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男团，全都是我》路矣

2、等级测评（二）

　　直到离开舞台，远离刺眼的聚光灯，孟卷舒的这具躯壳心率跳动仍旧急促。

　　他确实——有些怯场。
　　不是紧张、不是害怕，只是简单的不适应。

　　在那篇小说中，沈章序扮演的孟卷舒出场时快到小说尾声。龙傲天主角已经功成名就，孟卷舒是总出现在主角周围、为主角做陪衬的路人甲。

　　只要有男主在，聚光灯从不会垂爱他。

　　他垂眸。
　　撕下自我评级时贴上的C，换上工作人员递来的B级标签。

　　等级测评的时间紧迫。
　　音响已经开始播放下一组练习生的表演曲目。

　　而孟卷舒，却在摇臂摄像机的跟随中，走上金字塔的阶梯。一排又一排的练习生羡慕地注视着他往上行走的步伐。

　　沈章序低头，也在望着孟卷舒。

　　其他的马甲或多或少都存在缺点和不足。

　　自我评级时，沈章序谦逊无比。

　　孟卷舒嗓音优越，四肢僵硬，缺陷过于明显——贴C。
　　唐月朗舞蹈功底极好，只会用大白嗓唱歌，却不至于不堪入耳——贴B。
　　章禾起唱跳天赋平平，但rap具有与生俱来的独特节奏，在初舞台很容易抓人眼球——也大胆给B。

　　沈章序唯独给自己的本体大大方方地评了A、占了A区的座。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让宋寻春坐在F区最下面的一排。

　　因而，此时他的所有视角中，只有宋寻春的最为独特。

　　坐在席位上的练习生们割裂得分外明显。
　　上一秒还在对着孟卷舒表演眼神戏，摇臂摄像机刚越过他们，面对孟卷舒的眼神戏表演即刻落幕，回过头望着舞台又开始新一轮的惊叹。

　　《璀璨idol》一年年录制，选秀变成了工厂流水线，营业、造势、抢镜、卖腐……都有相当专业的一套理论。

　　曾经的沈章序一无所知。

　　**
　　孟卷舒走到B区，与左右两边的练习生互相拥抱，然后特意转过身，隔着一个过道，也要和沈章序握手。

　　沈章序唇角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他赞叹道：“好厉害。”

　　他对孟卷舒的预期，是和自我评级一样的C。没想到老师们给了比C更高一层的B，还得到了顾岭直白、且毫不吝啬的夸奖称赞。

　　他望着孟卷舒，就像幼时拿到的一张出乎意料优秀的卷子，恨不得时时揣在兜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谢谢。”孟卷舒耳廓浅浅发烫，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渐渐平缓下来。他们之间的灵魂本就难舍难分，此时双手交握，仿佛雏鸟跌跌撞撞终于飞回了窝。

　　摇臂摄像机适时降低高度，忠实地记录着两个帅气得相当的少年之间的惺惺惺相惜。

　　旁边的人好奇询问：“你们之前认识吗？”

　　沈章序偏头看了一眼。依着姓名贴上的“于萧州”，认出这是后来卡位练习生的粉丝们笔伐口诛的皇族。
　　——从未进入过出道位，却在成团夜空降占了最后一个出道名额。

　　他点头承认道：“是，进来前说过几句话。”
　　事实到底说没说，只有天知地知，以及沈章序自己和他另外四个马甲知。

　　**
　　等级测评进程过半。
　　唐月朗半小时前因为令人眼前一亮的舞蹈进入了B班。

　　沈章序暂时放松了与唐月朗、孟卷舒的联系，将精力集中在即将上场的宋寻春身上。

　　宋寻春是毋庸置疑的作曲天才。
　　但在那篇小说中，却只是主角巨星成长路上被打脸的小炮灰。

　　他自幼成名，被粉丝和周围人夸着、溺爱着长大，直到遇上开挂带着异界曲库的主角，因主角曲风多变，他头铁地次次冲上去质疑主角，最后被粉丝抛弃、跳海而亡。

　　可以说，宋寻春不是最不稳定的精神体，却是最需要有支柱依赖的。

　　感受到沈章序的精神倾斜，宋寻春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老师们好，我叫宋寻春。”

　　他掌心汗津津，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好在长得人畜无害，年纪又小，老师们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友善可亲的。

　　PD周余鹭小小开了句玩笑：“别怕，我们不会吃人。”

　　宋寻春认真地点头。

　　导师们忍俊不禁，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请开始你的表演。”

　　话音刚落，前奏响起，是陶笛单独的演奏，语调轻快自然，像风呼啸着穿过山谷的调皮低鸣。
　　歌曲整体由小提琴、管弦组合变奏，与R&B旋律完美结合，曲调从轻快到愉悦，少年青涩、怦然的心动似乎已经跃然出现在面前。

