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7 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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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调查兵团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凭借前世的记忆以及对现状的观察，你得出了这个结论。
埃尔文出入团长办公室的频率越来越高，在训练场出现的次数则随之降低。你现在很少在食堂遇见他，即便偶尔碰见，也是你已经吃完饭走出食堂准备午休时，才看到他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走进食堂。
虽说以往兵团的大多重要决策都有他参与，但还不至于到文件不离手的程度。看来基斯团长已下定决心打算让贤，正在将兵团的各个事务渐渐交予他来主导。
“唉……做人真辛苦……”
你长叹一声，呷了一口茶提神，心中苦不堪言。
当然，叹气不是因为体谅埃尔文，而是因为心疼你自己。
虽然在食堂和训练场上见到他的次数减少了，但相比起过去，你最近单独面对那张脸的时间反而越来越长。
“所·以·说——”
“明明升迁的人是他，为什么我却要被抓来看文件啊——！！！”
“这是赤裸裸的压榨！！是对人权的亵渎！！”
某日晚训结束后，被埃尔文告知要去做档案分类的你，在踏入办公楼大门的前一秒，停下脚步、对天长啸。
虽然心中愤懑，可接到通知时你也只能回一句“收到”。毕竟他单挑着你压榨，也是因为你最好拿捏。当然，完全说埃尔文只会挑软柿子下手也是不公平的，在你之前还有三个“苦力候选人”，只是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都逃离了这份厄难。
第一位候选人是分队长米克·扎卡利亚斯，也就是埃尔文的同期好友。据说两人并肩作战已有十余年，彼此间也算是知根知底，再加上米克资历深厚，对兵团的各项事务了解很深，于情于理都该帮埃尔文分担一些。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可问题在于，身为分队长，米克平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每逢重要事务他都会来帮着出谋划策，但因为整理文件这种杂活找他，未免过于大材小用。
第二位候选人是即将晋升为分队长的韩吉·佐伊，她的优点在于脑子转得快，能灵活应对工作中突发的各种情况。但缺点也在于此，头脑灵活导致她的思维过于跳脱，能从一页公文延伸出一份完备的“巨人实（ku）验（xing）策划案”，且一说到此就滔滔不绝。或许是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又或许是想给即将晋升的她留出一些时间适应新身份，埃尔文在喊韩吉帮过两次忙后，就将目标又转向了其他人。
于是，利威尔便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第三位“苦工”。他倒是出人意料的配合，虽然每次都板着一张臭脸，但一般随叫随到。这次的阻力不在“劳工”本人，而在于其亲友。由于对自家大哥长期加班这件事感到不满，伊莎贝拉时不时就会跑到办公楼下游行示威。听着那一声声“无良金毛你又压榨大哥！！”“赶紧加钱，不然小心我拔光你头发！！”的抗议，埃尔文万般无奈地做出了让步。
顺带一提，不是为了头发，只是因为觉得影响不好。
伊莎贝拉的反抗解放了利威尔，只是作为第四候选人的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先前的一些经历使你对未来的团长产生了某种深刻的敬畏之情，所以，即便内心不情愿，在他询问你是否可以承担一些助理工作的时候，你还是昧着良心，僵硬地点了头。
然后在连续一周的加班后悔不当初。
“啊啊啊……好累啊，要是有位天使能在埃尔文分队长办公的时候，也喊几嗓子来解救我就好了……”
在认真地向伊莎贝拉讨教经验后，你旁敲侧击，假装不经意地对蕾伯蒂说道。然而，这位被你寄予厚望的“天使”，却只是握住你的双手，一脸诚恳道：
“我认为，埃尔文分队长应该是相信尤娜的能力，所以才让你帮忙的。”
“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不会看走眼。”
“我也相信尤娜有这个能力，你一定能胜任更加重要的工作。”
“呃……”你嘴角微微抽动两下，缓缓把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然后默默咽下已经滑到嘴边的吐槽——
