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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表明心意 ...

  •   “若不是阿姐提点,我也想不明白。

      一,左妩好歹是个员外郎的女儿,怎的一上来不是低调敲门认亲,而是当人识面就在外头大喊大叫,还挑了这么个日子,这个不寻常。

      二,父亲母亲又一次骗了我,我那时候踌躇不定,母亲父亲答应我不给我塞妾室通房,我答应了他们在祖宗祠堂发誓一辈子为了林家兴旺不离心,而如此明理,就为了求娶你没有阻碍,我怕他们食言,还去求了陛下。今日父亲叫我去议事,我不知他们为何要去那个大厅子,以为是要事,不敢怠慢,便去了,你在前头被母亲刁难,我被父亲拉住说事,还是过去了,阿姐与小妹与我说道,我才知晓。

      三,我知道母亲父亲这般,我也舍不得放你走,更舍不得你受委屈,我会回去与父亲说说分家之事,你也不用去父亲母亲跟前尽孝了。

      你先在家住几日,分家之事说开了,我便接你回去我们的家,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家。”

      话罢,林敬履抬头,眼里蓄满了泪水,他之前都是装来惹鹿渐山心疼的,如今才是真正的流露真情,他倔强的低下头去,哪怕在床榻上捂着,屋中炭火充足,他还是觉得寒凉,泪水划过脸庞,也知嗫嚅着:“别离开我,好吗?”

      鹿渐山心荡了一下,如坠雾中。

      迷茫的是,林敬履是装的?还是是真话?

      还是,整个林家上下教林敬履来骗他的?

      鹿渐山也觉得,他愿意赌一把,赌他林敬履是个良人,只开口道:“那,会有谁有这个通天的能奈害你?”

      林敬履轻蔑一笑,还参杂了几分恨意,脸上的泪水瞧着违和极了,声儿却还是谨慎的压低了:“我也不知,眼红我的多了去,只是我想了许多,这个节骨眼的,我不知道,身居高位,我的对敌已不知树立了多少。”

      “为何?”鹿渐山不解,也站不了,顺势坐在床边。

      “……”林敬履无言,眼波流转下,只有委屈。

      鹿渐山不明所以,却又懂了几分。却是道:“你最好言行一致,若是真心的,你夫郎我大可给你撑腰,若不是,我与兰相也是心心相惜的萍水相逢。”

      林敬履感激的瞧了鹿渐山,眼睛里星光熠熠,凑上去抱住鹿渐山。

      鹿渐山生子僵了一瞬,转而又伸手抱住:“我这辈子,看人总是不准,可清如意外,我希望,你也是意外,那个美好的意外。”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鹿渐山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再次入鼻,林敬履得了片刻的安慰,温存了片刻。

      鹿渐山垂眸思忖着,许久才道:“我本可以答应你。”

      “真的?”林敬履内心的欢喜波涛汹涌起来,却也惶恐起来。

      可鹿渐山话锋一转,松开手,冷声儿道:“可,我家妹妹也要嫁人,你这般,是存心害我家?哪儿有长子闹着要分家的?怪不得说小家族里的大少爷比大家族里的小少爷难伺候的多,你家要共赢,也敢给我甩脸子下马威,怕是只想拿捏我家罢!如今是看我好拿捏了,我算是明白母亲为何要我嫁了去,若是家族里的姐妹嫁去,怕还真要与你家扯皮!”

      林敬履怔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合不上,也说不出话,胸膛中慌慌张张欲要解释的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我,没有,我,不是……”

      林敬履老爹林谦,是林老爷的外室私生子,赵芊泽也不过是个小县秀才的女儿,若不是林敬履有本事,这家主之位还到不了他头上。

      林谦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生子,若不是林敬履出息,他还到不了这个地步。

      鹿渐山也是直言不讳,赵芊泽与林谦就是小家子气。等过个三五年风头过了又如何?如今就敢这般,怪不得林家家中有人不服,怕是如此不妥之事也没少做。

      如鲠在喉的感觉并不好受,林敬履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明,他心心念念的阿溪已经接受他了,明明,他已经答应好宗亲父母一辈子会为家族卖命……

      鹿渐山见他如此,知道自己说对了几分,便是冷冷笑了几声:“分家?不辜负?你是真好笑还是另有成算?若是我家中姐妹嫁过去,如今怕是已有身孕了,怕是你们来这一遭,也很难脱身了,早知道还不如嫁敬安呢,我与他好歹是蹒跚学步之时就认识,更知根知底,我也知陛下赐婚合离不了,便分居吧,若是再敢来,小心你爹家主之位不保。”

      林敬安,林老太爷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嫡子的嫡子,如今在外任职。

      林敬履就是父亲科举夺魁才被林老太爷接回来的,他那时五岁,族中惯是瞧不上他的,只有鹿渐山,只有鹿渐山一个对他没有异议,带他玩耍,教他习字如何才更好看。

      林敬履如今眼泪滑落,他不想行踏差错,也不想日后回忆起来只说是阴差阳错。

      他不甘心,就因为父亲母亲要在林家拼出一席之地,从小就被逼着学晦涩难懂的圣书,学不好还会被爹娘罚吃食,唯一好过的,只有在学堂上能见到鹿渐山的一颦一笑。

      鹿渐山那时候对他很好,给他分吃食,给他解围,可后来是什么让他们渐行渐远的呢?

