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少年-春潮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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辘辘的车轮驶过地面，车内四周古朴典雅。阳光下，车架上刻着‘沈’字的朝廷官印发出耀眼的光，一枚令牌在少女的手里细细把玩着，坐在旁边的男子拿起茶壶沏茶，动作行云流水。
沈愿把玩着出发前碧落给的令牌，令牌底部呈海水江崖纹样，边角雕刻着精美的烈焰纹，正中间赫然是风格截然不同的如意样式，沈愿的眼睛微眯。
“拿好了！“令牌被随意的扔下来，沈愿一个飞身接过，“此行凶险，这个令牌可助你一臂之力。”碧落抱剑坐在屋顶上。
“春潮阁……”令牌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恢宏大气，沈愿把它收到袖口中，调笑道：“没想到师父您深藏不露啊！”
“少贫嘴。”碧落嘴角微微扬起，一眨眼，屋顶上空无一人。
正出神着，马车外的车夫停下来：“大人，小姐，宁州到了。”
父女二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敲打萧家，宁州是萧家的扎根地，与江州相比更为富庶，所以二人先来到了宁州。
沈愿掀起车帘，同爹爹一同出去。宁州的知县早已得到消息，带着众人来迎接：“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备好一切了。”
二人的落脚点是在萧府，沈愿对此并不意外，知县要想在沈淮书面前表现得清廉，就必然不可能安排上好的屋子，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不过这倒也是有利有弊，利在容易找出萧家不忠于朝廷的证据，弊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沈愿摸了摸怀里的令牌，笑了笑。
萧家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刚一落脚，沈愿就被萧家的几个小姐拉着去了自家的布庄，该说不说，萧家不愧是掌握着江宁府经济命脉的大家族，一匹一匹的绸缎接连送上来，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
若是常处闺阁的少女，可能就被迷的走不动路了，但沈愿岂能如萧家所愿，她今日打扮得十分娇艳，鬓上随意簪了两只金丝蝶，眼尾上挑，她伸出指尖挑起一块布料，朱唇微启：“这就是这里最好的料子？”
看着面前盛气凌人的沈小姐，萧家的几个小姐面面相觑，最年长的一位站出来，道：“沈小姐手上拿的云锦，可是江宁府手艺最好的绣娘拿着几百种金丝银线日夜赶出来的，眼睛都快熬坏才织好一段。”她说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沈愿不依不饶，眉眼不屑：“不如京城的浮光锦。”
“京城是紫气聚集之地，一切当然都是最好的。”
“我们萧家可不只有——”
“六妹！”年长女子打断了萧府六小姐的反驳，转头笑着，“沈小姐看了许久，想必也乏了，不如先去客房休息。”
沈愿抬起指尖揉了揉太阳穴：“也好。”临走前特地吩咐自己喜欢独处，不喜有人打扰，年长的女子自然笑着称是。
眼看着这个京城来的贵客走远了，年长的女子才收回了笑容，转头对着刚才发声的小辈一顿训斥，父亲叫她们好好招待贵客，却又不让暴露萧家实力，好在这个京城来的小姐是个蠢笨娇纵之人。
六小姐知道自己差点惹出祸事，自然低着头不敢反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看热闹这方面，也就没发现躲在暗处的沈愿。
“要一口金丝楠木棺，不要金不要木。”沈愿进了一家不起眼的棺材店，先是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铺子很小，由于某种特殊性质，少有人来这里走动，只有一个恹恹的掌柜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她把令牌放在桌上，哐当有声。
掌柜起身，瞟了令牌一眼神色不变，只是手中的算盘拨得飞快：“春潮带雨晚来急。”
沈愿对出暗号，掌柜慢悠悠起身带她来到一口棺材旁，“请。”
沈愿疑惑歪头，下一秒，她往棺材盖上踹了一脚，‘砰——’的一声，棺材里面的光景才完全被看到，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
她没多加考虑，径直走了下去。
“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年轻人了。”掌柜看着被踢飞的棺材盖子感概道。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沈愿面前。
天上挂着数不尽的灯笼，亮如白昼，金银玉石散落在地上，却无人理会，只因这里在进行一场精彩绝伦的赌博。
“公子确定继续吗？“坐在赌桌一端的女子五官平淡，是在人群中看一眼就会瞬间忘记的面容，只是她此刻肆笑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望过去让人甘心沉沦至此。
