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之心》艺米

73、绚烂之樱

　　甲板上，三人用手机互相拍照，拍了一半，顾言宝和苏叶结伴回舱上厕所。

　　宁玉兮回头，忽然注意到在上层西装革履的程池。

　　他身边跟着四五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商人，以及两三个打扮艳丽的女人，距离他最近一个女人穿着红裙，年纪看起来比她们年长几岁，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在跟他说话。

　　宁玉兮所在的角落，看不见程池的表情。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很奇异，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仔细想来，她好像没看见过程池和别的女生说笑过，在学校，他和其他女生交流时，总是一副正经的模样，女生也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放松的神情。

　　想着想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一个年轻女孩跟着他？

　　她不想草木皆兵，可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就是有些不对劲。

　　或许那只是他的工作伙伴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可那神态也不像谈工作。

　　没准儿是他家亲戚呢，表姐之类的。

　　黑色天幕笼罩之下，大海是黑色的，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这些景色在她眼里并非毫无意义，相反，她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将无尽的黑暗尽收眼底时，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心悸和刺激，越是这样能深刻感觉自己多渺小的一刻，她的表达欲越强。

　　她多希望程池站在她身边，同她一起感受，或者听听她的感受。

　　宁玉兮不断用他在工作这件事来说服自己，尽量不把情绪表露出来。

　　等顾言宝和苏叶说说笑笑来到甲板时，她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然而，顾言宝一抬头自然会看见上层甲板上的程池，就算不用抬头，那个红裙子的女孩，撑着栏杆，先看见了她，冲她撒娇似的喊了一声：“言宝——”

　　顾言宝刚好视线向上看，本该落在程池身上的目光顺势移到女孩身上，她大方地朝女孩招了招手，优雅又不失礼貌。

　　宁玉兮的目光也循着那声呼喊，再度转过去，抬眼和程池的视线对上。

　　“带你朋友上来玩呀！”女生轻声喊道，她的声音穿透力挺强，喊得不吵闹，却能清晰传进耳朵。

　　顾言宝呵呵笑了笑：“不了，我们在下面待会儿。”

　　没等宁玉兮开口，苏叶先帮她问了：“言宝，那女孩儿是谁呀？为什么会跟程池在一起？”

　　“那是林紫琳，林氏集团的公主。”顾言宝看向宁玉兮，安抚道，“玉兮你别多想，程池应该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其实就是那些长辈瞎凑合的。”

　　这个解释比先前猜测的更令宁玉兮压抑，不是工作伙伴也不是亲戚，而是和程池凑对的女性。

　　所以这就是程池说没时间陪她的原因吗？

　　宁玉兮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情绪左右的缘故，苏叶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便道：“风太大了，我们先进去吧。”

　　她拉着宁玉兮冰凉的手返回船舱，三人找了处安静的沙发坐下。

　　顾言宝也注意到宁玉兮的状态不对，忙道：“兮兮，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牢牢盯着程池的，如果他胆敢对不起你，我分分钟找他算账！”

　　宁玉兮还是忍不住问：“言宝，程池和她是最近才认识的吗？”

　　问完宁玉兮就有点后悔了，她是不是太过在意了？就说个话而已，她没必要这样吧？

　　顾言宝点头道：“嗯，对，也就最近一段时间吧。不过你放心，他们没什么，林紫琳虽然对程池感兴趣，但只是单纯的欣赏吧，就跟我一样的。我看程池也不像是会跟别的女的乱聊的那种。”

　　苏叶轻轻拍拍她的肩：“兮兮，没事的。他们应该就正常跟朋友聊天那种，不用太过在意。”

　　两人的话，让她心里舒服不少。

　　已经是深夜，苏叶和宁玉兮都困得不行，都想回房间休息了。宁玉兮表示肚子真有点不舒服，顾言宝才放她走，苏叶则比较倒霉，找不到好的理由，被顾言宝拉到棋牌室玩游戏。

　　宁玉兮没说谎，她肚子是真的疼。回房间后，她坐在沙发上休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她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肚子上面。

　　虽然在顾言宝和苏叶面前比较洒脱，其实她对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

　　她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手中抱着抱枕，发愣。

　　所以，程池家里人都在撮合程池和另外一个女孩？

　　她如何能不在意？

　　程池对她的上心程度她都看在眼里，甚至为之沉迷，完全没想过程池或许也会对别的女孩好。

　　程池对那个女孩又是什么态度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还没应答，就听见刷卡声，门被轻而易举地打开。

　　宁玉兮心头一紧，果然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看了一眼，就在她强迫自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时，行为已经先于她的脑子表现出来了，她一声不吭地垂下眼睫，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程池表情有点儿意外，似乎没料到她的反应，他静静地把门关上，轻声问：“肚子很难受吗？我叫黎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他怎么知道她肚子不舒服？不用猜，肯定是言宝叫他来的。

