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诅咒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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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浑身是汗的从噩梦中醒来。
她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才意识到梦中鬼压身的窒息感觉完全来自小楠横枕在自己胸口的手臂，绵长的呼吸声显示罪魁祸首睡得十分香甜。
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渗进了些许。
红叶抚了抚汗湿的额头，在黑暗中独坐了半天之后才慢慢镇定下来，噩梦的阴影还残留在红叶脆弱的脑神经上，红叶知道这势必是一个不眠之夜。小心的将小楠的手挪回被窝，整理好被子后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白兰裹着毛巾粽子似的坐在电脑前，屏幕里各色的字符极快的跳动着。
红叶轻轻的合上房门，踱到饮水间接了杯冷开水，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转过身只见白兰已经转过了椅子，探究的看着她，
“看来楠的睡姿依然十分槽糕，红叶酱~”
一语中的。
其实也并仅仅不是因为小楠的原因。这一天红叶都过得懵懵懂懂，甚至比第一天到达茧的时候更加恍惚，以至于稀里糊涂的就到了现在。
红叶有些疲倦的笑了笑，顺手接了杯水递给了白兰，“白花花，你怎么还不睡？”
“哎”白兰接过水杯时重重的叹了口气，“蛰伏在我心中的理想一直不肯让我安睡撒~”
红叶愣了半天之后，终于笑出了声。
“白花花，先不说你存不存在理想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对于你来说，那也只能称之为野心吧！”
“红叶酱~~~~，请对你的伙伴你的朋友你的室友给予最大额度的鼓励撒~~~~~”
“鼓励？你以为你还是性格还未成形的小学生吗？！”
白兰耷拉下嘴角，似乎倍受打击的伏在电脑前。
红叶想了半天还是拖了一把椅子坐到白兰身旁，“呐，白兰，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疑惑像是山顶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问题越来越多，几乎将红叶的小脑袋都要挤爆了。虽然同样的问题可以咨询小楠，但红叶似乎更想从白兰这里得到答案。
但听了这句话的白兰，瞪大眼睛，先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随机又垂下眼眸，不时羞涩的瞅瞅红叶，在接触到红叶视线的刹那又羞涩的躲闪开，俨然一副初恋少女的白痴模样，“红叶酱~，你终于准备好接受人家的爱意了吗？”
红叶几乎将自己噎死，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白兰给出这样的答案不足为奇，愚蠢的是心急的自己。她咕噜噜的又喝了两口水，才放下手中的水杯，“啧，你这种模样……白花花，只可惜我不是个男孩”。
“早点休息哦，否则一辈子都150了哦。”红叶招招手，转身回屋。
但在转身的瞬间，肩膀突然被按住，红叶扭头，正对上白兰慵懒的眯起的紫蓝色的眼眸，她试图挣脱，但随即意识到她竟然动弹不得，就这样直直被白兰按坐到椅子上。
“红叶酱~，幽默感可是女人最大的魅力所在呢。”
难以言说的压力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直到白兰缓缓抽回右手，那种迫人的窒息感才一扫而空。红叶打了个寒颤，她突然觉得她和安杰罗的那些争斗不过是可笑的过家家，而苍木博茧中排名第四的名头和白兰山崎也存在着云泥之差。
他们根本不屑于与茧里的孩子们争夺。
他们的敌人只有茧，但茧里的孩子们却把他们三个人逼到了对立面。
“红叶酱，想谈些什么呢？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白兰随意的靠在椅子上，胳臂搭在椅背上，懒懒的撑着头，笑着看向红叶，头发长出了一小存，虽然银白色的，但看起来和刺猬的刺一样不可触摸。
一句话就咯噔一下打开了红叶心里的灯。心里好奇的像是喂养了一千只猫，但红叶却只是眯起眼睛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难道不会被监听吗？”
白兰得意的笑了，“虽然他们一直都在努力，但从来没有成功过撒~我都快被他们坚持不懈的精神感动了~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克莱尔神父最忠诚的仆人呢。”
