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最后三十三天》黄浦江在逃鸽子

15、劫持

　　就在秦臻她们惊魂未定的时候，舱门外突然传出了敲击声。本来她们并不以为意，以为是风暴带起的飞沙走石剐蹭的飞机舱体，而且想着救援队就快到了，她们也不想理睬这突兀的声音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情况。

　　只是这敲击声存在感太强，即便是在舱外一片混乱的声音中。它的声响相对来说并不是很大，只是它那似乎有节奏感的响动明显与外面混乱的声音区别开来，莫名地让人觉得它并不是自然所能制造的声音。即便是排除目前她们所处的恶劣自然环境已根本不可能存在野生或是豢养的动物，也很自然地将动物所制造的声音排除在外，因为她们潜意识里就明显地感觉到制造这种声音的行为属于人类，而且是有意为之。或许正因为是属于人类的有意为之，所以秦臻她们才能从这种有目的性的，计划的行为里判断出舱门外敲击的一定是人类。

　　在这种地方，有人像敲门一样在舱门外敲击，而救援她们的人还没到，所以又不是救援她们的人。秦臻和邓慧不禁在心里犯嘀咕，到底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敲她们的飞机舱门？但她们谁也不敢去看，毕竟这也太诡异了，尤其是听着外面风暴的呼啸声，同时因为身体贴着舱壁而感受到因为剧烈的风暴而嗡嗡作颤的机体，这一切无不让她们心中莫名地恐慌。她们几乎要分不清自己是因害怕而身体颤抖还是单纯地因为机身的颤抖。如果不是她们已经接受了多年相信科学的教训，她们几乎都以为是遇到了灵异电影里的鬼魂。但如果不是鬼魂精怪的话，她们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跟科学的解释。她们心想，这至少也是个超自然现象吧。

　　不过相较于秦臻和邓慧她们对于舱门在鬼怪猜想的恐惧，那个小孩的脸上似乎还多了一些东西。小女孩没有去看秦臻她们两个，她自顾自地低垂着眼，而且脸上出现凝重的表情，似乎是对舱门外的敲击声有了猜想，但她似乎并没有打算说什么。由于秦臻和邓慧都自顾自地陷入自己恐慌的情绪里，谁也没有发现小孩的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舱门外的敲击声还在继续。其实这个敲击声的持续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过去很长时间，可以说是一分钟还不到，可是秦臻和邓慧就是觉得这敲击声像催命符一样魔音灌耳，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臻更是夸张地捂住耳朵不顾形象地在舱板上像孩子似地滚来滚去，即便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终于秦臻忍不住开口，声音里都是莫名的烦躁，只听她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在敲舱门？”

　　“外面那种情况，出去就会死的吧。”邓慧朝舱外的方向抬了下下巴示意飞机外面的风暴，故意说道。

　　“我的意思不是说要出去，我们只要通过飞机上的舷窗向外看一下就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秦臻脸都扭曲了，看起来很着急解释的样子。看到对方这样，邓慧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她知道对方是傻缺，但再一次体验到对方的傻缺，她还是不能以平常心对待。她想，如果有智商测试的话，秦臻的测试结果一定是低于现在人类的正常水平的。

　　之所以说是现在人类的正常水平是因为严谨的需求，毕竟尽管在那场大灾难发生之后仅仅过去了一个世纪左右，但世界的变化和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的变革甚至是过去所有时代的总和。就算是大灾难之前的时代，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因为剧烈的社会变革，人类的思维方式甚至是认知水平不是一成不变的。更不用说在以万年纪的时间计量里人类大脑结构上的变化。比如过去有一种研究结果表明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因为社会分工的需要，脑容量反而下降，那时候的研究解释为社会分工让社会中的每个人相对不再需要全能而专精于某处的脑力开发和训练。

