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神神叨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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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吗？夏飞忽然有点担心他检查不过了。
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一个星期后，他顺利带着检查结果转到了开放住院区，在那里，他终于触摸到之前只能隔着窗户看的夏兰和纪晚游。
见到夏兰那一瞬，夏飞下意识低下头去。
虽然之前隔着窗户总和夏兰比爱心，做鬼脸，但他想到夏兰说的那句“小赫你不用愧疚”，以及来北京之后和路成赫一起吃饭的种种，他还是心里不自在。
但又不想让夏兰看出来，便下意识拿起手机来看。
许久不曾碰过的手机还是满电状态，据说是护士站的护士帮忙充的。
他点开微信，消息已经达到了99+，因为夏兰给他请的病假，所以很多同学都给他发了“早日康复”的信息。
只有白东旭他们是知道具体情况的，因此，几乎每天放学时间都会给夏飞发一条信息，聊聊当天的糗事，鼓励他快点好起来，早点回来和他们一起上课之类的。
最让夏飞意外的是巴图尔，他作为住宿生，明明被收了手机，居然也保持了每天都给他发信息的习惯。
夏飞感动之余，问他怎么做到的。
对方居然秒回：交了个手机模型，然后把手机偷回来了。
夏飞偷着笑了一会，刚想问对方上课带手机不会被班长管吗，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到饭点了。
巴图尔还在给他发信息：
你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久不回信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婷婷说如果我们每天给你发信息你或许会开心一点，你现在还难过吗？
夏飞心里暖暖的：
我很开心，谢谢你们。
快休息吧，我可能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放下手机再抬头，夏兰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纪晚游。
“我妈呢？”
纪晚游无奈道：“你光顾玩手机也不理人，阿姨就先买饭去了。”
夏飞环顾四周，床头有夏兰给他带的水果和游戏机，还有一捧花，他被花逗乐了：“这是搞什么啊。”
真是的，还真把他当病人了啊。
然后又看向纪晚游：“那你就没带点什么吗？”
他就是开个玩笑，毕竟纪晚游能大老远从内蒙古跑来北京看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纪晚游真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件给他，是一个钢琴性状的钥匙扣。：“路过一家文创店看见的，觉得你应该喜欢。”
之前夏飞缠着他唱歌时，用手机的钢琴模拟器弹过伴奏，那时候他就注意到夏飞弹琴时的表情很生动，猜出他一定很喜欢钢琴。
夏飞欣喜地接过来：“能弹吗？”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按了按，只有七个键的钢琴玩具，勉强能弹一首《找朋友》，他握在手里玩了好久，窗外暖阳落在他的病床，心情愈发舒朗。
所以夏兰拎着午饭回来时，夏飞开口说了他和夏兰之间的第一句话：“我想出院。”
有了上次的事情，夏兰还是有些顾虑，夏飞便说：“医院检查结果不是没问题了吗，而且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想出去玩玩。”
毕竟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虽然在内蒙的生活安宁又平静，但他也会在路过某片似曾相识的路口时，想起曾经待了十几年的故乡。
见夏兰还是犹豫，夏飞只能使出了杀手锏：“游宝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不得带他玩玩啊？”
这招确实管用，当天下午，夏飞拿着他的钢琴钥匙扣，一路叮叮当当走出了医院。
说好了是带纪晚游出去玩，所以夏兰没跟着。
与夏兰道别时，纪晚游看出她的忧虑，便安慰她：“阿姨您放心，我会看住他的，有事可以电话联系。”
夏兰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夏飞一副着急想跑出去玩的样子，便把车停在路边：“去玩吧，也记得早点回来，关爱一下空巢老人啊。”
夏飞笑着跳下车：“看我心情吧。”
夏兰见他笑，自己也终于笑出来：“美得你了。”
停车地点是夏飞要求的，夏兰走后，他便薅着纪晚游拐进一家咖啡店。
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小店，推门进去就闻到浓郁的咖啡豆香气，灰黑色调的装修风格，进门左右边是很大的落地窗，窗边的座位直接正对着街道，而远离窗户的另一角，则摆放了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施坦威B-211，”夏飞很熟练地走到那架钢琴旁边，眼里蕴着窗外落进来的阳光，对纪晚游说，“你知道吗我之前最喜欢这里了，因为可以弹钢琴。”
