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中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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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看去，就见一个男子掐着一个女子的喉咙，目光凶狠。
“何人在此闹事！”司婉上走上前。
她一走过去，人群自动散开。
“司婉姑娘。”
“司婉姑娘。”
众人纷纷行礼。
男子听见动静松开手，朝司婉看过去。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脸上浮现讥笑：“司婉，一个女子也配治理冥界。”
一时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害怕地低下头，时不时有人瞟眼司婉，随后又赶紧低下。
谁知，身后传来一声笑，众人看过去就见一位女子缓缓走来。
众人一惊，“拜见主神！”
“起来吧。”云裳看着男子，面色平静。反倒是男子看见她眼睛都瞪大了，“云裳......”
“放肆，主/神/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司婉看着他。
“陆修。”云裳叫出了男子的名字。
陆修浑身狼狈，心口有一个洞已经结痂，身上的其他皮肉在被抛尸荒野之后也被山中野狼恶狗啃食的没剩多少。看见云裳他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暴怒，想冲过去掐云裳，却被司婉一鞭子抽到地上，“放肆，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这一抽抽的陆修全身战栗，浑身的骨架都要散了，周围的人都面色愤怒地看着他，目光如火，陆修一时看着周围想说出的话生生噎在了嘴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明凰宫内幽火燃烧，火焰如鬼魅倒映在墙上。
云裳挥手把火焰换成红色，整个殿内就明亮了起来，她在主座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两人。
一个陆修，另一个是沈听雪。
沈听雪低着头不敢做声，陆修瞪着上座之人，眼中的火焰像是要喷发出来，“云裳，你怎么会在这？他们说你是主神。”
云裳撑着脑袋，语气散漫：“本尊为何不能在这，反倒是你，当街闹事，扰乱冥界秩序……”说到这她的语气冷了下来，但神情未变，却能让人感到从上传来的威压。
整个殿内仿佛下降了几度，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陆修被这股压力压的快喘不过气，他抬不起头，只能低着，以他最讨厌的姿态。不过这种压力很快被座上人收了回去，就听那人用一贯的语气说：“按冥界律法当受三戒灵鞭。”
说罢，司婉拿下系在腰间的鞭子。
陆修看见鞭子身体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他扭头看向云裳，“是她先背叛我，还有……”
他想说你，但触碰到她的目光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而继续说：“你既然是主神，为何要弃我而不顾，你不是说要助我继承大统吗？难道主神不记得了吗？”
云裳掀起眼皮，“当然记得。”
陆修一听瞬间激动，“你既然记得，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放任这个贱人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不能提醒我吗？”
三连问，云裳一点反应也没有。
跪在陆修旁的沈听雪对此默不作声，她被毁了容，毒哑了嗓子。
最后跳下悬崖而死。
空气一时鸦雀无声，就连司婉也看向坐着的人。
云裳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地扣动着桌面，发出轻轻地声响。
片刻后，她才开口，“陆修，你莫不是记性不好忘记了？本尊记得本尊不止提醒过你一次，而且本尊记得与你说过若是有一天，你达不到本尊的要求，本尊便不会再帮助你。怎么，现在落到这个下场，来质问本尊了？”
陆修一听，语噎。
他从未听云裳这样的话，句句刺耳，像一根根直刺他的心。
但他知道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是自己一步步忘记了初心，不听她的劝告，独宠沈听雪，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云裳见他不说话，微微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在她踏出明凰宫的一刻，她听见了里面传来陆修的惨叫声。
她顿了一步，而后径直离去，身影消失。
人间大漠，鲁邦。
银月站在河边看着郁凡放一个花灯到水里，然后目送着花灯远去。
今日是中元，云裳应该会在冥界。
她看着花灯。
“银月，你说爹娘能不能收到我送的花灯啊？”郁凡抬头问她。
银月低头，对上他的目光，然后点点头，“或许会吧，花灯会传递思念，你的爹娘会收到的。”
