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五条悟。》醉生梦死的魇

16、天堂地狱

　　1

　　五条悟敲响了眼前这户人家的大门。

　　出来应声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并没有开门，只是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刚开始她被五条悟高挑的身材和英俊的外貌惊得发出了赞叹声，随后才礼貌的询问他有什么事。

　　“啊，打扰了——”

　　五条悟掏出来一张纸。

　　“请问你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没见过啊，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是女朋友啦，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她赌气出走了，我正在找她，她家在这附近来着，所以想来问问看。”

　　“哈哈哈，肯定会好好哄的啦。”

　　“谢谢，拜拜啦。”

　　五条悟把纸张叠好，走出小区门口，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2

　　他在去教学楼的路上遇到了夏油杰。

　　夏油杰带着一副金边框眼睛，手里拿着几本书，应该又是一些难懂的思想政治书籍。

　　五条悟对这些没兴趣，但夏油杰却乐于从里面学到一些新东西，然后迫不及待的拿去对付高层的那些烂橘子，看他们的反应取乐。

　　这些书最开始还是你拿给他看的。五条悟记得那时候你手里捧着一大堆书冲进他的宿舍，一把抓起还在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夏油杰，恶狠狠的说这些书是送给他的礼物，必须全部看完，到时候你要考。

　　你在这件事上努力了十多次，每次都用不同的理由去威逼利诱夏油杰，才勉强让他读进去了那些书。

　　后来夏油杰才开始自行去读那些类似的书籍。那些书籍确实帮了很多忙，让夏油杰的眼界更宽广了不说，那之后上层的那些烂橘子基本没人玩的过他。

　　相比起来五条悟简直是个傻白甜。

　　他到现在为止依旧抗议这个称呼。伟大的五条悟才不屑于去和别人玩心眼子呢！认真起来的话也能把那群老东西耍得团团转好吧？

　　不过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怜爱的表情，他就勉强不反驳好了。装成傻白甜也没什么。

　　五条悟和夏油杰打完招呼，正准备错身而过时又被叫住了。

　　“悟，”夏油杰问：“你还在找那个人吗？”

　　3

　　五条悟在经过操场的时候遇到了三年级的学生。

　　禅院真希在去年转变了努力的方向，向五条悟借用了能够抑制咒力的咒具，身体因为咒力的消失从而转变为完全体的反向天与咒缚，综合实力一路猛升。

　　这个意见也是你对禅院真希提出来的，打动她的例子就是天与暴君禅院甚尔。作为同讨厌禅院家的两个人，禅院甚尔被你利诱过来，表示勉强可以指点两下，成为了高专一个浑水摸鱼的助教。

　　乙骨忧太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因为从小就被高专资助学习咒术相关，入学时就被评定为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一直很感激你，毕竟你对他的青梅祈本里香有救命之恩，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开始正式交往了。

　　五条悟扫了眼，熊猫和狗卷棘正在进行体术训练。他没什么打扰年轻人的想法，看了会儿就离开了。

　　他还得带二年级去出趟任务。

　　4

　　任务很简单，所以很快就处理完了。

　　虎杖悠仁在走出帐时还在跟禅院惠吐槽：“为什么我身上最痛的不是在任务里受的伤而是你爸揍出来的淤青啊，太过分了吧！”

　　禅院惠面无表情：“那个家伙就是故意的。”

　　虎杖悠仁这小子也是你骗回来的高专，虽说对虎杖悠仁的解释是他有超然的天赋能够拯救更多的人，但真实情况五条悟清楚。

　　虎杖悠仁是难得一见的容器体质，能够成为一些高等咒物的容器，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利用，他被划分在五条悟的庇护之内。

　　但禅院甚尔揍人可不管那么多，最后钉琦野蔷薇只能捏紧拳头愤狠的说道：“真是个不懂得邻相惜玉的家伙！”

　　五条悟把一年级送回高专，离别前虎杖悠仁好奇的问道：“五条老师，今天也要去找离家出走的女朋友吗？”

　　“不了，今天找过啦。”五条悟懒洋洋地挥挥手，“明天再说吧。”

　　5

　　五条悟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把兜里的那张你的画像掏出来，仔细的放进一个画框里挂在墙上。他的视线从挂满各式你画像的墙上缓缓扫过，随后坐在了画架前，拿起笔开始在未完成的画上继续描绘。

　　他在画一副高专时期你们的四人合照。家入硝子、夏油杰、五条悟、还有你。现在正画到他最喜欢的部分——你的眼睛。你有一双亮晶晶的，仿佛凝视着星尘又或是星尘本身的眼睛。你总是用那双眼睛注视着他，所以五条悟画起来毫不费力。

