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乙女]学会时间回溯后，我大喊SL大法好》弗里德里希之鳄

104、*102 正论

　　“想都别想！那种鬼话怎么可能信？！”
　　“对方可是野兽巨人啊！把拉加哥村民变成巨人，让墙内陷入恐慌，在玛利亚之墙杀了100多名调查兵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提这种条件！”
　　“这就是三个月搜查得来的突破性情报吗？！要我说，那个所谓的义勇兵组织也不可信！”
　　“不如直接囚禁他们，逼马莱和我们谈判！”

　　义勇兵登陆次日，调查兵团、驻屯兵团、宪兵团和训练兵团的核心人物齐聚一堂，对持续了三个月的搜查工作展开阶段性总结，在转达了义勇兵和吉克的意愿后，会议室瞬间炸成一锅。
　　当然，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帕拉迪岛和马莱本就针锋相对，且不说对方长久觊觎始祖巨人，光是曾经肆意虐杀壁内人类的敌人突然提出合作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可疑。
　　“很遗憾，但这确实是我们目前获得的唯一信息。”埃尔文不疾不徐地回复道，“至于囚禁义勇兵逼迫马莱谈判这件事，成功的概率也基本等同于零，马莱的军备能力远在我们之上，应该不会舍不得这区区几个士兵。”
　　“再者，要防备之后陆续造访的马莱舰队，义勇兵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想要诱骗敌人上岛，必须借助他们的‘无线电’技术。”

　　“对方的目的始终是抢夺始祖巨人，武力抢夺不成功，就想靠花言巧语智取了吧？”
　　“这一点对方也很清楚，还是先听埃尔文把话说完吧。”
　　萨克雷和皮克西斯分别表态，埃尔文向韩吉示意，后者会意，向众人公布了聚齐始祖巨人和王族巨人便能换取和平的情报。
　　当然，也包括吉克那条必须会面艾伦的要求。

　　“呵……完全被看扁了啊，”米克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们是与世隔绝，不是大脑萎缩，那家伙不妨先搞清这点，再去编造那些荒谬无稽的鬼话。”
　　就在众人对线索嗤之以鼻时，艾伦猛然起身，地板和椅子摩擦，发出尖锐的响声，像一声警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这是真的。”这句话一出口，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我想起来了，我唯一一次发动巨人之力，就是因为接触了拥有王族血统的巨人。”
　　“那个巨人是父亲的第一任妻子，戴娜·弗里茨。”
　　“在父亲从雷斯那里夺取始祖之力前，历代继承始祖之力的王族都受到‘不战誓约’的影响。”
　　“而戴娜儿子吉克·耶格尔发现了摆脱那个誓约的方法，找到了艾尔迪亚人仅存的希望，就是驱使墙内的数百万超大型巨人发动地鸣。”
　　“而其条件，便是——”
　　“喂。”利威尔打断了他，眼中带着几分责怪之意，“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不确定。”艾伦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我不能仅靠不确定的情报，就将希斯特利亚变成巨人。”

　　顷刻间，屋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窗帘斜射在桌面，勾勒出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像一根根绳索，紧缚在座每个人的神经。
　　希斯特利亚就坐在萨克雷左侧，她的两只手紧紧攥在桌下，这点下意识的小动作，被站在她侧后方的尤弥尔尽收眼底。
　　或许大多数人此刻在心里都做出了某项决断，但没人愿意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你默数着时钟规律而单调的声响，在漫长的49秒后，宪兵团的师团长，埃尔文和米克的同窗——奈尔·德克，挣扎着打破了沉默——
　　“如果……只是需要始祖巨人和拥有王族血统的巨人的话……”
　　他欲言又止，视线侧向主位上的希斯特利亚和尤弥尔。这半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聚向一处，于是，女王和她的近卫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不行！”
　　艾伦愤怒地拍桌表态，在密不透风的凝视中给了希斯特利亚一丝喘息的空间。
　　“这么多年，我们放弃自由安守着这片圆形的天空，结果却是家园被破坏，保守敌人蹂躏……”
　　“难道现在，还要以同类相食为代价，来换取苟且偷生的生活吗？！”
　　“恕我无法接受德克师团长的提议。”
　　“况且，对方并没有告知具体做法，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正如我刚才说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如此草率地牺牲希斯特利亚和尤弥尔！”

　　你无从确定这番言论是经过深思熟虑还是脱口而出，不过，以你对艾伦的了解，大概率是后者。
　　如果他是一名普通士兵，那么这句话只会被当作年轻人情深意厚的表现，但问题在于艾伦是始祖之力的持有者，“地鸣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带着这样一曾身份，这番言论便有了别的意味。
　　这代表，他公然表示自己对高层的决断拒不配合。
　　主座上的女王朱唇微启，蓝色的眼珠微微颤动着，眉间凝聚着惊讶和感激，却也暗藏无能为力的苦涩；尤弥尔的表情和她差不多，但她的讶然中隐约夹杂了一种‘这白痴怎么这么蠢’的讽刺；三笠扯了扯艾伦的衣襟，阿尔敏则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利威尔和韩吉除了担心外，还多了几分纠结和矛盾……
　　你环顾一圈，最后才看到埃尔文，由于他开会时一贯板着脸，此刻倒也看不出太多异常。那双锐利的眼睛只是稍稍眯起了一点，不过几秒，就恢复如常。

