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寺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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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旅人，长途跋涉，步履不停地向你奔来，那么你最先应该递给他的东西是什么？
水吗？
可当程楚亭真正走过来的时候，文初滟顾不得想那么多，她依照本能，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走向他。
程楚亭发根有些湿漉漉的，被阳光照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上裸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无端有种很野的气息。
这样的程楚亭让她想到了曾经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孩，而她就像那个给人递水的女孩。
打住！别再胡思乱想了。
文初滟脸色微微发红，随手把自己包里的东西递给他。
他接过文初滟的东西，像是交接礼物似的抖落开。文初滟给的是一包鼓囊囊的小团纸巾，上面还印着粉色蝴蝶结，散发着极其浅淡的香味。
程楚亭走到寺庙的阴影下，故意离文初滟两步远的范围里，一边擦汗一边还不忘对文初滟道谢。
他接过工作人员给的水，喉结上下滑动着，沁凉的水珠顺着喉头的起伏，一瓶水很快饮尽。
等微风过了几轮，程楚亭确定身上没汗味后，转而走向一旁心不在焉的文初滟。他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两人咔咔拍了两张。
事情来得突然，文初滟下意识就要跑，但没挡住程楚亭速度太快。
“删掉。”被拍到的文初滟十分不客气地说。
程楚亭恍若未闻。
文初滟气急，但是她又做不出抢人手机的事情，只能满脸黑线，气鼓鼓地瞪着他。
几分钟后……
常年蹲守程楚亭微博的粉丝惊讶地发现：常年不营业，从来只转发工作室的内容的程楚亭私人账号，在今天，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动静。
他po了一张个人照和一张合照，并配文“第一第二的较量（doge）”
第一张是程楚亭的怼脸自拍，第二张像是抓拍，程楚亭在里面像是开了特效马脸，旁边的文初滟却被拍得很漂亮，甚至因为愤怒，整个人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评论区一波人在感慨他拍照技术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另一波人则对照片里的文初滟产生了兴趣。
文初滟的词条慢慢被顶了上去，连带着她的个人账号搜索量也在大幅度上升。
*
文初滟在发现程楚亭微博发自己照片的时候，心底便渗了些不安出来，等到她发现自己的词条被顶上去后，那种不安更加明显。
她借口去了趟卫生间。
可在编辑好了一大段话后，文初滟又退缩了。
最终她发给程楚亭的，也不过就是两句质询。
“你什么意思？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你要干嘛？我哪里得罪你了。”
就连标点符号都严谨得一字不差，看不出什么怒气。文初滟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不会骂人。
心底越发焦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到了程楚亭的消息。
“你就这么确定我给你带来的都是危险，混乱吗？”
不然呢？
文初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她正要辩驳，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一长串字，可还没发出去时，又收到了程楚亭的新消息。
“自媒体博主本身就需要曝光的，如果你想要赚更多的钱，想改变你现在的命运，不妨来找我合作。”
改变现在的命运？
文初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总觉得这话不太像是程楚亭能够说出来的。程楚亭说话向来率真且直接，很符合她这几年研究星座的刻板印象。
但现在已经过了七年，程楚亭变了也未可知。
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成长。
文初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让程楚亭觉得自己很需要改变命运。
难道是昨天说的很缺钱？程楚亭是想用这种方式拉她一把？但是这种方式未免也太……
像是知道她想法似的，程楚亭的消息又发了进来：“如果你想要更多的钱，那就意味着要承担风险，相信我，你不会找到比我更好薅的流量羊毛。”
程楚亭打完季青遥教他的话后，长吁一口气后，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这些话他的确说不出来，因为是季青遥说的。
