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之心》艺米

74、绚烂之樱

　　“很晚了，去床上休息吧。”程池吻了吻她的额头，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宁玉兮偏头问他：“你真打算睡沙发？”

　　程池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洗个澡。”

　　听着浴室的水声，宁玉兮倒在床上，心口发闷。

　　程池在浴室待的时间有点长，她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他出来的脚步声。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过来，她直起身，看见穿着浴袍的他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阿池，你过来呀。床很宽，一起睡没什么的。”宁玉兮热情邀请道。

　　如果她今晚没有来月经的话，可能还会犹豫要不要让程池跟她睡一张床，现在她完全不用担心和他睡在一起会出问题。

　　听见宁玉兮的邀请，程池应了一声，一根烟含在嘴里，刚要打响打火机，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把烟丢进垃圾桶，打火机重新搁回抽屉。

　　他犹豫地起身，坐在床边，没说一句话，理着宁玉兮额头的细发。

　　宁玉兮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抱住他的胳膊，露齿一笑，笑得明媚自在：“把假肢取下来呀，不然不好睡觉。”

　　程池深沉的目光低头看她，手臂绕过她的头，手掌抚摸着她的脸。

　　“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他挑眉问她。

　　她听出他在顾左右而言他，但还是佯装不满地抱怨道：“你没那么混蛋吧，我现在生理期哎！”

　　程池笑：“所以你是故意的？”

　　宁玉兮佯装生气地翻身背对着他：“那你还是去睡沙发吧，不许上来了。”

　　她脸已经烫得不行，所有的勇气都用来邀请程池跟她睡一张床了，再经不起跟他开玩笑。

　　他静静地望着她的后脑勺，无奈地笑了笑，弯腰卸掉假肢。

　　他在她旁边躺下，把她捞进怀里，紧紧拥着，仿佛抱着世界上最好的珍宝。

　　宁玉兮任由他抱着，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安静倾听他的心跳，闻着彼此的味道。

　　关了灯，留一盏蓝色的小夜灯，氛围旖旎暧昧。

　　“阿池，没关系的，这没什么。”

　　“嗯。”

　　静了一瞬。

　　宁玉兮抬手抚摸程池的脸，从他的眉头到鼻子，程池深邃的眼眸望着她。

　　“阿池，当初在国外，你都是一直住的吗？婷姨就真的没再管你？”一想到程池那些年独自一人在国外生活，她就心疼不已。

　　程池平静地说：“没什么，别把我想得太可怜了，玉兮。我不需要她管。”

　　她想起李叔说的，程池其实很在乎他妈妈，可听程池几次谈论起冯雪婷，语气似乎没那么好。

　　“婷姨还会回来吗？”宁玉兮问，“我还挺想她的。”

　　程池静默片刻，说：“她会回来的。”

　　“她会和颜叔叔一起回来吗？”宁玉兮试探问。

　　程池忽而笑出声，捏着宁玉兮的下巴：“玉兮，你还想着你的‘颜叔叔’呢！”

　　这话说的，她不满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想过他？”

　　“你小时候没迷恋过他？”程池反问。

　　宁玉兮立刻否认：“以前那就是对长辈的崇拜啊，你想哪儿去了！阿池，你不会一直在吃他的醋吧？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宁玉兮眼里透着狡黠，掩饰不住内心的愉悦。

　　程池没否认。

　　“玉兮，颜景荣不是个好东西。”他说。

　　宁玉兮手搭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掐了他一把：“哎呀，别吃醋了，我都说了我以前对颜叔叔只是崇拜心理，怎么可能会把他当男人喜欢……”

　　“我是说真的。”

　　宁玉兮仰头，惊惧地看着他。

　　“阿池，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程池的腿，一阵心悸。

　　程池抚摸她后背的头发，沉思良久，说：“嗯，我的腿就是他打断的。”

　　“……”

　　宁玉兮猛吸了一口气，捂住嘴巴。

　　“别紧张，有些事情，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他搂紧她。

　　宁玉兮不知道程池到底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旦开始想象，她整个人都在出冷汗。

　　空气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什么事？”她颤抖着声音问。

　　“没什么大事，玉兮，已经过去了，以后再说。”

　　“阿池……”她靠在他胸口，为他流眼泪。

　　程池感觉胸膛滚烫，百感交集，他既想让她多了解自己，又害怕让她知道自己遭受的一切，他希望在她眼里，他不狼狈也不可怜，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他吻她的发顶，吻她的眼泪，吻她小巧的鼻子，吻她湿润的唇……

　　许久，宁玉兮仰头躲开了舌头勾缠的吻，欲转身，程池手臂箍得紧，没让她动。

　　她脑袋快要缺氧，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推了一吧，蜷缩着身子咬着嘴唇用气声说了一句：“就这样吧，阿池……”

　　半晌，她听见程池在她耳边低吟：“玉兮，你以后不会离开我吧？”

　　他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转身背对着他。

　　他埋在她后颈，他比自己想象中更珍惜这样的温存，比欲望更深的，是对她的爱与珍惜。

　　＊

　　清晨的曙光照进房间，宁玉兮醒来时，程池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看电脑了。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把电脑搁一旁，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起来吃早餐吧。”

　　宁玉兮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厕所，洗漱完毕，和程池吃早餐，早餐是海鲜粥，爱心煎蛋，还有她爱吃的生煎和烧麦。