　　“哈哈哈，年轻人嘛！重情义很正常，大家也不必如此紧张~”
　　“不管怎么说，陛下也只有16岁，让花季少女承担这样的重任，还是得给人家一些时间。”
　　“更何况，尤弥尔小姐是陛下的挚友，即便是为了大义，也请诸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们，能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朋友吗？”
　　凝重的氛围被一道公鸭嗓搅乱，众人不约而同地向会议室后方看去。但这番言论并没让你感到放松，反而使握紧的双拳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说话的人是德斯特林。
　　没错，正是那个在850年年初，于酒会外场监视着你、安洁莉娜和埃尔文的尼禄·德斯特林。
　　和奈尔一样，他现任某一支宪兵师团的师团长，但不同于出身中产，摸爬滚打多年才抵达这个位置的奈尔，德斯特林年轻时是希娜之墙有名的纨绔子弟，能获得此等军衔，主要靠的还是其旧贵族的背景。在调查兵团推翻伪王政权前，他也算是旧势力的一个典型代表。
　　伪王倒台后，失去了靠山的旧贵族忌惮调查兵团日渐高涨的声望，便夹着尾巴本分了一年。但如今，外部动荡搅动了壁内的风云，心怀鬼胎的旧势残党也蠢蠢欲动，一些阴谋便趁机慢慢滋长。
　　安洁莉娜曾书信提醒过你，可奈何那些势力盘根错节，连根拔起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而今，那些埋藏于米特拉斯丰沃土壤中的炸弹，终于有了引爆的苗头。

　　“哦？您的意思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就能将自身的职责抛于脑后吗？德斯特林卿。”一个年纪略长的宪兵高层质疑道。
　　“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德斯特林夸张地摆手，像受到了极大的冤屈，“当然，履行职责不能依靠外力推动，但我相信陛下身为女王，一定有这个觉悟。”
　　“我说的对吗，陛下？”
　　几句话的功夫，希斯特利亚的处境再度炙手可热。很明显，这场对话是安排好的，那个老家伙就是要和德斯特林联合唱双簧。
　　锋芒所向之处，年轻的女王面色惨白，两片发白的唇瓣最终还是架不住众人的审视，一张一合之间，几个音节从中滑落——
　　“是的，我会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啧！混蛋……”
　　一直隐忍的尤弥尔终于骂出声来，只是她的嗓音被高高的王座隔绝，早已不如从前那般随性洒脱。

　　“对嘛~身为墙内之王，怎么可能只有血缘上的合法性！”德斯特林摸着下巴，似乎很满意女王的回答。
　　“但正如我说的，让下一代承担这么重的责任还是太残酷了。”
　　“幸好，我们的巨人不止一位……”
　　他故意卡着半截话不说完，目光却早已落在了你身上。
　　排除计划必须的艾伦，目前，岛上能被女王继承力量的人选，除了尤弥尔，就只剩下你了。

　　“……”
　　“啧。”
　　“混蛋！你什么意思？！”
　　“如果没那个脑子就把嘴巴闭上！”
　　蕾伯蒂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君达和埃尔德的脸色唰的黑了下来，法瑞尔已经撸起袖子，就差上去指着对方鼻子开骂……作为当事人，火坑的热浪已经燎到脸上，但你压下了心头的愤怒，横眉冷对着他的诘难。
　　冷静一想，这场好戏，或许本就是为你而演的。

　　虽然有官方认证的血统，但希斯特利亚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女王，说的直白些，她现在的身份更像是一个吉祥物，对旧势力并没有太大威胁。而尤弥尔作为傀儡女王的近卫，影响力更是微乎其微。
　　从表面来看，一位调查兵出身的女王给了自由之翼不少底气，但二者的实际关系是反过来的——不是调查兵团倚仗着希斯特利亚，而是希斯特利亚在调查兵团的影响力下，才能坐稳壁内之王的宝座。
　　真正让守旧派感到棘手的是调查兵团，而其棘手的根源则是埃尔文·史密斯，只可惜那群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撼动埃尔文，便只能先挑他身边的人下手。
　　于是，你“幸运”地成了第一个被开刀的倒霉蛋。
　　富裕的家世、强大社交网络、多年作战打磨出的实力、与埃尔文的私人关系……失去这样一个助力，就算不能一举击溃调查兵团，也足以让其元气大伤。原本你也是个高难度的目标，可玛利亚之墙夺回战后，对于铠之巨人的继承，反倒给了他们一个合理的动机。

