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城隍[综神话]》星辉映川

41、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公主，爹娘兄长都十分疼爱她，日月星辰都围着她转，日子过得像蜜一样甜。

　　这日，她去了母亲的宫殿看见一位钟灵毓秀的少女在母亲宝座下首侍奉笔墨。

　　太平公主走上前，礼未行完就扑向母亲的怀中，笑道：“母后，我想你了。”

　　武后生太平时已经年逾四十，但现在依然肌肤润泽，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宛若三十多岁的女子般。

　　太平公主在她的怀里扭来扭去，武后也不生气，搂着她道：“你都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如小孩子般，让人看了笑话。”

　　太平公主抬着下巴扫了殿内一眼，道：“我看谁敢笑话？”

　　众人皆屏气凝神，唯有那位少女却低头含笑，太平见了，便问：“你是谁？”

　　少女起身行礼道：“奴婢上官婉儿拜见公主。”

　　武后笑道：“这是上官才人，不要无礼。”

　　太平公主听了，脸上的笑意猛然一收，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上官婉儿。她生在宫闱之中，自然知道这才人是宫中嫔妃的位份。

　　太平公主自打记事起，宫中所见所闻只有他们一家人。父皇，是他们兄妹的父皇，而父皇的后妃只有母后一人，其他诸人形同虚设。

　　这少女莫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太平隐隐对少女起了敌意。

　　她回头伏在母亲耳边，小声道：“母后，我不喜欢她，你把她撵走，阿耶也不喜欢她。”

　　武后听了前半句摸不着头脑，再听后半句，哪里不知道女儿的想法，顿时笑起来，道：“婉儿本是奴婢，因她学问好，便调来帮我处理政事。有功必赏，就赏了她才人位份，免除奴婢身份。”

　　太平恍然大悟，又羞又愧地埋在武后肩头，道：“母后……你尽看我笑话了。”

　　原来上官婉儿不是阿耶的才人，而是母后的“才人”啊！

　　太平说完起身，围着上官婉儿瞧，看得上官婉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突然笑起来：“母后，我能找她玩吗？”

　　武后难得看见女儿有看上眼的人，但是她还是摇头了，没答应女儿，道：“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又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整日无事闲逛。”

　　“我哪有？”太平反驳道。

　　武后道：“去玩吧，母后还有政务要处理。”

　　太平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瞥了一眼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朝她笑了一下。

　　“哼。”太平公主冷哼一声，去和宫女玩耍去了。兄长们年纪都大了，陆续出宫成家，她在宫中越发寂寞了。

　　太平玩了一会儿，又嫌无聊，遂去探望阿耶。李治近年来身体越发不好了，经常眩晕，不得不卧床休息。

　　太平公主轻手轻脚来到宫殿中，守殿门的太监打着盹，殿内静悄悄的。

　　她进了门，只见阿耶躺在榻上，脸色蜡黄，眉头紧皱，听见脚步声停驻，他问：“该吃药了吗？”

　　太平公主不知为何心中一酸，闻言立刻勉强笑道：“才没呢，原来阿耶醒着。”

　　李治睁开眼，先是一阵眩晕，才慢慢瞧清了爱女的笑容，挣扎着要起床，太平忙扶他起来。

　　“阿耶，你好些了吗？”太平问。

　　李治缓了缓，笑道：“比前几日好些，你从哪里过来的？”

　　太平道：“我先去看了母后，母后嫌我闹腾，就撵我出来，玩了一会儿，我就过来看阿耶了。”

　　李治看着太平的笑脸，心情跟着好起来，只听她无忧无虑道：“蹴鞠、抓迷藏、捶丸，这些都玩腻了，兄长不在宫中，六兄事忙，可无聊了。”

　　李治笑说：“等阿耶好了陪你玩。”

　　太平公主喜得几乎跳起来，拉着李治的胳膊道：“好啊，阿耶你要早点好起来！”

　　李治笑着歪在床上，道：“阿耶眼花了，你给阿耶念书听，好不好？”

　　太平立刻道：“好。”她起身将桌案上的书拿来，原来是一册史记，兴匆匆回来，随意翻开，念起来。

　　“吕太后者，高祖微时妃也，生孝惠帝……”少女稚嫩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李治闭眼听着。

　　太平初开始读，没觉得什么，但是读着隐约觉得不对，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李治睁眼问：“为什么不读了？”

　　太平忙笑道：“我以为阿耶睡着了。”

　　李治笑说：“太史公评价吕后，志怀安忍，性挟猜疑。你觉得对吗？”

　　太平毕竟是宫中长大的，想了想，道：“我书读得不好，也不懂什么天下晏然，我只觉得鲁元公主有一位好母亲。我比鲁元更幸运，不仅有一位好母亲，还有一位好父亲。”