　　两人吃个早餐，无声地对视好几次，氛围很微妙。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感觉他们什么都做了。

　　宁玉兮朝往外望去，蓝的海，白的云，一个广阔，一个高远，金色的日光，洒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

　　宁玉兮转头问程池：“我们这是在哪儿？还在海上吗？”

　　程池告诉她，游艇停靠XX度假岛，他们会在这里待几天。

　　“今天过后的度假时间，就都只有我们两人一起，苏叶有顾言宝带她玩，可以吗？”程池说。

　　宁玉兮笑了笑：“当然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忙到度假结束呢，都做好你不陪我的觉悟了。”

　　程池挑了挑眉：“听你这语气，怎么感觉我好像可有可无一样。”

　　宁玉兮说：“要是叶子和言宝不在，我肯定不会让你只顾工作不顾我的！”

　　程池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玉兮，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就我们俩。想玩什么我带你玩，在我方便的范围内。”

　　这个提议令她心动，但是她得考虑现实问题：“我爸肯定会催我回去的。”

　　程池轻轻叹了口气，他希望宁玉兮和他在一起不用考虑任何人，完全由她个人的意愿作决定，她不属于她的家人，也不属于她的朋友，而是属于他的。

　　这个想法总在某一瞬间侵蚀着他的理智。

　　宁玉兮注意到程池的异样，宽慰道：“一个月之后，去了北城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的。”

　　看着她的笑脸，程池又觉得可以等待也没什么了，一切可以慢慢来，他们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吃完早餐，程池开会去了，顾言宝和苏叶趁这空档跑来找她。

　　为了不让两人多想，宁玉兮立刻先发制人：“我昨晚肚子不舒服是因为提前来月经了，哎，其实也不算提前来，我月经时间一直不太准呢，还以为高考结束之后就会好。”

　　顾言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天哪，不会这么倒霉吧！我还以为你和程池办事了呢，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特意拉住叶子，没让她过来找你。”

　　苏叶满脸通红地坐在沙发上笑着。

　　宁玉兮脸也红，推搡顾言宝一把，羞耻道：“别开玩笑了。”

　　“这有什么！不是我说，我以为你和程池早就做过了，谁知道你说，这竟然是你俩第一次睡一张床！”顾言宝越说越来劲儿，她一向如此，口无禁忌。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去小岛上逛逛吧。”宁玉兮岔开话题。

　　顾言宝想起一个事儿：“林紫琳说请我们去做海景spa，走吧，听说体验感特别棒！”

　　苏叶顾虑道：“言宝，你跟她熟吗？”

　　“还行，都一个圈子的，就之前见过几次，打过招呼。怎么了？”顾言宝看了看犹犹豫豫的两人，补充道，“其实不用不好意思，这对她来说，就是张一张嘴的事。走吧！”

　　昨晚听顾言宝提起这个女生，宁玉兮感觉这人性格应该和顾言宝差不多，那肯定就不难相处，只是刚见面就让人破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再加上她莫名其妙误会人家，总归是心虚。

　　“兮兮，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林紫琳知道你是程池的女朋友。”

　　宁玉兮更尴尬了：“言宝，你不会跟她说了吧？”

　　顾言宝否认道：“程池自己跟她说的，就昨晚。”

　　＊

　　会议结束，程池留下来陪冯舟喝茶，冯舟戴着金丝边眼镜，斯文儒雅，慢慢品茶，随口应了几声工作上的事，开始和程池闲聊。

　　“阿池，听说你昨晚把林家那丫头得罪了，这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冯舟调侃道。

　　程池愣了一秒，说：“让舅舅烦心了。”

　　“烦心？我倒是不烦心。只是阿池，你也该学学了，女人需要哄，哪怕是你不喜欢的女人，该哄还是得哄，别总是一根筋。”

　　程池没说话，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尝着。

　　冯舟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道：“宁家女孩儿也来了吧？我昨晚好像在宴会上看见她了，他和顾家小女儿在一起玩是不是？”

　　程池抬起眼皮，也不有心隐瞒，坦率承认：“嗯，我带来的。”

　　冯舟对他的行为倒是不感到意外，小年轻谈个恋爱自然重视得不行，恨不得时时绑在身边，只是顾及到以后，冯舟还是得提醒两句：

　　“你要实在喜欢，舅舅不反对你俩谈恋爱，但是阿池，你要记住，别把感情看得太重。举太重，放不下可就不行了。”

　　程池淡淡地回道：“那舅舅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叫她来安慰我？”

　　他巧妙地把锅甩给冯舟。

　　当初是他让宁玉兮闯入他的生活，他对她感情多轻多重，本身就不可控。要怪只能从源头怪起。

　　他是玩笑，是甩锅，亦是试探。

　　冯舟眉梢跳了一跳，一言难尽地盯着程池那种俊朗的脸看了好半天，实在没琢磨出他这脾性到底随谁，怎么还阴恻恻地损人呢。

　　“哦呦，小阿池长大了，还会跟舅舅开玩笑了。”他仰头乐呵地笑，眼尾生皱纹，每一道褶皱似乎都在笑。

　　程池无心否认，配合着微笑。

　　冯舟笑归笑，嘴上却坚持道：“紫琳丫头你得重视着点儿，以后说不定还有得合作，名义上的夫妻还是要有的。”

　　程池沉默地盯着水杯里晃动的茶水，眼神淡漠而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