“他是很聪明，能赚一个免费劳动力，可蕾比你是真的傻……”
“唉……好羡慕……”
“嗯？羡慕什么？”
因不好的回忆而感到无比愤懑，你一时忘了自己已身在办公室，脑中的想法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埃尔文便从堆成小山的文件里抬起头，尽管那双蓝色的眼睛依旧有神，可其下淡淡的乌青，还是暴露了这段时间的工作强度。
当然是羡慕利威尔有敢于为他发声抗议的伙伴了——在看到埃尔文的疲态后，这句话还是被你默默咽了回去。对面坐的可是未来的团长，既然人家自己带头内卷起来，你一个小小的调查兵还能抱怨什么呢？
桌上的煤油灯火苗微微跳动，你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半诚恳半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羡慕分队长的工作能力和热情啊，都这么晚了，还在这儿日理万机、鞠躬尽瘁，难怪基斯团长这么器重您。”
你刻意加重了“都这么晚了”几个字的读音，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早点放你回去。可对方完全无视了你的意图，只捏了几下睛明穴，又重新伏案投身于工作，还顺手又分了一沓文件到你面前。
“这没什么。”
“多做多练习，你也能受到器重。”
你忽的想到韩吉前阵子提到的“重点培养”，不由得虎躯一震，心中叫苦不迭。虽然并不是很想得到这份福气，但你还是在准团长大人的淫威下，强忍着精神和□□的双重摧残熬到了轮休日，然后趁埃尔文去开会的空当，往他桌上拍了假条，头也不回地拉着蕾伯蒂跑路。
你可不想在休息日还被迫加班，更何况这个休息日意义非凡——
那是你的“生日”，“20”岁的生日。
调查兵的生活危难重重，加入自由之翼，基本就等于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每一次壁外调查都伴随着牺牲，每个人也都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在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能够活着迎来下一次生日，对于一名调查兵而言，意义非凡。
准确来说，你的生日并不是诞生之日，而是被送进霍普弗里福利院的日子。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也的确算是你人生的起点。如果当初没有被送去那里，或许你的人生会和现在截然不同。如今所得到、或失去的一切，似乎也是从那一日开始，便在冥冥中有了某种定数。
以往你的生日都在调查兵团草草度过，今年才难得的和休息日重叠在一起，你对此期待已久，早早就做好了安排，自然不能被工作占去大好的时光。
作为挚友，蕾伯蒂很早就开始为你准备礼物，伊莎贝拉从她那听到了些风声，也想在你回来后表示下心意，可由于拿不准你的喜好，只能趁某日午餐时拉着韩吉“大声密谋”。
“你说，我该送什么比较好啊？那家伙喜欢什么？”
“啊？什么？什么喜欢什么？”
面对伊莎贝拉的疑问，韩吉一头雾水。前者见后者这般反应，虽已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怀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追问：
“不是……尤娜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看你们好像挺熟的，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诶诶诶——？！！已经快到了吗？！！”经她这么一问，科学怪人才恍然顿悟，她将十指插入两天没洗的头发，感叹中带着几丝懊恼，“最近一直在构思巨人抓捕实验完全忙忘记了啊啊啊！”
“哈？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才问的，结果在你心里她的地位完全不如巨人吗？！”伊莎贝拉右手“啪”地拍向自己的脑门，对这位准分队长的“薄情寡义”进行了略带戏谑的谴责。
“啧，吵死了，吃饭就给我安分点。”利威尔不耐烦地咋舌，精致的眉眼透出几分烦躁。
由于你的不告而别，作为第三“候选人”的他已无法逃脱被抓去做苦力的命运。出于先前的教训，埃尔文特意叮嘱他稳住伊莎贝拉，并呈上了一包品质上等的红茶。
当然，同意做临时助理并不是“见茶眼开”，由于出身地下街，利威尔总能听到一些质疑他文化水平的闲言碎语。埃尔文曾私下表示会单独为他设立一个全新的军衔，为了配得上自己的新身份，利威尔也想借此机会学学那些咬文嚼字的功夫，只是沉词赘句看多了也难免心烦，之前不屑于繁文缛节的他也因此颇感烦躁。