      是赵芊泽与林谦见林敬履赶上鹿渐山才学时的捧高踩低,一次又一次,让鹿渐山远离了自己。

      他,是林敬履,是林晔。

      生在大家族,就要担负起家族的兴衰荣辱。

      可,林敬履也只不过是为爹娘争口气的工具。

      他为了家族衰落而在朝堂上与人斡旋,可只是连安心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都得不到,他承担起了责任,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工具,是棋子,活了小半辈子,才如此清醒。

      他如今明面上是为了林家卖命,实际,却是为了林谦与赵芊泽的脸面。

      他,不甘心。

      鹿渐山欲要抽身走开,衣裳摩擦的声响传来,林敬履第一次如此无耻的抱住鹿渐山,指甲都恨不得嵌在鹿渐山身上,就不想让他离开:“求你,别走。”

      鹿渐山被抱住,心里也难受,可一想到自己是同情算计自己的人,就忍不住的恶心:“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家既有娶妻的心,还去找陛下赐婚,你是真想报复我罢?”

      林敬履眼泪止不住的流,他这一生,被亲生爹娘苛责鞭笞都未哭过,可如今,不知怎么却说不出话来,喜欢,本来就是这样的兵荒马乱。

      “我没有,我,我……”

      鹿渐山退开僵硬的林敬履,此时外头靴子敲击地板的声儿传来,还有声儿:“我家阿弟是在这边是吧?”

      是关玥!

      鹿渐山便是推开林敬履与进门的关玥打了个照面,随之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关玥见了如此,皱眉不悦,不是悦鹿渐山不敬,而是嫌弃林敬履竟然没安抚好鹿渐山。

      关玥才要说话,抬头,见着林敬履垂眸不语,手掌握成拳,指甲深深镶嵌在手心,眼边是黑黑的干了的泪痕,脸庞上的泪水还未干,泪水一股一股的滑落,害的泪痕亮了又亮。

      好看的眉眼凝起,嘴唇哭的发白。

      关玥愣住了,这是林敬履在她面前头一回如此窘态。

      “怎的了?”

      “阿姐!”林敬履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关玥大哭,泪如雨下,倒还真有了小时候找关玥撒娇的样子。

      关玥揉着他的头,嘴里骂的狠,手上动作却轻,“我都说了我们是爹娘挣面子的吧,你还不信,如此,媳妇儿没了,才知道哭!废物!我都点了你,回家罢!大男儿,哭得羞不羞啊你,真窝囊!”

      轿子里,关玥早知他跪雪地里,早备了厚毯子大氅,如今哭了身上冷的更甚,也是用上用场了。

      林敬履像个鹌鹑一般听话,裹着大氅好好安坐着。

      只是眼睛才哭了,如今正是润的很,却也迷茫,空洞,恼怒,一堆情绪揉杂在一起,倒是愈来愈叫人看不懂。

      迷茫后面该如何行事,鹿渐山才肯回来?空洞是切实明白父亲母亲是真的不爱自己,爱你的人不会让你为难,愤怒的是他们一个个为什么要这般逼迫自己。

      外头嘈杂不已,过年大家都在守夕岁,热闹异常,吵的林敬履脑子嗡嗡的。耳边越是嘈杂,更显得林敬履心中平静。

      原来,难过到不能自已是这样的,无波无澜,找不着边际。

      关玥把手炉子递给他,他婉拒,关玥见他这般,也知道得慢慢来,也没说话。

      乍然,林敬履抬眸,道:“阿姐,我们如此,都是爹娘为了他们的脸面吗?”

      关玥眼眶大张,瞳孔皱缩,开心的不能自已:“你终于明白了,我还以为你会愚孝一辈子呢!”

      “所以,哪怕我答应了他们会扶持我嫡亲的弟弟成为下一任家主,他们也要拿捏我?”

      “是啊,我这般,娘呢,早年没有孩子,怕爹爹娶平妻,便把我拿来养着,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让我干活,来了京城,我不比其它官家小姐,说我喜女子,是个可笑之人,打骂我,可他们把我当棋子的时候,是花红柳绿陪着我一路颠簸,最后随手不想管我婚事,随手把我嫁给了一个偏远小镇,就只怕我嫁了大户,大户知我是这般德行,污了他们的名声,你啊,比我好多了,你至少是男子,我啊,若不是你支撑着,家里人可能明面上都瞧不起我了。”

      关玥言罢,嘴唇有些抖,哽咽起来,却极快的调整好情绪,没了刚才的窘样儿,傲娇的宛如狸奴般,道:“所以啊,你若要他回来,你就得能自个儿决定你的事儿了。”

      林敬履像是找到解决办法了一般,疯一般抓住关玥的手:“那,我要怎么才能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

      关玥吓的捻着手帕捂胸,调整好情绪,才道:“这,如今陛下都拦不了你,天下人也不敢耻笑你,就算敢,也是私下笑笑,如今,怕是爹娘了吧,若是要解决这个,你凌驾于他们之上就可以了。”

      “那,那可是爹娘,怎么才能凌驾于他们之上?”林敬履左右摆头颤抖思忖。

      “当上家主吧应该,我哪儿知道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忤逆也是要下狱的,难上加难!”关玥无力的感叹着,也是在感叹自己半生的颠簸吧!

      林敬履闻言,颤抖着身体,遂儿抬头,眼神坚定毅然,仿佛要把人看穿一般恶寒,嘴里喃喃道:“家主……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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