“嗯。”郁凡转回头，看向已飘远的花灯，“爹娘，希望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可以过得幸福。”
是夜，月亮高悬，午夜之时。
银月坐在屋内看着沧域地图，忽然门外两道黑影一闪而过，她瞬间警觉，跟了出去。
两道黑影在隔壁的门前停下，他们穿过门，走向熟睡的郁凡。
银月站在暗处默默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走的很慢，腿脚不便，佝偻着腰，但依然坚持着走向那边。
月光洒进，照亮了他们的脸。银月一愣，看清了他们的面庞，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只见他们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之人，目光眷恋，想伸出颤抖的手，可又停在半空默默收了回去。
他们嘴里念着，是郁凡的名字。
银月看着，垂眸沉默片刻后，身影消失。
她不必打扰了，把时间留给那两位老人吧。
两个老人在郁凡的床边坐下，没有痕迹，熟睡的郁凡没有任何察觉。
他们看着郁凡睡得香，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打算在这里陪着他一夜。
至于以后，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儿子一面。
今夜就当作一次无声的告别吧。
月明星稀，在同一轮明月之下，南国王宫中传来琴音，曲音悲凉，阵阵扣人心。
王宫没多少人，除了看守和巡逻的侍卫，整个皇宫也只有几处灯亮，另外几个是宫人们的住所，另一个是女帝的寝宫。
宫人那边此时已经歇息，只留下照明的烛灯。
另一边虽比那边多了些许光亮，但依旧显得冷清与寂寥。
陆离坐在亭子里，弹完一曲，她停了下来，侍女上前提醒：“陛下已经很晚了，该歇息了。”
陆离没动，只是温柔的扶着琴，“你们若是困了，便回去休息吧。”
“陛下……”
“下去吧。”陆离挥了挥手。
“是。”
孟盼提着食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宫女本欲向他行礼，被他抬手打断。
等众人都走了，亭中只剩下两人，他才轻轻走过去。
陆离抬头看见他，“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今日中元，我来陪陪你。”孟盼把食盒放在桌上。
陆离抚摸着琴弦，见他站着，说，“坐吧，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谨。”
孟盼在她对面坐在，打开食盒，把里面备好的糕点拿出来。
陆离看到糕点，先是一愣，而后道：“绿豆饼，这么晚了，你从何处买来的？”
“我自己做的。”孟盼说，“我知你喜欢，便找了师父跟着学，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离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酥酥软软，很好吃，“味道不错。”
孟盼见她笑了，心里也开心起来，“你喜欢就好，以后若想吃，可尽管与我说。”
陆离看向他，“……”
孟盼与她视线相碰，又迅速挪开，落到古琴上，“许久没见你弹琴了。”
陆离放下放下手中的饼，“平日事物繁忙，没时间弹，正巧今日中元，明日大臣们休例假，这才有了时间。”
说完，她轻拨动琴弦。
孟盼看着她，今夜的她与以往不同，一身白色衣裙，长发如墨，头上只戴了一支玉簪子，整个人衬得朴素淡雅。
恰好晚风吹过，吹动她的衣摆和长发，琴音婉转，不似方才的悲凉，孟盼心里一动。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在往前看，期盼着明天早一点到来。可他却恰恰相反，他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候。
或许世间只有他一人这样吧，当纯妃被害死，陆离被流放，等他倾尽了所有才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们之间没有结果
他本不愿入朝为官，只愿做一闲散之人，和心上人潇潇洒洒地过完这辈子。
但终究事与愿违。
忽然，他记起陆离第一次弹琴之时。那时她坐在琴前，伸手去拨琴弦，弹了几下，不成曲调，纯妃坐在那用扇子挡住嘴，偷偷地笑。
“母妃……”陆离撅嘴，心里不痛快。
“好好好，母妃不笑了，你若是想学琴，可以找盼儿，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夫子们都夸他呢。”说着纯妃看向他。
孟盼抿唇一笑，见陆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自己，说，“那孟哥哥来教我，好不好？”
听见她的声音，他心里一软，想都没想的答应了：“好。”
一曲完，孟盼从回忆里回神，见陆离正看着自己。本想开口问，就听陆离先开了口，“很晚了，宫门已关，你今夜便留在宫中吧，明日再走。”
说着她起身，“早些休息。”
一语后，转身离去。
孟盼等看不见她了才收回目光，他独自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中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