“辛苦了，大哥……”看着利威尔淡淡的黑眼圈，伊莎贝拉做起了墙头草，“实在不行你就看慢点，等那家伙回来后留给她做就好了！”
此时此刻，正悠闲坐在自家的院子，和安洁莉娜、伊柳塞拉、蕾伯蒂一起吃蛋糕的你，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怎么？觉得冷吗？”
面对安洁莉娜的关心，你摇摇头，右手摸向略感凉意的后颈——
“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算计我……”
“噗哈哈哈！！这就是你给人家准备的礼物吗？”视角回到调查兵团，伊莎贝拉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让法兰不禁捧腹。
“哈——？少在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伊莎贝拉略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说说自己的建议啊！”
“嘛~我的建议就是，不用太纠结送什么。”法兰收起笑声，双手枕在脑后，长腿一蹬，百无聊赖地晃着椅子，“像她那样的人，本来就什么都不缺，心意才最重要不是吗？”
“法兰……你……”略微沉默后，伊莎贝拉若有所动，她看向身边的金发青年，眼里流光闪烁。
“你这家伙！！分明只是不想花钱吧——！！”
“……啧，你是白痴吗？！”
“诶诶诶？商量归商量，别吵架啊！”
被看穿心思的法兰以音量掩饰着心虚，伊莎贝拉也不甘示弱，韩吉在一旁略显无措地劝着两人，利威尔则默默端起盘子坐到了邻桌。
动静闹得有些大，从食堂的一端传到了另一端，引起了原本正安静吃饭的两位老兵的注意。
“年轻人就是爱闹腾啊，”米克扫了他们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你作为她的上级是不是也该简单表示一下？恩威并施？”
“我对部下向来都是恩威并施。”埃尔文回答得毫不迟疑。
“哦？比如？”
“比如她说羡慕我的工作能力和热情，于是我特意多分了些工作给她练手。”埃尔文随口开着玩笑，挑眉看向身边的老友。
“嘶——埃尔文……你这家伙……”米克无奈失笑，又调侃般地补了一句，“我现在真为玛丽当年选择奈尔而感到庆幸。”
闻言，埃尔文不禁一愣，他完全没想到米克会提到这件事。
玛丽……玛丽……
这个名字宛如一道咒语，将他恍惚间带回了那段早已远去的青涩时光。
那时的埃尔文只有十几岁，他和米克、奈尔还都是训练兵，青春懵懂的年纪，所有藏匿于内心的悸动，都萌生于一家小小的酒馆。
无功无过的食物、略显廉价的葡萄酒、嘈杂喧闹的环境……都因为玛丽婀娜的身影而变得不同。她是酒馆的侍女，有着姣好的容貌和明艳的笑容，总会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听他们讲述那些并不算有趣的训练生活。
后来，玛丽成了奈尔·德克的妻子，后者则为她选择加入了宪兵团，如今已爬到支队长的位置，估计不出几年便能晋为师团长。
夫妻恩爱、琴瑟和鸣，那是埃尔文早已放弃的属于普通人的幸福。他曾用帮奈尔写情书为理由，在纸条上写下一行行肉麻的词句，以此抒发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时光流逝，曾经的那些青春悸动，现在哪怕只是回想都令人觉得奢侈。
由此，埃尔文又想起，他与你的第一次接触的地点也是那家酒馆。
那天傍晚，他代替基斯团长出席新兵动员仪式，那是他第一次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演讲，也是他正式迈向梦想的第一步。
故地重游有很多原因，或许是想与曾经的岁月告别，或许是想最后回忆一次那份即将被他抛弃的、属于人类的感情，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但总之，最后的结果，是他遇见了你。
——和他截然不同的、单纯宛如白纸的你，一块被他看重的、未经打磨的“原石”。
你和你的朋友似乎恰好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便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自担任分队长以来，埃尔文就留意着每一届训练兵的情况。他曾十分仔细地查看过你的资料，虽然不是当届最突出的那个，但你背后家世和人脉资源在训练兵中实属少见。在你加入调查兵团后，他也由此对你给予了相当的关注。