　　然而智力水平也不是只与脑容量有关，要不然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岂不就是鲸鱼了。但又不得不说鸡的脑子的确很小。不过参照人类自己的体型来主观判断的话，鸡的很小的脑子与它同样很小的体型似乎在人类的印象里和谐统一了。不过对于邓慧来说，让她心里觉得诡异的是牛的脑子，她亲眼看过一头大到站在她面前足以遮蔽自己视线的壮牛剖出的脑子只有拳头那么大，与普通成年人剖出的脑子相差很大。即便她知道这是现实的，但她还是在心里闪过一丝别扭，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这种别扭也许是邓慧事先见过剖出的成年人类的脑子，所以预设了牛的脑子即便没有人类的大，也不会没有拳头那么大。当现实与她心里的预设发生偏差的时候，这种别扭就产生了。

　　其实在邓慧的心里更诡异的是鲸鱼的脑子。在她心里，鲸鱼作为一个庞然大物自然会有一个比较大的脑子，但相较于它庞大的躯体来说，那种程度的脑子似乎就并不显得大了。不过在邓慧真正面对那块鲸鱼脑子的标本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悚然一惊，觉得全身的血液变得冰冷。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反应，即便那个鲸鱼的脑子看起来比人类的大了不少，就像一颗巨大的花椰菜，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种情绪归结于恐惧。那个鲸鱼脑子的标本看起来相当的质朴，相比较于人类的脑子没有那么多褶皱，以一种科学的说法来解释就是这代表着鲸鱼这个物种并没有人类聪明。

　　当时是秦臻和她随着许多同龄人一起参观的这个有些各种生物标本的博物馆。邓慧记得当时秦臻表现得兴致很高的样子，总是一惊一乍的，搞的邓慧都快被搞得神经衰弱了。秦臻当时说她觉得鲸鱼的脑子让她觉得很亲切，有一种存在于自然界的还没有人类痕迹的感觉。邓慧那时故意要逗她说：“可是人家的脑子都被挖了。”她边说还边用手指了指那个鲸鱼脑子。

　　邓慧本以为对方会气急败坏地想办法反驳她，毕竟这是对方平时惯常表现的样子。只是秦臻这次竟一反常态地表情轻松，对邓慧刚才的话一点也不以为杵的样子，但邓慧知道对方不可能不搞事的。果然，对方促狭地指了指另一边的人类脑子，说：“他的脑子不是也被挖了吗？”听到对方的话，邓慧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僵死在自己的脸上，和自己的大脑失去了联系。就在她还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秦臻反而又开口道：“当然人类的脑子要放在这里作标本肯定是自己同意捐献自己死后的身体的吧，这个人身体的其他器官说不定早也就被挖空了。不过又有可能是他亲属或是监护人将他的身体捐献的。如果是一些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精神病人，到死也不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了。而鲸鱼呢，不管是不是自愿的，它这颗脑子都要摆在这里，说不定生与死都完全在人类手里。”

　　对于秦臻突然说出这种深沉的话，邓慧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只得玩笑似地将对方的话头岔开，“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很像电影里的反派。”没想到这句玩笑话刚说完，对方突然像是机器突然启动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按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邓慧以为她们之间无厘头的对话会多来上几个回合，没想到就这样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事实上也是真的结束了。

　　说回到秦臻的智商问题。现在并不会对每个人都进行智商测试，因为它的标准有时非常难以判断。对于智商多少的测试常常作为一种个人的游戏，智商的数值通常并不会作为一种公开的领域准入的标准，而是用看起来很体面和可靠的考试来代替。考试不仅与智力水平也与技巧，努力程度和个人意志有关，很综合全面，最关键地是达成某种目的即可。

　　最后秦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向可以看到舱门的舷窗冲去，只是就在她要看到的时候飞机舱门的敲击声突然停止了。敲击声的突然停止，让秦臻愣了一下，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舱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秦臻、邓慧和小孩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开启的舱门，心提到了嗓子眼。四五个黑黢黢的身影逐渐在风暴中的沙尘中显现，这些人见到秦臻她们似乎也感到意外地进来的动作有些犹疑，只是这种犹疑只是一瞬，在秦臻她们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这些人迅速朝着秦臻她们这三人行动起来，手里似乎是举着武器。果然，这些人将枪口对准她们威胁不许乱动将手举起来。秦臻她们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