　　唯一的败笔在于——高音破嗓、低音不稳的宋寻春。

　　现场听众被迫处在一半好听一半难听的尴尬境地。

　　“Summer Heartbeat……”顾岭中途甚至已经摘下了耳返，他口中重复了一遍歌名，翻着手中的资料：“宋寻春……这是你个人作曲编曲吗？”

　　现场顿时哗声一片。

　　“是！”宋寻春握紧了手中的麦克风。
　　《Summer Heartbeat》是他曾经巅峰时期的作品之一，在各大音乐app霸榜一个季度，但他现在回来了现实世界，没了天才作曲的名头，也没了公司和团队，只能自己简单做个demo就搬过来。

　　“你有进行过专门的学习吗？”

　　“有。”

　　“嗯……”周余鹭为难地评价：“作曲很优秀，但是演唱不太行。”
　　他已经尽量避免使用太重的词语，但宋寻春仍在瞬间苍白了脸。

　　感受着宋寻春传递过来的茫然失措，沈章序轻轻皱眉，同样揪心。连热衷交友的章禾起都被影响着沉默了下来。

　　资料上显示宋寻春才刚满16周岁呢，郑妍希实在不忍，她勉勉强强从宋寻春配着歌曲的简单舞蹈里找了个优点：“律动不错。”

　　周余鹭叹气。

　　“宋寻春——”

　　“抱歉——F。”

　　宋寻春蔫头耷脑地回到F区的位置。

　　林善来对着宋寻春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似乎是对宋寻春的状态有些担忧，他二话不说勾着宋寻春的肩膀：“走，去趟厕所，顺便散散心。”

　　等级测评大约要持续到半夜，节目组并未对练习生们过多约束。
　　但除去中场休息外，很少有练习生会离场，去厕所更是速去速回。

　　林善来愿意为了宋寻春放弃博得镜头的机会。
　　宋寻春想想，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还未走到厕所，宋寻春敏锐地嗅到了尼古丁浓厚的熏人气味。

　　在门口，两个穿着光鲜、妆容亮丽的练习生和他们擦肩而过。

　　宋寻春搜索了一下本体的记忆库。

　　——没印象。
　　应该跟他自己差不多，在这个节目中一轮游二轮游了。

　　林善来面色如常，大约是因为年长几岁，他莫名其妙地有了几分责任感。于是凑到宋寻春耳边，低声说：“别跟着他们学，要爱惜羽毛。”

　　宋寻春定定看了他一眼。
　　林善来背靠大公司，妆容造型早早就被公司安排妥当，耀眼的金色、略卷的发尾，缀着闪光亮片的眼角，配着恰到好处的五官，精致得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林善来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怎……怎么了？”

　　宋寻春摇摇头，到底没说什么。
　　他想了又想，依然没想起来——现在爱惜羽毛的林善来，从F班逆袭出道后，到底是因为什么被粉丝们打上“偶像失格”的名号。

　　两人从厕所出来。
　　林善来费劲吧啦地跟宋寻春找话题，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依稀的闪光灯前。

　　远处，差不多十来个黑乎乎的镜头正对着他们。
　　见到有人出来，那边立刻开始尖叫呼喊。

　　但因距离过远，宋寻春和林善来根本听不到具体的内容。

　　即便这样。
　　林善来依旧第一时间进入营业状态，举起双手热情洋溢地挥手回应。

　　宋寻春一顿，猛地回想起来，出道一年后，林善来被爆出来的大雷是——

　　私联站姐和富婆粉丝。

　　这在粉圈，确是不亚于地下恋爱的罪过。

　　队友粉甚至质疑他得位不正，怀疑他在参加《璀璨》之前就已经开始私联，只有一无所知的普通粉丝日夜煎熬为他打投。
　　消息被曝出后，#林善来不配出道#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一个星期。

　　所以……
　　林善来真的是为了宋寻春才提议出来散步吗？

　　两人回去，在门口被工作人员一人塞了一杯水。

　　《璀璨idol》是六季老手。
　　节目组早有准备地在演播厅侧门摆了张桌子，给练习生们提供温水。

　　感受着杯子温和的热度，宋寻春眨眨眼，申请再拿一杯，想给本体送去。

　　林善来诧异：“给朋友吗？”

　　“嗯。”
　　宋寻春慢吞吞点头。

　　他迫不及待地去到本体身边。
　　在金字塔席位最侧边不起眼的过道里，宋寻春将水递给沈章序，可爱的五官皱皱巴巴。

　　——被当了一回挡箭牌。
　　——委屈。

　　宋寻春穿的是妈妈早就给他搭配好的服装。
　　蓝灰双色条纹衬衫，搭了青色阔腿裤，衬衫口袋装着个探出脑袋的小熊以作点缀，少年气十足。

　　沈章序帮宋寻春正了正胸前歪斜的小熊。

　　宋寻春在心中气道：辜负粉丝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沈章序摸摸宋寻春的脑袋，同仇敌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