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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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已过，气温依旧灼人。正午的太阳悬在半空，像要把街道都烤化。柏油路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连呼吸都带着一股焦灼。
向晚朝两手紧紧按着小腹，缓缓蹲在石阶上。石阶被晒得滚烫，反倒让腹部的疼痛减轻了些。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她怔怔地盯着地面，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疼痛吞没。
直到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才慢慢回过意识。
“向晚朝？”
她倦怠地仰起头，视线模糊间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叶南枝。
对方眉心紧蹙，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怎么了？”
向晚朝抿唇，艰难挤出三个字：“痛经。”
说完，她又把头埋下去，闷声道：“有点痛得厉害。”
“我车里有布洛芬，你要不要吃一颗？”
叶南枝蹲下来，与她平视，声音也近了一些。
向晚朝顾不上什么礼貌，只是点了点头。
不久，脚步声远去又近了。叶南枝快步回来，手里拿着一瓶水，还有一盒药。
她递过去，瓶盖已被拧开，“先喝点水润一下嗓子。”
水在太阳下晒得微温，入口却意外舒服。
向晚朝犹豫一瞬，还是挤出两粒药吞下。
叶南枝目光追随，直到她咽下去，神情才微微放松。
“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了。”向晚朝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风，“回去的话，柳姐她们会很担心我。”
叶南枝沉吟片刻，转而道：“那去我车上吧。等好些了，再进去。”
她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向晚朝迟疑地放上去，下一秒便被轻轻一拽，稳稳拉起。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叶总。”
“没关系，这种时候，不要太勉强了。”
车里同样被晒热了，空气闷得发烫。叶南枝将车窗降下一半，又带她找到座椅调节按钮。待她靠得舒服后，才把车钥匙放在中控，转身离开。
可当叶南枝返回包间，扑面而来的却是一片火药味。
她的手停在把手上，没能按下去。
“张志远，我忍你很久了！”柳叶声音压不住怒气，“你存心跟我找不痛快，我保证也不会让你痛快。”
“我？柳组长，你可别乱说。”张志远冷笑，“不懂市场就少插嘴。你们组那个谁，向晚朝，不是高材生吗？让她来讲讲，企业发展是不是得迎合市场？”
叶南枝眉眼一冷，推门而入。
“吵什么？”
她语调不高，却让空气骤然凝住。
张志远讪讪笑，“没吵，没吵，就是友好交流。”
“谁跟你友好交流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两面三刀，在编辑部演职场戏？”柳叶气得声音发抖。
“柳姐……”穆晴竭力拉住她，示意别再说了。
可柳叶气得手都在发抖，眼底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不难想张志远到底说了多么难听的话。
叶南枝望着她，心里一清二楚。
在入职文撰之前，她特地了解过部门的发展史。
A组是最早成立的，也是为文撰立下根基的第一批人。那时柳叶撑过了无数爆款项目，几乎可以说，若没有她和A组，就没有文撰的今天。
可功高震主最容易引来针对。总监派系这些年一直想扶新人上位，B组重组后得到不少资源，如今张志远正是他们推出来的锋芒人物。
她的目光从柳叶移到张志远，最后扫过那些沉默的组长们。那一张张若无其事的脸，在她眼中已是不同立场。
沉默，不是中立，而是默认。
“我是不是该恭喜大家，”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压住了所有躁动，“今天的编辑部，比作者们的讨论都要热闹？”
空气顿时一滞。
“既然说是友好交流……”她的视线落在张志远身上，语气淡淡，“不如也带上我。刚好，我也想听听。”
张志远神情一僵，“叶总，我们只是……”