　　临睡前，五条悟想着，明天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好了。

　　6

　　五条悟回到了高专。

　　他接到了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远在异国的天内理子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恋人，已经在商量婚礼的事，到时候想邀请五条悟和夏油杰去参加。

　　本来你也应该在邀请名单上的，但现在你不知所踪，自然也就邀请不了你。当年你为天内理子的事费了很大的劲，虽然后来天元放弃了与星浆体同化，天内理子也没有选择回到日本，而是继续在国外生活。

　　五条悟笑嘻嘻的打着趣，“当年的小丫头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啦~”

　　天内理子气呼呼的，说：“我比你们先结婚，反思一下自己好吧！”

　　“虽然你比我先结婚，但我肯定是比你先谈恋爱的啦。”五条悟得意地炫耀着：“这么多年了我们的感情一点都没有退步，可不要太羡慕哟~”

　　“哼！骗谁呢！”

　　天内理子挂掉了电话。

　　她挂掉了电话后，五条悟的笑容一下子从脸上隐去，嘴角的弧度抿成一条直线。

　　他坐在教学楼的天台边缘，俯视着在操场训练的学生们，视线扫过作为实战训练导师的夏油杰和禅院甚尔。

　　他把那张因无数次折叠使用而已经变得有些老旧的画像拿出来举着看，心里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感到荒谬。

　　此时此刻的五条悟，如同往常一样，无数次的、清晰地意识到。

　　他活在一个充满了你的痕迹，却唯独没有你存在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是天堂/地狱。

　　7

　　有一个玩家把游戏当做了现实。但游戏失败，世界就会重启。

　　你在出任务时失败过十三次，在天内理子的任务里失败过五十五次。你在阻止夏油杰叛逃时失败过六十四次，在百鬼夜行的时候失败过二十七次。

　　你为了拉禅院甚尔入伙重启了三十三次，为了拯救天内理子重启过一百二十七次。你为了不让夏油杰走歪重启了九十九次，为了让虎杖悠仁不成为容器重启过三十五次。

　　你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在看不见的数据库里留下堆积成山的尸体。被游戏化的世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你深陷在这个漩涡里，执意打通一个完美HE的结局。

　　你把数据当成了生命，把虚拟当成了现实。你不满于那些悲剧的剧情，不满于充满苦难的结局。你叛逃过，暗杀高层过，企图创造一个没有咒力的世界过。你获得一个又一个成就，打通一个又一个TE和BE，最终让你摸索到了完美结局的通关方式。

　　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不应该有“玩家”的存在。

　　一个从来没有过“玩家”的世界是地狱，而一个曾打通过所有结局最后重启却没有“玩家”的世界，将会是“天堂”。

　　这个世界将会整合你所打通的所有正确路线。

　　现在，五条悟就活在这个所有人的天堂中，活在他一个人的地狱里。

　　因为没有玩家存在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没有关于你的记忆。你的功劳被其他人认领，你的努力被其他人代替。所有人都不记得你的存在，也不认同你的存在。

　　这个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荒诞的梦境，五条悟是这个梦境里唯一清醒的人，也是这个清醒世界里唯一做着梦的疯子。

　　但现在，他终于决定彻底醒过来了。

　　8

　　你说，要达成一个五条悟能够幸福的完美HE世界。

　　从他高专入学时震惊地发现没有你的身影开始，他已经坚持不懈的找了你十年。

　　后来渐渐的他意识到，对于你而言，比起占有五条悟，你和更希望他能活在一个所有人都能笑出来的世界里，没有苦难，没有痛楚。于是你离开了，让一个“游戏”变为真正的“现实”。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是找不到你的。

　　他只能追溯记忆画下你的一副又一副画像，画着他人眼中虚构出来的人。他的视线缓慢地扫过那些印有你容颜的画纸，扫过那些他画出来的灵动的双眼，再次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活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

　　但他并没有对这个最终的世界感到不满。因为这是你为他创造的世界。

　　所以他决定利用好这个世界的一切。

　　属于五条悟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即便没有你陪伴在他的身旁，他也会继续走下去。

　　9

　　高专最近招了新的助教老师，夜蛾正道让五条悟去车站接。

　　五条悟推推搡搡表达着不满，日子到的那一天还是乖乖的跑去车站等人。他站在路边时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随后又叹了口气。

　　他得改改见人就掏出画像问问有没有见过你的毛病了。

　　要接的人还没来，五条悟只好无聊地踢起了路边的小石子。他踢来踢去，一个没控制好力度，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落到一个女性的脚边。

　　五条悟抬起头。

　　他看到那女性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那是双盛满了星尘的、温柔的眼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