张一合的嘴,麻木地点着头,“是的是的。再不治疗都快愈合了。”

      安吉听到这一句,惊得一脚踩着雪,滑了出去,李觅也被一股力量铲了出去,两个人双双滚了两遭,才稳住身形。

      李觅抱着自己摔疼的屁股,口里的哀痛声呜咽地传出,“哎呦喂。”

      一只冷白的手从天而降,李觅下意识地将手递了过去,缓缓地站了起来。

      来人一身月魄色国子监校服,气质矜贵清透,像被娇养的嫡次世子,眉眼美的如画。

      说起话来却无端带着一股沉稳,“李太医,安公公,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安吉被先扶起,十分恭敬地避开了那只手,“六殿下,陛下对于你晕倒十分担心,于是派奴和太医前来安慰。”

      “你看我有事吗?”萧见瑄伸出双手在李觅眼前,转了两圈。

      李觅抱着药箱,看着萧见瑄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又一圈,原本觉得没病。但李觅现在又重新审判了自己的第一直觉。

      放下药箱,李觅提出了,“为防隐患,六殿下还请臣来细看一番,生命大事不可怠慢。”

      萧见瑄轻嗤,十分坦然地把手腕递出,她早已吃了绝情蛊,即使再高超的医师都不会轻易地把脉出她为女子的身份,“好,你来吧。”

      李觅用一方云帕子隔住两人,四指轻轻落在萧见瑄把脉之上。

      而萧见瑄的目光轻轻落在李觅的头顶之上。

      李觅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萧见瑄记得上一世这人仗着自己,弄了一个女子太医院。

      李觅的眸光深了又深,这脉象走向愈发的混乱,像是有一只猛兽藏于体内,搅浑中规律的脉象。

      她咬着牙,收回手,“殿下外伤已愈,但这脉象着实混乱,我医术有限,只能写信请家师来帮六殿下调养。”

      萧见瑄挑眉,“家师?”

      “对,臣师从元问怀,但家师早已隐退,臣也不敢保证能够将家师请出山。”

      李觅回道。

      听到下一句话,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请不出山,就不出山吧,为何要为难别人。”萧见瑄淡淡道。

      安吉和李觅皆怔愣,不知该如何回,两人双双对视,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奈之感。

      “看也看过了,告诉父皇,我很好,很感谢父皇的关心。”萧见瑄在两人不知所措的目光里离开了。

      两人两两对视,心凉了一半。

      李觅就没见过这种病人,完全不把自己的病当回事,“安公公,真要像六殿下说得那般回禀陛下吗?”

      安公公也是敢怒不敢言地问,“李太医,咱六殿下严重吗?”

      李觅顿时沉下脸,“她的脉象走向是必死之路。”

      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一天,或许是很久之后,但也会是明天之瞬。

      一根毒针入五脏,随着萧见瑄的变化而变化,埋下一颗随时爆炸的火药,即使现在好生调养,十年八年都是极限,更别说萧见瑄这性子,压根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欲望。

      一股子要死不活的无力感。

      李觅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

      天已经开始蒙蒙昏暗了,而几个一二品的大红官员却被静静地召进了皇宫,安吉回去的路上正巧碰上了。

      全是南昭内阁的阁员。

      首辅梁静风,次辅江春之,阁员张石青,安林玉和刚上任三年就接连升官的高严。

      无不是从国子监出身的寒门学士。

      五个人却分属两个不同的党派。以梁静风为首的大皇子党,而江春之则是三皇子的老师,是个实打实的三党。两个人此时被一同召进宫内,心里的猜测翻了又翻,很快就约莫着有了模糊的猜想。

      梁静风是个六旬老头,梁贵妃之父,也算是大皇子名义上的祖父。名字起的是清心寡淡,但与他共事的同僚莫不被他暴躁的脾气打退过。哪里是静风,怒风都没他暴躁。

      就连大皇子也时不时会被怼倒。

      江春之则要比梁静风年轻许多,倒还留着年轻时的几分姿色,气质儒雅,遇事严谨,颇得人心。

      “不知道陛下宣我们进宫有何事。”旁边的安林玉忍不住开口。

      张石青沉了沉眸子,没应声。高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江春之眯了眯眼睛笑道,“陛下此举,自然有陛下的安排。”

      安林玉讪讪笑了笑,“是,张大人说得对。”

      “青州百姓流离之事,陛下又不是睁眼瞎,哼。”梁静风在一旁若有若无的讽刺。

      “哦,原来如此。”安林玉似懂非懂地点头,横肉的脸上呈现着谄媚的笑容,他和其他四人出身截然不同,其他四人多多少少那都是在书海里浸泡过的,即使是梁静风,别看人家骂人的时候,难听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可人家确实是南昭第一状元郎,十年风华,难出其右,礼乐书数不在话下。

      可这安林玉,文官里数不到前五,武官里也排不到前三。但他算文官里打仗好的,武官里文采还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他可是兵部尚书安承森的嫡子。

      要说兵部尚书,那没什么,重要的是安家,这是唯一一个历经虞国、昭国却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已经繁荣三世。

      从安林玉祖父开始,安家在朝堂就已经稳如泰山,根如磐石。

      因此其他四人虽对他得位不正颇有不满,但却从不忽视,也不能忽视,无论是安林玉还是安家,若能争取到这种庞大的世家支持,那犹如增添猛将,倘若争取不到,也断不能使其沦为对方的助手。

      因此,安林玉每一次问话,张石青和高严都低着头不说话,任由两个党派头子在一旁说道,还唯恐祸水临及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无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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