　　这是“正论”。
　　为了集体的利益牺牲小我，是你身为一名士兵无法反驳的“正论”。

　　“嗨呀！各位也无需这么激动吧？”见几人剑拔弩张，德斯特林耸耸肩，故技重施，将话题交到了你手上。
　　“我只是列举了一个供参考的方案而已，再说，真到了危急关头，尤娜小姐也一定会挺身而出的，对么？”
　　“毕竟，连您的后辈都已经有所觉悟了……”
　　参会的都是壁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无法一举把你推进火坑，他至少也已经把你推到了边缘。

　　“您的建议我们会慎重考虑。”僵持之际，埃尔文的嗓音带着丝丝寒意，将一触即发的火星压制于冰面下。
　　“不过，现阶段我们得到的信息还很有限，除了吉克·耶格尔的计策，义勇兵还提了一些外交方面的建议，未来还有别的选择，或许暂时不必急于敲定继承人选。”
　　“况且……无论是从巨人的任期还是能力来看，尤利西斯都不是应该被优先牺牲的那个。”
　　你的心跳在这一刻错乱了一拍，看向埃尔文的眼神也有些惊错。
　　他在公然维护你。
　　这样一来，他也将自己置于了“正论”的对立面。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兵团一定会牺牲尤弥尔，如果可以，我们还是会尽量寻求一个和平的结局。”
　　“那么接下来，我想与大家同步一下另一条线索……”
　　轻描淡写之间，埃尔文自然地将话题引向了希兹尔国。后半场会议你一直心不在焉，直至会议结束，人群纷纷散去，才从纷杂的思绪里回过神。

　　散会后，三笠、阿尔敏和艾伦朝你的方向走来。虽然艾伦刚才的行为有些莽撞，但保护同伴的心情是值得肯定的，作为前辈，还是该给他些正向鼓励，想到这，你叫住了他。
　　“喂，艾伦~”
　　三人停下脚步，但回头的只有三笠和阿尔敏。
　　“刚才做的不错，希斯特利亚目前根基还不稳，你们作为同期要多给她一些支持，无论是情感上，还是其他方面。”
　　“不过……下次发表意见时，还是要多观察周围的空气……”
　　本想鼓励，结果还是转向了批评。为了缓和氛围，你伸出手，想拍拍艾伦的肩。可就在即将触碰到他时，艾伦突然转过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你的手。
　　“艾伦……？”
　　阿尔敏捕捉到了这一细节，轻轻唤了他一声以示提醒。艾伦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看向你，又像被烫到一般迅速躲闪，他手忙脚乱地向你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待三人走远，你望着自己的停在空中的手有些出神。
　　埃尔文在散会后先行一步，似乎是赶着去和义勇兵进行下一轮谈判。队员们下午都有训练计划，你环顾空空如也的会议室，也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又听到德斯特林刺耳的公鸭嗓，不由得垮下了脸。
　　“想不到埃尔文团长也会公然袒护一个女人，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谈不上袒护，尤利西斯是重要的战力，我只是尽可能公允地发表意见。”
　　“您无名指上的戒指……应该和尤娜小姐手上的是一对吧？”
　　“妈的，还有完没完？！”你暗骂一声，火冒三丈，“说正事觉得理亏，打算从私生活入手了是吧？！”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正准备现身让德斯特林闭嘴，却被他的下一句话堵在了原地——
　　“红发的女人都是不祥之兆……流言蜚语虽不可信，但终归有它的道理。”
　　“您也要小心，别被枕边人算计了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你靠在门后，颤巍巍地擦了把额上细密的冷汗。
　　“难道……是他……？”大脑凝滞片刻，你才缓缓吐出一句低语。

　　“怎么还在这？下午不是还有工作吗？”
　　思绪纷乱中，埃尔文醇厚的嗓音落在耳畔，身体突然被阴影笼罩，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些。
　　“想了点事，马上去。”
　　“哦？在想什么？”
　　“……”
　　见你不应声，他也点到为止。相顾无言片刻之后，埃尔文略显突兀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之前送你的那把枪，现在还好用吗？”
　　“啊……啊？哦哦哦……还好，最近都没什么机会用……”
　　“前不久偶遇了店老板，他说那把枪的装饰比较特殊，因此隔段时间就需要保养。”
　　“啊？哦……那、那你告诉我地址，我拿去做……”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我吧。”
　　“……诶？”
　　你有些发懵。
　　那把枪怎么也算你和埃尔文之间的信物，听这意思，怎么感觉他是打算收回去？
　　“不用担心，”见你一脸狐疑，他有些无奈地笑了，“只是拿去做个保养，我可不至于沦落到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
　　“行吧……”

　　就这样，这场极度压抑的会议后，一个新阶段也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