可埃尔文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将这你和玛丽联想到一起，毕竟，对于你们二人，他本就抱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个是青春年少的悸动，一个是机关算尽的利用。
尤娜·尤利西斯——他默念着你的名姓，心中百感交集。
“呵……是啊……”思绪回到现实，埃尔文的笑里染上自嘲，还带着几丝微不可查的苦涩。
“幸亏玛丽当时选择了奈尔。”
“如果选择我，她一定不会幸福。”
愉快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
家人和好友的陪伴治愈了长期加班的疲惫，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又要重新埋头于成堆的资料，你只觉得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无奈，该来的还是会来。
在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向埃尔文报道时，他似乎已经独自忙碌了很久。看着准团长眉间隐约可见的皱纹，你不免也有些心软。
“嘛……能力再强毕竟也是肉体凡胎，会感到累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想着，你拿起埃尔文桌上的白瓷杯，从包里拿出特意准备的伴手红茶，向他展示起这几天刚学的泡茶技术。
“这次回家喝到了不错的红茶，”忙活了一阵后，你将杯子放到他跟前，又把装茶叶的小罐子递了上去，“小小心意，就作为时常受您提点的回礼~”
当然，如果您能少“提点”我一点就更好了——你在心中暗自补了一句。
“你过生日还会送别人礼物吗？”埃尔文看着杯中晶莹透亮的红色液体，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
“……诶？您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你对此略感惊讶。
“志愿书上不是写了吗？”
“哦，对哦！”
你一拍脑门表示顿悟，埃尔文暗自松了口气，毕竟志愿书那么多，他不可能有空特地去翻看一遍。待你拉开椅子坐下后，他拉开抽屉，从其中抽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推到你面前。
“虽然有些迟了，不过生日快乐。”
“咦？给我的？”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怀着欣喜和忐忑的心情，缓缓打开了盒子。
天鹅绒的布料上安静地躺着一只银色的发夹，上头点缀着几朵由缎带盘成的玫瑰，做工十分精致。看到它的第一眼你就知道，自己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将其作为首选的发饰。
“唔……谢谢分队长！我很喜欢！”
“嗯，那就好，我还担心自己的眼光太差了。”
其乐融融的氛围难得的出现在这间办公室，只是罕见的温馨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埃尔文带着笑意泼下的一盆冷水浇灭——
“对了，基斯团长已经递交了申请，或许你马上就得改口称我为‘团长’了。”
“相应的，韩吉应该很快就会晋升分队长，另外，利威尔的职务也会有所变动。”
“相关文件就拜托你起草了。”
“……呃，”你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几下，“好的，当然可以。”
不知不觉，最后一年的宁静时光悄然而逝……
845年，玛利亚之墙被巨人攻破，无数民众葬身于巨人之口，希干希纳区生灵涂炭，在一天之内化作了人间地狱。人类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领土，数十万流离失所的灾民涌进罗赛之墙。耕地的丧失导致了资源的匮乏，不同阶级之间利益冲突不断，壁内的局势一时紧张而复杂。
同年，调查兵团第十二任团长基斯·夏迪思卸任，埃尔文·史密斯正式被任命为第十三任团长。韩吉·佐耶晋为调查兵团第四分队分队长，利威尔则获任专门为他而设立的“兵长”一职。
“被神选中的人们”承载着万众瞩目，在残酷而美丽的世界里逆风而行，他们以一颗颗心脏作为筹码，孤注一掷，只为赌一个被隐藏于历史的真相。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呢？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27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