红叶突然有些同情那些可怜的窃听者们和克莱尔神父了。
“红叶酱想知道什么呢？”
红叶不自觉的轻轻咳嗽了两声，“我只有一个问题……”
虽然心中问题成千上万，红叶知道时间会给她想知道的一切答案。但有一个问题，红叶再也无法等待下去，虽然之前，她曾经大言不惭的对白兰说过，她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但是，在目睹了太多的惨剧之后，她再也等不及了，“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杰克会找到她？为什么克莱尔神父会说她是特殊的？为什么小楠说她是珍贵的宝石？
红叶看着白兰，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久别的星空，摄人心魂般的美丽深邃，她面容沉静，似乎无论白兰给出怎样的答案，她都能云淡风轻的接受，一如她当初接受茧一般。
白兰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的样子“毫无新意的问题呢~红叶酱”。
“是呢，我之前还说过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找寻真相呢。但是……”
“红叶酱，一定见过诅咒之眼了吧？”白兰出声打断了红叶的话。
“啊？”红叶不知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见过。那颗看起来像是红宝石般的眼球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的确应了诅咒之名。”
“红叶酱，你都不好奇为什么只剩下一颗吗？”
“有必要好奇吗？”红叶瞪了眼白兰，她觉得话题越扯越远了。白兰突然垂下细长的紫罗兰色的双眸，“红叶酱~，只关注自己的人最终会连自己的位置都看不清哦~”
红叶心中一惊，但白兰再次开了口，这次是真的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好好的看着红叶酱~”
“关于诅咒之言还有个传说呢。”白兰突然口吻一变，那副神情八卦的和安妮差不了多少“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日本存在一个颇负盛名的阴阳师家族，到了第三代，家主天生神眼，据记载那双神眼红如血，灿若星，能看透世间所有魑魅魍魉，焚尽人间一起贪嗔痴怨，甚至能无中生有，化虚为实，被世人称为“幻之眼”。凭借这双眼睛，这脉阴阳师家族呼风唤雨，盛极一时。但天妒英才，这位家主不及30岁就缠绵病榻。很快另一位拥有“幻之眼”的继承人出现，但这位继承人不仅拥有那双神眼，同时继承了上代记忆，于是“幻之眼”又被称为轮回之眼。令人惋惜的是，这位家主不及30同样暴毙，而往后的每一代幻之眼继承人亦活不过30岁。据说是因为幻之眼过于强大，超过人体能够负荷的极限，也有人说，幻之眼不仅记载每代继承人的记忆，同时亦传承每位被幻之眼折损妖物临死前的残念，损耗人的心智。民间更是盛传轮回眼拥有者最终其实都是死于自杀。
直到几百年前，阴阳师家族的滥杀终于引来妖魔界的愤恨，各路蛇鬼牛神集结反扑。幻之眼的力量打破了阴阳师界的平衡，而他们对妖物的冷酷也早已引起其他阴阳师的不满。在那次斗争中，整个阴阳界置身事外，仅有家主的挚友一族竭力相助。幻之眼一族迎战妖魔于栗川之地，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悲鸣声上传碧落，下扰黄泉，最终以幻之眼一族胜出告终。幻之眼一族虽然损失惨重，族人从千人之数减至半百，但自此气焰滔天，深得人心，而相助的挚友一族最终仅剩零星几人而已。战争结束后，挚友有感辜负祖辈苦苦经营，提出唯一的要求是请求赐予幻之眼一只，以振兴家族，以三十年为期，到期必将归还。为证其意，亦因自惭于对友人的施恩求报，这位挚友在提出要求后亦自裁于幻之眼家主眼前。
幻之眼拥有者并未拒绝挚友请求，苦思冥想后，他找到了当时担负守护之名，拥有最强大的结界力量的山崎一族。在山崎一族的帮助之下，他将幻之眼千年记忆撕裂成两个部分封印进不同的眼球中，左眼继承千年来所有爱和美的记忆，而右眼则承载千年以来所有家主和妖物的怨恨和绝望。并最终将封印怨念那只右眼赐予了挚友一族。满怀感恩之心的挚友后人移植了幻之眼，但不到一年间移植人悉数惨死，最终那只招来噩梦的眼球流落人世，不知其踪，那只幻之眼也因此被称为“诅咒之眼”。而那位赐眼于友人的家主终年90，享尽人间荣耀欢乐，此后幻之眼继承人亦只继承了这一只眼眸，幻之眼一族则自此摆脱了命运的桎梏。或许是那场人妖大战过于惨烈，给这一族人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幻之眼一族人在漫长的历史中一点点的脱离了阴阳界加入了政界，更讽刺的是，曾经让他们登峰造极拥护崇拜的幻之眼在后辈眼中却成为了恐怖之物，以至于每一代幻之眼继承人在出生之初，都会被家族封印，以求泯然众人。久而久之，幻之眼的继承出生的越来越少，据说已是百年一遇”