昨晚和季青遥交谈时，季青遥说让他用自己的流量暗暗帮她一把，帮她增加点曝光。
只要对文初滟好的事情，程楚亭都愿意做。
所以他做了，虽然整体做得稍有偏差，但结果好像也没大问题。
他甚至做得还比季青遥计划得更加光明坦荡。
季青遥像是用纯粹的商人态度来看待这段关系，盘算得永远都是金钱跟利益，没有丝毫的感情。
可是季青遥说，现在放在文初滟人生首位的，也许根本不是什么感情，而是安全和利益。
总之他想不出什么办法了，眼看着节目马上要结束，他跟文初滟联系就要断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虽然季青遥说行事要慢，但程楚亭等不了，他愿意把一切说给文初滟听，甚至包括季青遥未来的计划。
文初滟静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程楚亭这番话很有道理。
在程楚亭这个流量炸子鸡的影响下，短短半小时，文初滟就涨了不少粉，比她这几天加起来的总和都多。
流量意味着更多的粉丝，更高的广告报价，以及更好的收入。她作为自媒体博主，从来都知道流量的红利。
现在的她虽然没有外债，但依旧要负担母亲高额的疗养费，她不可能一辈子打扰冉青，冉青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不能被她这个泥潭拖累，冉青那么好的一个人……
如果她能有更多的钱，更大的力量，也许，她还能继续自己的学业，完成自己未竟的梦想。
但流量是一把双刃剑，程楚亭能让她攀至高峰，也能让她跌入谷底。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帮别人一个大忙，所以她得弄清楚程楚亭要什么。
文初滟屏气，猜测着程楚亭的答案：“找你合作，那我要付出些什么？”
发完这行字，文初滟心底突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似乎在不经意间，那些她曾怀念过的东西黯然离去，只留下了极其浅淡的痕迹。
程楚亭就这么看着文初滟一步步掉进了季青遥设计的陷阱里。而他，也终于可以提出了自己多年前的卑微诉求了。
“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追你？”字打到一半，程楚亭顿住了。
不行，这样太舔狗了。
于是他截了屏，发给季青遥看，可是季青遥在忙公司的事，没时间回，兜兜转转，程楚亭发给了舒辛璃。
舒辛璃咬着指尖思考了一会儿：“要不你改成，我想和你谈恋爱。”
程楚亭道：“行。”
然后文初滟就收到了程楚亭的消息。
“我要和你谈恋爱。”
后面还配了个拿枪到处乱打的动图猫。
“只是谈恋爱吗？”
文初滟感觉到有一点点不对劲。
原来他前前后后的话，只是为了促成一个这么小的目标。
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程楚亭立刻不假思索地打字道：“我还会保护你的隐私安全，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还会给你零花钱。”
正巧季青遥忙完回来，给程楚亭发了个句号。
程楚亭秒回：“军师妙计。”
然后把自己准备发给文初滟的聊天框里的话，美滋滋截图给季青遥看。
季青遥：“……”
季青遥：“你不要一上来就把底牌和盘托出，有点神秘感，我去忙了，你自己斟酌。”
程楚亭：“我懂了，你当年就这样追辛璃的吧，我要截屏发给她。”
季青遥没回，看来是真走了。
半晌，文初滟终于等到了程楚亭的话。
“我暂时不会让别人知道这段关系的。”
文初滟心底一痛，但旋即释然。
哦，是秘密情人啊。
“我不愿意。”文初滟断然拒绝。
心脏的血液慢慢上涌，汨汨而动，她几乎能听到响如擂鼓的心跳。
她不知道在护卫着什么，大概像是在保护曾经的自己，那张小卡片上的内容，或者是死去的曾经。
“程先生，我还没有到那种揭不开锅的地步。”
那么困难的时期，文初滟都没有尝试过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现在更不可能。
程楚亭把她当成什么了？为了名利和流量出卖自己的野心家？被他豢养拿捏的金丝雀？
文初滟按着手机屏幕的指尖一寸寸发着抖，眼泪一点点渗出，将屏幕渲染出彩色的光斑。
心痛如绞。
她以为的合作是金钱方面的交易，或者资源的互换……
想到这里，文初滟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对啊，她早该想到的，现在的她拿什么和程楚亭去换。
之前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如今程楚亭的行为却在一点点坐实，他跟那些人并无分别，同样是见她落难，想要落井下石的人。
所谓光明如白鸽，自带清风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程楚亭，是披着羊皮的狼，试图用流量曝光让她屈服。
只有她在忌惮死去的曾经，所以，她刚才的一系列行为显得无比可笑，无比滑稽。
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成长，也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寺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