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天道不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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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的雪片卷入殿中，浮瑶冷的发颤，寒冷和惊骇交织中，意识似乎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她茫然地看着苍梧清：“他不会听劝的，我帮不了你。”
“不是帮我，是帮整个北溟。”苍梧清纠正她：“放任苍梧淮肆意妄为，天灾很快就会摧毁这里，但只要父皇还活着，事情就能有转圜的余地。至今还有朝臣忠于父皇忠于皇权正统。只要父皇平安无事，我便能劝说他们出人出力，开仓布施。”
浮瑶疑惑地摇摇头：“可如此只不过能撑得过一时，天灾若不停止，难道要全城百姓永远在苦寒之地艰难地生存着吗？”
“总有冰消雪融的一天，何况天灾皆因苍梧淮悖逆人伦，囚禁父皇，意图弑君杀父，若从苍梧淮手中救出父皇，他再无伤害父皇的可能，天灾自然不会再持续下去。”
苍梧清的说法根本毫无依据，浮瑶一言不发，仍戒备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苍梧清道：“我这次来，只想请你协助我救出父皇，仅此而已。”
“陛下……”
苍梧清点头，肯定道：“不错，只要能救出父皇，我自有办法结束这一切。”
明道帝苍梧泽是兄长发自内心追随敬重的君主，又曾助浮瑶从大溟宫脱身，离开北溟度过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浮瑶虽不认同他对待淑妃阳景母子的态度和做法，心底却对他为自己和哥哥做的事心存感激，那日在无极殿中见其身中鳞血之毒，苦状万分，心中颇为不忍。
可她也没有办法动摇苍梧淮的决定。
浮瑶颓丧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救他，他被囚在无极殿，那里戒备森严，机关重重，如果不是苍梧淮允准，我根本无法靠近。”
“宫里还有我的旧部，我已经安排好，到时候会有人引开浮光殿和无极宫门口的守卫。”苍梧清语速飞快：“无极宫龙床下便是通往大溟宫外的密道入口，我知道苍梧淮带你进过无极殿，只有你才知道如何避开里面的机关，届时进入无极宫，替我打开入口，我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父皇离开。”
“只是如此吗？”浮瑶怀疑地看着他：“你当真只想带陛下离开？”
她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惑，潜意识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如此。”苍梧清转身关上窗，呼啸的风雪立时被隔绝在外。
“三日之后，我在地道入口处等你，如果你考虑好了，直接打开龙床下的机关即可。”
说完，苍梧清裹紧斗篷径直离开浮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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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未停。
苍梧淮已数日未曾踏足浮光殿，宫人们告诉浮瑶，宫外灾情越发严重了，大雪封路，大溟宫中虽然粮食炭火充足，可盛京城中大部分寻常百姓家都已经没了日用，每日靠朝廷派发的少许物资苦苦支撑。朝中人心涣散，三皇子殿下一人独木难支。
浮瑶想去寻他，却被浮光殿外的侍卫伸手拦下。
“主子，雪天路滑，殿下有命，请您留在浮光殿，不要随意走动。”
说话的侍卫裹着厚重的毛皮披风，长长的眼睫上沾着大片大片雪花，他看起来年纪很轻，和初见时的苍梧淮几乎一般大小，被他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的时候，浮瑶恍然一愣神，仿佛回到数年前，他与苍梧淮初相识时的那段日子。
“麻烦传个信，我有事求见三皇子殿下。”浮瑶不愿为难他，简短交代了一句便进了屋。
当天夜里，苍梧淮带着满襟风雪来到浮光殿。
他裹着厚重的斗篷，面容憔悴，眼底两抹青黑，想来已是许久没合眼了。
“听下人说，瑶瑶想见我。”苍梧淮在桌边坐下，捧起浮瑶递来的热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还是你回来后第一次主动要求见我，倒真叫我受宠若惊。”
他虽语气轻快，可仍难掩声音里沉重的疲惫，浮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揪紧了。
“怎么不说话？”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太过难看，苍梧淮不禁紧张起来，一脸肃容抓过她的手，急道：“莫不是生病了？来人，传太医——”
“不用，我没事。”浮瑶摇摇头，目光仍未从他脸上移开：“大雪连日不绝，这些天又不了你的人影，我有些担心……”
苍梧淮怔了怔，接着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展颜一笑，展开五指把她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里。
“原是想我了。”他轻声道：“政事繁多，朝堂上的老臣颇难对付，这段时间我忙着处理公务，倒顾不上你，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是因为这场大雪吗？”浮瑶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到窗外，恍如自言自语般轻轻呢喃：“也不知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即便是圣人天子，面对霜风雨雪也无可奈何。”
浮瑶看向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坊间已有传闻，说你囚禁圣上，意欲弑君杀父，种种行为天道难容，这场大雪就是上天降下天罚。”
时局动荡，天象异常，早在苍梧清之前，宫中已有如此传言，只是那时，浮瑶只当无稽之谈，并未放在心上。
苍梧淮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过了半晌才道：“这些闲言碎语竟都传到你耳中了？看来我有必要好好整肃大溟宫，重重惩处背后妄议主子之人，看谁往后还敢乱嚼舌根。”
浮瑶一把抽回手，蹙眉道：“堵不如疏，阳景，你身在朝堂多年，我原以为你比我更懂这些道理。”
苍梧淮的目光一时阴沉下来，他望着浮瑶的眼睛，慢慢问：“所以，瑶瑶希望我怎么做呢？”
“阳景，放过圣上吧。”
苍梧淮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强压某种情绪：“你为他求情？你明明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的母妃，你明明知道他是怎样对待我！我只不过把让他亲自尝一尝当年我受的苦。”
“可天罚——”
“根本没有什么天罚！”苍梧淮“噌”地一声站起身来，“若真有天道，为何当年他杀妻弃子时不惩罚他？现在却来问我的罪？如果天道当真这般处事不公，我违逆天道又有何错？”
浮瑶哑口无言。
“砚浮瑶，你今日唤我过来，便是想劝我放过苍梧泽？”
“我……”
可苍梧淮已经拂袖转身，再不多看她一眼，推开房门走进漫天大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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