“为警示后人也为了祭奠先祖，幻之眼一族人最终改姓栗川，听说现在是日本的大贵族之一。十二年前，第444位幻之眼继承人由远嫁意大利的旁支之女诞下并成功被封印。”
白兰缓缓的伸出手，轻柔的扶在红叶的左眼上，他的指尖冰凉，像雨的温度。
红叶闭上眼睛，白兰的声音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的时远时近，但那声音却像是从她自己的心里脑中传出来一般，红叶无处可躲，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怪物……”
“父亲，为什么他们都冠父姓，为何我却随母姓？虽然我很喜欢栗川这个姓氏，但是果然还是想和父亲一样呢。我也想被人称呼为小基里奥内罗，那样的话，就会离父亲更近了吧。”
“红叶这样说的话，母亲听见了会伤心的哦。而且无论红叶姓什么，都是父亲的宝贝。”
母亲说，“你怎么不哭，你这个冷血的怪物……”
克莱尔神父说，“‘茧’里的孩子有两种。一种是注定要被抛弃的，另一种是从开始就是被选中的。仓木博，marry，安妮等等等等都是前者，而你，栗川红叶，是属于后者。”
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慢镜头回放一般，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含糊不清的言语都像在显微镜下，脉络清晰。特殊的姓氏，郁郁寡欢的母亲，厌恶着惧怕自己的母亲，从未听人提起的外公外婆。
“所以……小楠才说我的骨子里流着背叛者的血，对吗？”
红叶这次没有流泪，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了。
“红叶酱，你对楠酱的执着真的出人意料呢。不过呢，重要的不是关于诅咒之眼的传说……”
红叶睁开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白兰，白兰挠了挠头，收回了覆在她眼眸上的手，“重要的是我拥有幻之眼的能力，我拥有被克莱尔神父利用的价值，更拥有反抗茧的力量，对吗？”
“我果然还是喜欢聪明人。”
“所以，你们现在准备做什么？找到合适的实验体移植诅咒之眼？”红叶突然觉得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山崎苍是故事里的山崎后人对吗？”
白兰偏着头，笑了笑，朝红叶的身后使了个眼色。
红叶回头，山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大厅正中的沙发上，依旧一副清清冷冷不枝不蔓的样子。
“我困了，苍酱，剩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撒。”白兰站起身，舒展的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说过吧，再这样乱叫我的名字，我一定杀了你哦，白兰。”
白兰“HIHI”胡乱应答着，显然不把类似的威胁放在心上。
山崎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红叶，缓缓的开了口。
“白兰说的那些都是山崎家历代家主编年录记载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山崎族主因曾经受恩于栗川一族，作为报答，才不得已答应了那样的请求。轮回之眼成功分离，但诅咒之眼怨气滔天，据记载历史上仅有的三例成功的移植的案例，移植者苏醒之初都斩杀百人，血流成河，最终自己也因脱力困顿而死。山崎族主闻之，痛心不已，临终亦有遗憾。后代族主未了其遗愿，最终用计偷偷回收了诅咒之眼，并施以最高级别的结界将其封印，为了不受怀璧之罪，又悄悄遗弃了轮回之眼。后来几经周转，诅咒之眼流落到意大利黑手党手中，并由阿尔巴雷诺七子，彭格列指环和玛雷指环的拥有者施以禁锢，放置保险盒中，多重复杂机械密码保护，黑手党施加的这些保护措施，就是“神灵的守护”，而白兰解除的其实是最外层的守护密码，其他两重防护措施，早已不存在。至于怎样落在的克莱尔神父的手中，我并不清楚。同样克拉尔神父并不知道我是山崎的后人，除了山崎家主，也没有人知道诅咒之眼上附有山崎的结界，不可能移植成功，也因为诅咒之眼力量强大，结界仍不能阻止它对移植者的侵害，移植它的人最终都饱受折磨而亡。”
红叶按了按头疼的太阳穴，“你们想借助诅咒之眼的力量，让被移植者杀死茧里的工作人员？”
“是。”
“但这个过程听起来，我好像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红叶越发疑惑了，如果她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小楠和白兰以及克莱尔神父的态度又太可疑了。
