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的星星》量不极

5、第 5 章

　　路上这么一耽搁，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

　　告示栏上贴着分班名单，林明溪被分到了高二（3）班，她来到教室，里面黑压压坐满了人。

　　她进去的一刹那，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林明溪在众人的注视中，径直走到最后一排。

　　她刚坐下，周围那几个同学凳子上像长出了钉子，一个个“腾”地弹起来，抱着书包争先恐后走出来，生怕落了下风。

　　谁都不愿跟林明溪挨着。

　　林明溪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忙自己的事。

　　教师里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三、四个同学没有位置站在讲台旁，而林明溪四周却空了一圈座位没人坐。

　　高二（3）班的班主任叫康天勇，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穿着黑色鞋子黑色裤子黑色夹克，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背着手走进教室。

　　“干嘛呢这是？”看到几人站在讲台上，康天勇指指后排，“怎么不坐下？”

　　“老师。”其中一个女生往林明溪那里瞄了一眼，并没有明说，康天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就明白了。

　　林明溪，学校有名的渣滓学生，还是霸凌团队中的一员，他们的老大马兰兰好勇斗狠，常带人欺负同学，上学期把一个女孩堵在卫生间，抽耳光、扒衣服、拍裸.照，把人家逼得退了学，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霸凌团声名狼藉，林明溪作为参与者，也恶名远扬。

　　康天勇当初看到分班名单，就想把林明溪踢出去，可是她这样的学生根本没有人愿意要，没办法，才把她留下来。

　　想着对她冷处理，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给他找不痛快。

　　康天勇挥挥手，“你们先过去坐，过两天班里就调座位。”

　　那几个同学听到他的话，纹丝未动，依旧抱着书包站在原地。

　　“老师早，同学们早！”

　　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程至简单手插兜，拽拽地走了进来，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低沉有磁性，像一股怡人的风，刮走了教室里沉重肃穆的低气压。

　　“哇，是程至简诶！”

　　“对啊，年级第一，大学霸！”

　　“靠，他学习好，怎么还长那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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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至简是校园名人，成绩好，性格好，是大家公认的学霸男神。

　　康天勇和讲台旁的同学看到程至简，脸色也和缓起来，尤其康天勇，注意到他额头上渗出鲜血的纱布，忙担忧地问：“程同学，你头怎么受伤了？”

　　“没事老师，小意外，骑自行车摔了一跤。”程至简不以为意地说，他本想贴个创可贴了事，校医不答应，非给他用纱布包扎，搞得十分夸张。

　　“那就好，千万注意安全，骑车别太快，受伤了遭罪又耽误学习，得不偿失啊。”

　　康天勇一脸慈爱地叮嘱程至简，跟刚才看到林明溪的表情判若两人。

　　他一向偏爱好学生，当初在分班名单上看到林明溪的名字有多憎恶，在看到程至简时就有多振奋，学校有规定，根据高考成绩给予班主任现金奖励。

　　程至简自从上高中，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他现在在康天勇眼中，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学生，而是一摞鲜艳的钞票。

　　程至简找位置坐，他扫了一眼教室，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他刚才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看到她旁边的位置还空着，程至简快步往后走。

　　林明溪察觉到某人来者不善，当即机敏地要把书包挪过来，终究是迟了一步，程至简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带着胜利者的笑意冲她挑挑眉，“女侠，我们还真有缘啊！”

　　林明溪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随着程至简的落座，刚才还被嫌弃的座位顿时成了香饽饽，逃离的同学一个个乐颠颠地跑回来，侧着身跟程至简套近乎：

　　“至简，我高一（2）班的，就在你隔壁，你有印象不？”

　　“你上次还去我们班分享考试经验了呢！”

　　“我在英语报上看过你写的作文，写得真好。”

　　学生时代的大家似乎对成绩好的学生有一种天然的好感，特别像程至简这种性格又好，不摆谱的阳光男孩，同学们对他像偶像一样崇拜着。

　　林明溪却不吃这一套，她最讨厌所谓的好学生。

　　她成天跟小团体混在一起，不关注学校的事，也不认识程至简。要是知道程至简是年级第一的学霸，她才懒得出手帮他解围，看好学生挨打，是一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啊。

　　开学第一天，康天勇给大家立规矩，他在上面讲得慷慨激昂，林明溪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

　　快睡着的时候，一个声音吵醒了她，林明溪吓得一激灵，程至简笑眯眯地提醒她，“女侠，上课呢！”

　　林明溪不耐烦地斜他一眼，转个身背对他，程至简依旧阴魂不散，凑过来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和林明溪一样，程至简对校园八卦也不甚关注，他又是走读生，没有机会参与寝室卧谈会，臭名昭著的校园霸凌团，他有所耳闻，却不知道成员是谁。