叶南枝没有理会，转向C组组长何听雨：“何编辑，从哪里开始的？”
她说完，拉开椅子坐下，偌大的包间仿佛变回会议室。
她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姿态从容，偌大的包间霎时像变回了会议室。
何听雨被点名，左右看了看，最后小心翼翼道：“刚刚张组长是提到了A组这个季度的成绩，可能言辞上有些……”
叶南枝眉梢轻挑，“有些什么？”
何听雨张了张嘴，一时间答不上来。
她便顺势转向张志远：“张组长，既然是你发起的话题，就不妨说说你对A组的意见。既然是工作，我们就不讲情面，只讲事实。”
张志远万万没想到叶南枝会是这个态度。
他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硬着头皮道：“A组确实是为咱们文撰做过很多贡献的嘛……但现在行业不景气，竞争也很激烈，这个很多作品的表现确实不如从前哈。我只是觉得，资源分配是不是该更合理一些。”
“资源分配？”叶南枝轻声重复。
她慢条斯理地环视全场。
“我想大家可能不清楚，A组的营收占比是多少。去年是百分之三十四，前年是百分之四十二。确实，今年成绩有所下滑，但单体贡献比例并不次于任何一组。其他组的成绩，我想不需要我再点名了吧？”
张志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公平的基础是能力和成绩。”叶南枝的语气不急不缓，“B组这两个季度的成绩不错，这是事实。但这不意味着A组的努力和辛苦可以被忽视。”
她顿了顿，视线平和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我刚上任，理应和大家逐步建立信任。今天请大家吃饭，本意是想和大家拉近关系，而不是看大家内讧的。”
“我支持良性竞争，但不接受暗斗。在座的各位都是编辑和作者，应该最清楚，能代表我们的只有作品。”
她将话锋一转：“既然资源分配的问题提到了，那就请各组长在这周内，把本月的项目计划书提交给我。我会根据计划和数据，做出调整。”
最后，她看向张志远，语气仍旧平和，“有更好的建议，可以直接和我提。但若再让我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所有人，都要接受处分。”
“所有”两个字，她刻意加重。
她的态度很明确，沉默不代表可以置身事外。
“我要说的就这些。大家吃好，就散了吧。”
叶南枝起身，利落地拎起包。
柳叶不动声色地坐下，情绪还未完全平复，却暗暗在心里权衡叶南枝的态度。张志远则站着，脸色僵硬，指节捏得发白，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走廊灯光昏黄，服务生迎面而来，微微弯腰致意。叶南枝轻轻颔首，步伐未停。
推门而出，烈日扑面而来，刺得人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等视线适应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刚的争执，其实有一点棘手。
文撰内部的矛盾，已经抬到明面上了。
她在心里记下，准备回去后再仔细梳理。
然而走到车前时，她的步伐忽然一顿。
透过半降的车窗，她看见向晚朝斜倚在副驾驶上，安静地睡着了。
女孩睡得并不安稳，眉心仍微微蹙着，双手护在小腹，呼吸虽匀称，却有些沉重。长睫垂下，影子微微颤动，衬得她的面容安静又脆弱。
玻璃柔和了光线，也把这张脸描摹得格外细致。
叶南枝俯身，正要敲玻璃，却惊奇发现她左眼睑上有一颗浅浅的泪痣。
她睁眼时，这颗泪痣完全被隐藏了。而现在她阖着眼，却静悄悄浮现，意外点缀出一种惹人心动的柔软。
叶南枝手指悬在半空，竟迟迟没落下。
忽然，向晚朝眉心动了动。
叶南枝恍然回过神，悬停在玻璃上的手，这才落下，轻轻敲了敲。
“向晚朝？”
声音轻而克制。
睡梦中的向晚朝惊醒过来。她眨着眼，眸子里还带着乍醒后的迷茫。
四目相对的一瞬，空气仿佛安静了一拍。
“叶……叶总。”
向晚朝手忙脚乱地坐起，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见她伸手推车门，叶南枝先伸手，轻轻按住车门阻止道，“不用下车了，聚餐结束了。”
“结束了？”向晚朝怔怔的，“我睡了这么久吗……”
“结束了。”叶南枝重复，停了一瞬，又问道：“接下来你要回公司还是回家？”
“我去穆老师家。”向晚朝脱口而出。
叶南枝微微一怔，下意识追问：“去她家？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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