山崎抿唇笑了，漂亮的如同新月出云。
“首先，解除守护结界需要红叶的力量。其次我刚刚也说了，移植者初醒时戾气滔天，见神杀神，佛挡弑佛，直至脱力而亡。叫醒他如同叫醒一头饥饿的狮子，被反噬极有可能。他们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两颗诅咒之眼，但并不明白这之间的渊源。如果红叶在的话，这种失控的场面就是可操控的。毕竟你们之间存在千年的羁绊。红叶对于我们而言，类似于守护神之类的存在。”
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千年的羁绊？
突然泪水无知无觉的从左眼中一滴滴的落了下来，一种莫名的荒凉空旷的悲哀弥漫开来，红叶觉得闷闷的，但她说不出缘由。
“为什么山崎你宁愿把逃脱的机会赌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的实验体身上，而不是选择解除我的封印呢？”
红叶并不是自负而是真真切切的好奇，如果自己的左眼是被封印的另一只眼睛，那也该拥有诅咒之眼同样的力量，为何白兰他们却舍近求远，实在不像他们的风格。
山崎注视着红叶，眼神温柔，“即使解开了红叶的封印，红叶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磨练才能掌控轮回之眼的力量。但诅咒之眼的移植者一旦与诅咒之眼融合，从最初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依然觉得不对劲，依然觉得无法被说服。
“山崎君，轮回之眼能够移植，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左眼也能移植给别人？如果从最初就将我的左眼移植给小楠的话，你们是不是早就可以逃离茧了。”
山崎微微皱了皱眉“不可能。当年栗川家主集结家族所有力量实施剥离之术，甚至割裂部分灵魂喂养诅咒之眼，才将其成功挖出。现在不说剥离之术已经失传，阴阳界也不复当时实力。你若挖出它，它也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毫无用处的眼球而已。而真正的轮回之眼只会在另一个栗川血脉里出现。”
山崎顿了顿，“另外，红叶，你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即使没有轮回之眼，现在也一样。”
红叶沉默了，大概从自己跳上台救下小楠的那时起，眼前这个像山像水的男孩就已经将自己当做同伴了，现在纠结同伴的话题也已经毫无意义。
“好吧，我同意你的观点。但，你们真的能找的到合适的实验体么？”
山崎站起身，唇角微微扬起“这个就是小楠该发愁的问题了。红叶不用替她费神。”说完，微微朝红叶点了点头，“晚安。另外，虽然有点晚，但是欢迎你加入我们，红叶。”
“啊，谢谢。”红叶对于自己的新身份依然有几分局促。
红叶刚刚躺上床，睡着的小楠就像条小狗死的巴拉上来，怎么挪都躲不开。红叶推攘间，突然触到一片坑坑洼洼的皮肤，毛骨悚然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恶心的触感。
好半天红叶才反应过来那是硫酸在小楠身上留下的伤痕。
不知道怎么回事，红叶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在这个不见天日的世界里，谁的苦比谁少一分。
“如果我真是你们的守护神，那你们的守护神可以请求你们放过苍木博和藤原凉吗？”红叶伸手轻轻摸了摸小楠的头发，自言自语的轻轻叹了口气。
刚刚还趴在她身上的小楠突然翻了个身，带着浓重不满的嘟囔了句，“好。”
随机又气愤的抱怨了道“不就是一只眼睛么，不就是两个可有可无的人吗？你至于大半夜的睡不着吗？我觉得你没什么别的问题，就是人太闲，闲人才生是非。明天就让山崎教你幻术，折腾死你，让你不睡觉，让你不让我睡好觉……”
义愤填膺的抱怨了几分钟，径直又睡了过去。
红叶突然间哭笑不得，她发现小楠有种可怕的举重若轻的力量，白兰也是，山崎同样。不论怎样的事情，到了他们那里好像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那种优雅的风度，红叶暂时还学不会。
红叶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中的那团闷气云消雾散。糊里糊涂的就睡了过去，奇怪的是梦中没有梦见那场惨烈的人妖之战，没有梦见红若点血的诅咒之眼，没有梦见藤原和苍木博，只是纯粹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诅咒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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