“我、我继续！赌上我的眼睛和口鼻！”沈愿这才注意到赌桌上还有一人，他已经没了四肢，只剩下一个脑袋和身躯苟延残喘，况且脑袋上没了头发，两边的耳朵已经被割了一只，所有的五官挤在一起，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团烂肉在摆动。
沈愿移开了目光，等待着这场闹剧结束，即使心底已经大概知道结果。
一炷香后，男子尖锐的声音大叫起来：“我不信，再让我赌一回…啊啊啊！”
女子看着被拖下去的非人，脸上依旧带笑，只是此刻看起来很是残忍：“公子，你已经什么赌注都没有了哦。”
在男子的惨叫声中，女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不为所动。
突然，只一眼，她的眼神似锐利的鹰盯在了沈愿身上，沈愿没恼，也不羞，两人对视片刻。
“姑娘看得可还尽兴？”女子和碧落的习惯相似，都喜欢瞬移到别人面前。
沈愿点点头，真心评价：“你的手法不错。”
女子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伸出手来：“拿来我看看。”
沈愿知晓她的意思，却没有直接给她，只是露出挂在腰上的令牌。方才她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人虽然都有令牌，但自己的好像有些许不同，想来能为自己谋取到更大便利。
女子看了令牌，停住笑意，面色严肃起来。
“怎么了？”沈愿问。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子反问沈愿。
沈愿拿起令牌，试探性的回答：“春潮阁。”
“我是春潮阁现今的阁主，名唤莫惊潮。”女子带着沈愿走到一处屋子里，“春潮阁，是崇国最大的情报处。在这里，你可以问所有你想知道的事，但前提是，你的钱袋够厚。”
密密麻麻的卷轴摆在沈愿面前，本以为疑团解开，没想到现在有了更多的不解：现今？
“聪慧。”莫惊潮走到沈愿面前，“在我之前，我的师姐才是春潮阁的主人。”
她没有再说下去，沈愿也没有多问。
莫惊潮坐到主座上，翘起二郎腿：“说吧，来这里什么事？”
知道了有这层关系，沈愿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本以为会棘手些，没想到莫惊潮不以为然的笑道：“可以，但事成之后我要利三成。”
沈愿没有立刻回答，莫惊潮挑眉：“怎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思索几番，心里的天平左右摆动，沈愿握紧拳头：“自无不可。”
“成交。”莫惊潮回答得十分爽快。
宁州今夜的月色很好，谁也不知道，在宁州的一处棺材铺底下，达成了一个令江宁一带翻天覆地的交易，促成了一个新的世家的崛起。
翌日，晨光熹微，宁州的萧氏成衣铺迎来了第一位顾客，伙计照常扫视了来客的穿着，见是常见的布衣料子，没了兴趣，随意拿了几件衣裳给客人试穿，百无聊赖。
忽然，一道尖叫响彻整个铺子，店里的人聚集在一处，伙计慌忙上前查看，却见原本还好好的人此刻全身红肿，脓流了一地。
人是走进去的，出来是抬走的。成衣铺周围流言四起，加上有春潮阁的宣传，一时间，萧氏的布料是废料做的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沈愿坐在茶楼上，对面坐着易了容的莫惊潮，两人看着对面成衣铺的闹剧，有了出头鸟，接下来的商家闻到肉香自然赶着上前。找茬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萧家的伙计已经不厌其烦，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直接叫打手，萧家的名声开始臭起来。
“这只是刚开始呢。“沈愿出声。
“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叫手下大范围传播，怎么也得给他扒掉一层皮。”莫惊潮蘸了点茶水，画出大致规模。
春潮阁是情报中心没错，但没点真功夫和能人怎么撑得起来？
沈愿这些日子见了许多春潮阁的招数，对其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道：“之后我会安排好一切。”
书房外，暗卫随手打晕两个探子，上前禀告主座上的男子：“大人，隔墙已无耳。”沈淮书点头，作出手势，暗卫已经融入暗处无影无踪。
屋门被推开，沈愿今日仍然穿着红袍，头戴金簪，她做到沈淮书面前：“爹，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萧氏那里如何？”沈淮书放下笔，把一卷密纸放入筒里。
“没有怀疑。”这些日子沈愿这几日的表现，已经萧府女眷都对她放下了戒备，“狗急了，也该跳墙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少年-春潮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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