　　感受到林明溪的冷漠，程至简还不死心，他拍拍前桌的后背，指着林明溪问他：“她叫什么名字？”

　　前桌男生叫陈默，名叫“沉默”，却一点也不沉默，话比康天勇都多，老康在讲台上开大会，他在下面开小会，跟同桌郑乐君聊得不亦乐乎，就没停过嘴。

　　陈默回过头，看看程至简，又偷偷打量林明溪。

　　林明溪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她神情冰冷，目光锐利，尤其瞪人的时候，眼白增多，陈默被吓得倏地转回去，话都没跟敢程至简说一句。

　　林明溪露出不屑的笑容，真是怂蛋一个，难怪刚才看到她时第一个跑。

　　她转向程至简，“你真想知道我叫什么？”

　　“当然了，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礼尚往来，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好，我告诉你，”林明溪秀眉一挑，眼睛微阖，顿时压迫感满满，“我姓姑，名叫奶奶，你可以叫我姑奶奶，也可以直接叫我奶奶。”

　　林明溪说完，在桌上铺一本书，枕着手臂睡了起来。

　　程至简一脸惊讶，随即了然地笑了，“姑奶奶，真是好名字，不过我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的，我叫姑爷爷，咱俩还挺搭，是不是？”

　　林明溪抬头剜了他一眼，转个方向，便不再理他。

　　下课了，一个男生来到（3）班门口，扶着眼镜往里看，好像在找人。

　　看到程至简时，他兴奋地向他招手，“至简！”

　　男生叫陆远，是程至简好朋友，现在分到了（13）班。

　　“找我干嘛？”程至简出来了。

　　陆远看到程至简从最后一排走出来，吃惊道：“你怎么坐到最后一排了？”

　　“来晚了，没位置了，不过坐哪都一样，无所谓，”程至简不以为意，“找我有事？”

　　“死鬼，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人家想你了！”陆远故意挤出娇滴滴的声音，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恶心对方，谁被恶心到，谁就输了。

　　程至简一副要吐的样子，“你赢了你赢了，以后别这么对我，折我寿。”

　　陆远得逞地哈哈大笑，“说真的，你脑袋怎么又挂彩了？怎么一离开我净是事？”

　　“骑我姐的摩托车，摔了。”虽然是好朋友，程至简也不会承认挨打的事实。

　　“棠姐新买的那辆进口模特？那车太帅了，赶紧学，学会了载着我去兜风。”

　　程至简嗤笑，“你做什么梦？我学会当然要载女孩子，你一大男人我载个什么劲儿？想坐，先去做个变性手术。”

　　陆远骂他，“姓程的，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正说着，走廊突然安静下来，楼梯口走过来一个女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女孩纤细高挑，气质出众，白净的脸庞上挂着柔柔的笑，美好得就像天边最纯白的那片云。

　　陆远秒变正经，背靠着栏杆上拗了一个酷酷的姿势，压低嗓子挤出气泡音，“嗨，书蕴。”

　　女孩叫韩书蕴，去年元旦汇演上，她穿着一袭白裙坐在追光灯下弹奏钢琴，俘获了全校同学的心，一致推举她为新任校花。

　　韩书蕴对陆远挥挥手，目光落在程至简身上，“至简，你在（3）班啊，好巧，我在（13）班，有时间一起玩哦。”

　　韩书蕴走远了，程至简叫醒依旧对韩书蕴行注目礼的陆远，“（13）班，跟你一个班。”

　　陆远不乐意了，“哥们儿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我费尽心机调到（13）班不就是为了跟书蕴一起吗？对了，你数学笔记借我用用，书蕴数学不好，我要趁机表现表现。”

　　“什么笔记？我从不写笔记那种没用的东西，借你一本教辅书吧，还不错。”

　　程至简回去取书，透过窗户看到自己的瞌睡虫同桌终于醒了，他走到窗边，敲敲玻璃，“同桌，帮我递本书，那边第一本就是。”

　　林明溪打着哈欠，反应过来程至简叫的是她，“同桌？求人帮忙连个名字都不叫吗？”

　　程至简懂了，她这是逼自己叫她姑奶奶呢！

　　他暗叫失策，一时没留意，竟然着了她的道，那句姑奶奶他是无路如何也叫不出口的，正想老老实实自己回去取书，陆远一把把他拉了过来。

　　“你同桌是林明溪？”

　　“什么林明溪？原来她叫林明溪？”程至简为知道林明溪的名字而高兴。

　　“赶紧跟老师要求换座位，什么玩意儿啊那是，咱们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可别跟那种东西搅在一起，那才真正的地折寿，”陆远还要再说什么，上课铃响了，他拍着程至简的肩膀，“至简，别忘了换座位，林明溪就是一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