　　“不用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压住情绪说，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无理取闹。

　　程池给她接了杯热水，在她旁边坐下。

　　“怎么了？不高兴吗？”他语气温和地问。

　　宁玉兮嘴硬道：“没有啊？哪里不高兴了？”

　　程池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冰？”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身，拉过她另外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捂着。

　　“玉兮，我知道你肯定误会了。我跟那个女孩不熟，也不想和她熟，不要为这种事情吃醋难过，好不好？”

　　宁玉兮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儿。

　　“你酒喝得多不多？”她抬眼问他。

　　他无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清醒着呢！跟你说认真的。”

　　其实，她需要的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她对程池始终是信任居多。

　　“好吧，我就是有点吃醋了，没有生气。阿池，你还有工作要谈的话，你去忙吧，我也要休息了。”

　　温热的玻璃杯塞进宁玉兮的手里，他没理宁玉兮的“逐客令”，兀自问：“肚子还在难不难受？是胃还是小腹？”

　　经程池这么一提醒，她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的肚子上，小腹一阵一阵地疼，有种想大便的感觉，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现实，宁玉兮尴尬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硬着头皮道：“那个，阿池，你不用特意陪着我啦，我就是刚刚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言宝和你说的时候肯定小题大做了。你忙你的去吧，真不用管我。”

　　“顾言宝没跟我说什么。”程池起身倒了杯水，神情放松，坐回她边上，仰头喝了一口凉水，散漫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那谁跟你说我肚子疼的？苏叶？”

　　“我看到你在甲板上弯了弯肚子。”程池抚摸她洗过的秀发，“我没什么事了，留在这里陪你。”

　　他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海风吹到肚子，着凉了？”

　　说拉肚子也不像拉肚子的感觉，有点儿像……

　　突然，一股暖流流下来，宁玉兮才意识到自己月经提前来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洁白的睡裤上已经沾上了经血。不是，这怎么就来了。

　　她下意识扭过身，正对着程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程池很惊讶她怎么突然弹跳起来。

　　宁玉兮看向自己所坐的沙发，整洁的沙发上一抹显眼的红色赫然在目。

　　程池正跟随她的视线往旁边看去，宁玉兮立刻凑上去盖住他的眼睛，吻他的嘴，转移注意力。

　　先把程池哄出去再收拾。她一边吻一边想着。

　　她主要是怕落下一个邋遢的印象，以前月经量大的时候，有过不小心弄到裤子上的经历，被宁涛看到，后者凶神恶煞地骂她邋遢，给她弄出阴影来了。

　　程池虽然奇怪她的反应，但对她的吻很受用，保持不主动不拒绝的姿态，任她吻着。

　　宁玉兮没伸舌头，浅尝辄止地吻过之后，低声哄他：“我需要收拾一下，阿池，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程池舔了下她的嘴唇，一语道破：“卫生间里应该有女性用品。”

　　宁玉兮不断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羞耻的，可脸颊依旧红得像被火烤过一样。

　　她放开程池，兀自来到卫生间，在柜子里翻找，里面什么都有，不仅有卫生巾还有卫生棉，她瞬间有了安全感，月经突然提前了一个星期，始料未及，她压根没给自己准备这些东西。

　　程池敲了敲厕所门，给她找了干净的睡裤和内裤送进来：“把裤子换了吧，沙发不用管，会有人来收拾。”

　　宁玉兮想起自己的行李箱都是程池帮忙收拾的，所以他知道她没有带卫生巾，也知道她的贴身衣物都放在哪儿。

　　她接过他手里的衣物，比起羞耻，更多的还是被重视的暖意。

　　几分钟之后，她从卫生间出去。

　　为了缓解自身的尴尬，她索性坦诚道：“阿池，你快走吧，你在这儿我很不自在。”

　　程池拉她坐下，话也说得很直接：“我不走，玉兮，你怎么老想着赶我走。你得习惯有我的生活。”

　　“怎么跟小孩一样。”宁玉兮嘲笑他。

　　程池没反驳，在他眼里，明明某人更像小孩。

　　程池的助理送来了红糖姜水和暖手宝，暖手宝放在宁玉兮的小腹，在程池的要求下，她一口气喝完了红糖姜水。

　　宁玉兮靠在程池腿上，身上盖了一床薄毯，和程池边看球赛边说话。

　　她实在困倦了，转头问程池：“你在这儿睡？”

　　程池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看得津津有味，听见宁玉兮的问话，他迟疑片刻，把问题抛给她：“你想不想我留在这里？”

　　宁玉兮自然是舍不得他走，程池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会和他做什么。“你留在这里吧，你睡沙发我睡床。”

　　“怎么，你嫌弃我？”程池控诉她。

　　宁玉兮把手伸向他的脖子，亲昵地说：“阿池，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哪来那么多错觉，觉得我会嫌弃你呢？”

　　程池哂笑一声，胳膊抬起她的后颈，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