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晚安 ...
-
夏飞这才想起来，他出国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纪晚游。
最开始作出出国的决定，只是想离所有人远一点，而现在他依然坚持出国，只是因为……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参加高考，记忆力差，注意力不集中，又时常陷入低落的情绪之中。
这种状态下，即便参加高考，再国内也读不了什么好的学校。
而他又不想再复习一年，准确说，是不想原地踏步。
他在一个阶段待太久了，迷茫着，痛苦着，根本看不到未来。
所以他想逼迫自己向前走，走向下一个阶段，关于梦想和未来，或许会找到答案。
他把这些想法和纪晚游说了。
也是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他选择出国，那他和纪晚游就会分开。
原来纪晚游的情绪低落，是这个原因。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夏飞也难过起来：“对不起。”
“乖，”纪晚游在公交站牌的阴影下和夏飞轻轻拥抱，“你的选择没有错，我支持你。”
夏飞也反手抱住纪晚游，内心酸涩的厉害，但一开口还是下意识逃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呢。”
至少现在他们还不会分别。
“嗯。”纪晚游声音很轻的回应他，然后抱他抱得更用力了些。
*
为了等复查，他们又在北京待了半个月，没有陆成赫打扰的生活很平静，但夏飞也有些意外。
因为他不但连陆成赫的影子都没见到，甚至连他的电话都没接到。
陆成赫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每天就是看看书弹弹琴，兴致起来了就拉着纪晚游去景点到处逛。
情绪低落的时候也有，会在某个瞬间忽然觉得无聊，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又或者在某个长夜陷入焦虑失眠的状态，借助药物也睡不踏实。
好在有纪晚游。
夏兰知道他和纪晚游在谈恋爱，但她没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态度，特别是发现夏飞很依赖纪晚游的时候。
他们住在一间复式公寓，每天晚上，夏飞都在几人各自回房间时，抱着枕头去敲纪晚游的门。
和纪晚游睡在一起很舒服，即便夏飞讨厌借助药物睡着再醒来时的混沌和空虚，但触摸到身边的人就会觉得心安。
纪晚游会在夏飞醒的时候也陪他醒过来，明明很困，却强忍着睡意和他聊天，给他端水，陪他听歌或者给他唱歌。
夏飞一边觉得自己搞得纪晚游很累，下意识愧疚，一边又本能地牢牢抓住纪晚游，希望纪晚游能多给他些温暖。
他真的很需要。
纪晚游也真的在给他。
*
半个月后，复查结果良好，夏飞便提出要求：“我要回内蒙。”
夏兰也确实打算过段时间就带他回内蒙，但觉得现在还是太早了，见夏飞态度决绝，便问：“为什么这么着急走？”
夏飞答不上来。
最近的生活太平静了，平静到他觉得或许那天就要乱套，而一想到陆成赫和他同样在京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但夏飞不想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便说：“回去上课呗，就算我不上课，纪晚游不上课了吗？”
夏兰看向纪晚游。
纪晚游看向夏飞：“你很想回去吗？”
夏飞连连点头，甚至抿着唇微微眯起眼睛，在夏兰的视角盲区里偷偷和纪晚游撒娇。
纪晚游想笑又忍住，然后看向夏兰：“那我很想上课。”
夏兰：“……”
最终还是决定回去了。
回到住处，夏兰便开始订票，夏飞看到机票界面，再次提出要求：“我想坐火车。”
“又坐火车？”这次夏兰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了，“你年初去内蒙就非要坐火车，结果晕在车上了……”
“这不有人帮你搬运我吗？”夏飞指了指纪晚游，“你看他有过搬运经历，业务熟练，天时地利人和啊，就火车吧。”
这次纪晚游也绷不住了：“……我就是这么用的吗？”
夏飞自动忽略他幽怨的语气：“我就是想看看沿途的风景嘛，上次没欣赏到，再来一次——妈——你最好了——”
夏兰受不了他撒娇，犹豫许久，见夏飞一脸期待的样子，最终还是退出了机票界面。
*
“知道我为什么选火车吗？除了看风景这个原因。”回去的路上，夏飞站在车厢交界处这样问纪晚游。
纪晚游果然摇头。
彼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在乘务员的提示过后，车厢的灯暗下来。
夏飞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凭感觉摸索着搂住纪晚游的脖子，轻轻亲了上去。
然后振振有词：“你当时偷着亲我，我得还回来。”
黑暗中他看不见纪晚游的目光，但他被纪晚游牵住了手：“走吧，带你回铺位。”
声音很轻。
夏飞不疑有他，很信任地跟着纪晚游走。