其实他家里有一架施坦威NOE，更能弹出他喜欢的音，但自生病开始就很少回家，曾经在开放区住院检查后偶然路过这家咖啡店，隔着透亮的玻璃窗看到里面的钢琴，忽然有种轻松的慰藉，再后来，夏飞就经常来这边弹琴。
咖啡店老板是个音车祸而双手致残的钢琴家，消沉了数年后回国，盘了一家店面开了这家知名度不高的咖啡店。
夏飞第一次询问他能不能弹琴时，老板慢吞吞将一杯咖啡轻放在他桌上：“当然可以啊，如果你喜欢的话。”
他把他无法再触碰的理想放在这，给有心怀同样梦想的人却难以实现的人触碰的机会。
夏飞的梦想并不是成为钢琴家，他更多的把琴声当做情感的寄托，泠泠琴音安静清澈，每当触摸到冰凉琴键，内心就会收获前所未有的宁静。
时隔一年，他重新回到这家钢琴店，看到熟悉的钢琴摆在原来的角落，说不上来的熟稔和温暖拥簇着他坐上琴凳，指尖搭上琴键，断断续续的琴声便响起来。
很显然，老板还在定时对钢琴调音。
夏飞转身向纪晚游，“我很久没练，谱子都忘光了。所以弹段即兴给你吧，独一无二的，只有这一次，你听好了。”
午后的闲暇时光里，两人对上目光，相视一笑。
夏飞即兴弹的很好，一年前在店里弹琴时，老板就赞叹他的才华，说他有前途，旁敲侧击他是否愿意走音乐这条路，但夏飞态度消极地否决了。
旁人眼里的才华，不过是抑郁症带来的脑损伤的缺陷——自生病以来，他记忆力不好，记不住琴谱，甚至有时反应迟钝，眼睛盯着琴谱，手上的动作就乱了。
这种情况下，反而是随心所欲的即兴更能弹奏的流畅些，也更承载他的情绪，更容易打动听众。
也许是回忆太杂，最初的乐声略有压抑，但窗外的阳光很暖，所以弹到后面，旋律稍微轻松了些。
弹了一段过后，夏飞有些累了，他现在并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于一件事情，也就不勉强自己，他坐回纪晚游身边，用勺子把被子里的拉花搅散，然后说：“这家店的装修风格简直是我的心水，不过要是再完善一下就更好了。”
纪晚游便问他：“怎么完善？”
夏飞指了指两人对面的墙壁：“那片墙太空了，可以画一幅壁画，是漆黑的墙撕开一角，露出里面的冰川和极光。”
纪晚游认真听着。
夏飞又说：“落地窗前摆上一排高脚凳，这样就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街道，落地窗的天花板处挂些星星装饰。”
纪晚游默默记下来，在脑海中想象了夏飞描绘的场景，点评道：“比起现在的极简风格，像个童话屋。”
“才不是童话，”夏飞反驳他，“可能星星装饰幼稚了点，不过我觉得它不是童话，更像是梦境。”
独属于他的梦境——钢琴，冰川，极光，和繁星。
“要是你也在这个梦里就更好了。”
夏飞似乎没听清，问纪晚游刚才说了什么。
纪晚游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唠叨一句。”
“神神叨叨的？”夏飞见他神色平静，便没追问，“走吧，我们去别处。”
好不容易回一次北京，还有纪晚游陪着，这是个好机会，他伸手去抓纪晚游的手腕：“欢迎来到这里，我想带你去看我的世界。”
出了咖啡馆，夏飞带纪晚游坐上公交车。
不是旅游高峰期，他们去哪里都不算太拥挤，公交车路过一座中学时，夏飞给纪晚游指了指：“看见没，那就是我之前的学校，那里的跑道是不饱和的灰蓝色，教室是六边形的，阳光照进来可亮了——”
话音未落，他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与此同时，对方也察觉到什么，向他投来目光。
对视的瞬间，夏飞眼睛一亮，露出欣喜的表情，在公交车靠站停车时，他一把拉住纪晚游：“快去后门！我们从这下车。”
虽然原定路线里这里并不是目的地，但纪晚游没多问，跟着夏飞下了车。
夏飞目的明确的直奔对面的公交站牌，那里站着一排人，他走到一个皮肤白皙的男生面前，因为步伐过快，喘息声有些急促，但难以掩盖他的愉悦语气：“好久不见，Lucas。”
Lucas有一头卷发，浅蓝色的瞳孔和薄薄的唇，正是夏飞在国际校区的好朋友。
因为有急事要赶公交，所以两人在下一班公交到来之前简单聊了两句。
Lucas问了夏飞的近况，在得知他要出国留学后，由衷建议道：“来我们国家吧，毕业了想留下更容易，而且有些学校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学习压力也不是很大，比较适合你。”
Lucas的家在加拿大。
夏飞点点头：“谢谢你，我考虑考虑。”
“没关系，你要是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Lucas很热情，“如果你来我们国家留学，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帮助。”
公交车到站，他和夏飞拥抱，然后挥手告别。
两人聊天的全程，纪晚游都一言不发。
目送Lucas离开，夏飞才察觉到纪晚游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纪晚游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语气低沉了些：“你……真的要出国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神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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