　　李治闻言笑着摇头，道：“你呀，人小心里也装得少，只看到小女儿家的事。”

　　太平哼了一声，道：“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国也是小事。我就知道，阿耶和母后一样把心血精力都放到兄长们身上，却把我一直小孩子哄。”

　　李治噗一声笑了，道：“谁把太平当小孩子哄？太平是大孩子了，再过一两年就要出嫁了。”

　　太平道：“我才不愿意出嫁呢，要一辈子留在阿耶和母后身前。”李治又笑起来：“孩子气。”

　　太平哼了一声，道：“人家和阿耶说正经话，阿耶却来取笑我。我走了，不和阿耶说话了。”太平说罢起身，将脚一跺一抬，人就走了。

　　“你这孩子……”李治注视着太平的身影离开大殿，无奈地苦笑起来，喃喃道：“真是孩子气。”

　　从来还没有人这样甩他脸子，不由得叹道：“人大不中留。来人，去问问皇后，若无事就过来一趟。”立刻有小太监过去禀告。

　　李治又开始头晕起来，不得不躺下眯着。

　　太平被阿耶气得跑出来，阿耶不理解他，母后事忙没时间，兄长们有自己要做的事，也有自己的小家，一时间竟然不知找谁去玩了。

　　宫女们说着好听的话，太平的迷茫又变成了日复一日的欢笑，偶尔夹杂着茫然和空虚。

　　与优游的太平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忙碌到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的上官婉儿。

　　“婉儿，咱们一起去玩吧。”太平坐在上官婉儿对面，托腮看着她。

　　上官婉儿脸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道：“抱歉，公主。”

　　太平气呼呼道：“我是公主哎，你要听我的。”

　　上官婉儿一心二用低头处理政务，道：“天后吩咐的事情我还没做完，抱歉公主。”

　　太平冷哼一声，道：“我要治你的罪。”

　　上官婉儿莞尔一笑：“公主，你不会的。”

　　太平又气呼呼地起身走了，这是她第二十八次被婉儿拒绝。

　　太平当然能以不敬公主的罪名罚上官婉儿，然而她不敢，母后不会纵容她的胡搅蛮缠。

　　上官婉儿看着太平的背影无奈地笑起来，她在太平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活法。

　　众星捧月，肆意潇洒。

　　上官婉儿希望太平能一直保留这份烂漫可爱，看着她，就像望着遥不可及的幸福。

　　仰望这份幸福，上官婉儿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上元佳节。

　　“母后，我要出去玩！”太平晃着武后的胳膊撒娇道。

　　武后道：“不行，外面太乱，小心你被别人抓走。”

　　“不嘛，我就要出去，宫里年年都是这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兄长们都有自己的小家，也不和我玩儿，我要出去！”太平闹着武后道。

　　武后想了想道：“你既然嫌闷，那我让婉儿陪你？”

　　太平冷哼一声：“我才不让她陪呢。”

　　往日找她玩，她不答应，今日太平铁了心要出去玩，才不愿带婉儿呢。说罢，她还得意洋洋地瞅了一眼上官婉儿。

　　武后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安排了，命人好生护着太平公主的安全。太平这才蹦蹦跳跳地离开。

　　“婉儿，你和太平也一起去吧，松散松散。”武后念在上官婉儿年少，便让她也一起出宫了。

　　上官婉儿恭敬道：“是。”

　　于是，太平在宫门口碰见了一身寻常女子装束的上官婉儿，抬起下巴道：“你还是来了。”

　　上官婉儿微笑说：“我来了。”

　　太平不情不愿地牵起上官婉儿的手上了马车，道：“外面人多，你这么瘦一定会被挤丢了。”

　　“多谢公主。”上官婉儿笑道。

　　夕阳西下，太平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兴奋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元宵节这天出门呢。”

　　上官婉儿一直笑着细听太平公主叽叽喳喳说话。到了地方，太平忙跳下去，转头催促上官婉儿快些下来。

　　天虽未全黑，但是街巷上已经挂起了灯笼，烛火像一颗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食物诱人的香气迫不及待迎上来，来来往往的行人让太平有一种恍在梦中的感觉。

　　太平的注意力很快被绚丽的烟火、琳琅的玩物以及有趣的行人吸引走了，连上官婉儿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她被行人推攘着往前走，再回头和上官婉儿说话时，却发现拉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她忙松开，举目四望，除了行人的肩膀，什么也看不到，声音也淹没在嘈杂中，顿时慌了起来，恍惚只觉得隔绝在繁华的孤岛中。

　　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站在小巷子的拱桥上，张望寻找来人，但怎么也找不到，急得几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