直到走到某个位置，忽然被人拌了一下，然后倒在陌生的床铺上。
他被吓了一跳：“你……”
“嘘。”纪晚游抬手按住他的唇，语气轻轻悄悄地落他耳畔，“阿姨的位置就在对面，别打扰他休息好不好。”
夏飞：“？？？”
这趟车的旅客不多，基本都分布在下铺，他和纪晚游的铺位相对，而夏兰在他们旁边的另一个铺位，与他们一壁之隔。
但一想到夏兰会听见，他还是压低了音量：“你要干嘛？这是公共场合。”
纪晚游一条腿搭在床上，抬手扯散了叠放整齐的被子盖过来。
“亲一下。”纪晚游的声音在狭窄空间分外蛊惑人心，灼热气息落在脖颈，夏飞无意识打了个颤。
亲吻从锁骨一路向上，落在他的脸颊和耳畔，很轻很痒。
夏飞往纪晚游怀里缩了缩，被对方撩拨地按捺不住，在黑暗里主动去找对方的唇，生疏地吻了上去。
纪晚游很熟稔地回应他，但与平时占有欲极强的亲吻不同，这次亲吻始终很克制很温柔，唯一和以前相同就是一如既往的漫长。
夏飞很享受这样的亲吻，他与纪晚游十指相扣，感受着纪晚游独一无二的心跳。
“好喜欢你。”他对纪晚游说。
“嗯，”纪晚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鬓角，说悄悄话似的伏他耳边，“我也是。”
夏飞便搂住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
这段时间纪晚游不抽烟，原本绕在身边的烟草味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就是每次亲密拥抱时衣服间的香气，有点像阳光晒过被子的味道，很温暖。
夏飞掀开被子，然后呼吸着新鲜空气闭上眼睛：“亲够了，睡觉。”
纪晚游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晚安。”
他坐起来，却没着急回到自己的铺位，而是坐在夏飞床边等着他入睡。
车厢里不算太暗，如果有过路的人刻意往这边扫一眼，就能很容易看到纪晚游红着的眼眶和落寞的神色。
但有夜盲症的夏飞看不见。
也好在他看不见，不然纪晚游要忍着想哭的冲动忍过一个漫漫长夜。
*
他们赶在第一场雪下起来时回到县城，出了火车站，满天都是凌乱飞舞的白色雪片。
下雪的时候并不冷，夏飞雀跃着跑进雾白色的世界里，伸手去接沁凉的雪花。
车站外的窗台边缘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夏飞伸手捏了一把，然后招呼纪晚游过来。
两人一起用这雪捏了个很小很小的雪人，小心翼翼地用卫生纸托起来。
由于手法过于随便，所以雪人嘴斜脸歪。
“有种得了癫痫的美感。”纪晚游由衷评价道。
夏飞故作郑重其事点了点头，然后说：“像你。”
纪晚游反驳：“明明像你。”
夏飞不甘示弱：“这么丑必须像你好不好！”
纪晚游妥协：“那像我们的孩子。”
“你……”夏飞的皮肤白里透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逗的，他抬腿给了纪晚游一脚，“神经病！”
夏兰出站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便说了夏飞两句：“天天欺负游宝啊？你要是皇帝也得是个暴君。”
“哦豁，”被批评的夏飞转头看向纪晚游，“爱妃，那你怪朕吗？”
有夏兰在，虽然夏飞并不在意两人的恋爱关系，但纪晚游还是很不好意思，便指了指夏飞手里的雪人：“你要不问问未来的储君？”
和雪人过不去了是吧？
气急败坏的夏飞把储君当做雪球，一巴掌扣在纪晚游的身上。
见对方还在笑，就抓了雪团成球，纪晚游抬腿就跑，夏飞就在后面追：“君恩你也敢拒绝？再跑就把你打入冷宫！”
被打入冷宫的纪晚游带着他的暴君皇帝回了家。
他们这一路跑跑走走，走走停停，直到走到纪晚游家楼下，夏飞才如梦初醒。
“纪晚游你又故意把我往你家里拐！”
“那你回家吗？”纪晚游似乎也找到了对付夏飞的方法，低头帮他系垮下来的围巾，“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
“不要。”夏飞一边说一边轻车熟路地往纪晚游家里走，他确实不想回家，他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夏兰。
纪晚游也看出他还有夏兰闹了矛盾，夏飞住院那些天，夏兰偶尔情绪崩溃，也断断续续哭着和纪晚游说了些情况。
但夏飞到底误会了夏兰什么，只要他自己不说，纪晚游也问不出来。
思前想后，只有耐心劝解：“有矛盾及时沟通，阿姨对你那么好，肯定希望你好好的。”
“嗯。”夏飞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还是难过。
其实他能感觉到夏兰很爱他，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问清楚。
因为夏兰爱他和爱陆成赫，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
所以那句“小赫你不用愧疚”，终究是他不愿提及也不敢挑明的心结。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晚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