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9号实验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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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久到观察员准备离开了，安安慢吞吞地问：“π星入侵，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沟通的意愿，观察员内心雀跃了一瞬，组织着语言说：
“我们脚下的是地球，这里生活着大约百亿的人类，拥有富饶的土地和能源，吸引了其他星球的物种。他们也想在这里生活，想把地球的能源变成他们自己的，所以二者爆发了矛盾，π星想用武力方式掠夺不属于这里。”
他视线一直跟着安安，观察着安安的神色变化。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这也是一种反应。
安安却突然说：“地球还是蓝色的吗？”
观察员怔在原地，沉默地打开了一份图集。
同一天空下，秦宓给安安看过的蓝天白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雾色。安安在π星见过的漫天黄沙被转移到了地球，遮天蔽日，透着窒息的死气。
在这一天前，没人能想到向来乖巧配合，毫无攻击性的39号实验体，竟然会逃跑。
更出人意料的是，抓捕39号的过程中，竟还机缘巧合地逮到了隔壁何博士项目组遗失的志愿者。
安安刚刚才救了奄奄一息的男人，手把手教他如何将自己的力量融会贯通，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就已经纷纷赶到，一起来的还有那个金发观察员。
安安知道这些人是找她的。
“你今天没见过我，我也没有精神力。”
她把男人推到他们视线盲区的旮沓，自己吸引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一是她逃出来本也只是想看看，妈妈心心念念的地球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二是，看过这个叫“沈千峻”的男人这一生之后，安安觉得他大概也不太想回到实验室了。
穿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没有责怪她，乖巧站在原地的39号像个走丢了等家长来接的小女孩。工作人员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拿出了他们特制的手铐准备给她戴上。
突如其来地，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了另一道男声。
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实验服，蹙眉靠近，讽刺道：“只是个小姑娘，都要上手铐了？”
玖安冲着他无辜地眨眨眼。
“……”男人僵硬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金发观察员倏地喊了声：“沈千峻？”
沈千峻讶然：“亨博士？你怎么会在这儿？”
“害，家里出了点事儿，这不就调到隔壁项目组了，事儿少，清闲。”
安安看着金发观察员上前拍了拍沈千峻的肩，心想，姓哼，好像很少见。
这边亨博士揽过沈千峻的脖子走到一边，低声说：“你回去干什么？你费这老鼻子劲儿，好不容易老何默许你走，也如愿逃出来了，还回去？不是我说，老何的项目实验越做越不人道，实验室每天都是横着出来的志愿者。你现在回去，他可未必会放过你第二次。”
“啧，亨博士，你一M国人，这儿化音都跟哪儿来的。”沈千峻摸摸耳朵，“放心吧，我回去不是给他做志愿者的。”
“那你？”
“回去你就知道了。”沈千峻暗戳戳指指安安的方向，“你这又整哪出？这么小一姑娘，也是逃出来的志愿者？”
“那不是。人家跟你可不一样。”亨博士说着住了口。
沈千峻让他吊得心痒，胳膊肘杵他，“那是啥？”
亨博士得逞地笑：“回去你就知道了。”
“……”
安安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唇角。
想得很美好，然而事实冰冷又骨感。
一回到士兵们围得水泄不通的研究所，安安就被带回了高级研究区，只给沈千峻留下了一个瘦弱的背影。
亨博士本应一起跟去，但得优先送沈千峻去见何博士。他不住感慨道：“这算得上重兵把守了吧？你怎么逃出去的？”
“装死。”
安安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带回先前待着的小房间，而是被带到了一处通体冷白空旷的密闭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和不知源头的讯问声。
她答道：“门开着，我就出去了。”
询问声再次响起：“为什么要跑？”
安安眨眨眼，看上去很费解：“门开着，不可以出去吗？”
控制室，亨博士送完沈千峻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简洁明了的事件报告。
负责讯问的同事关上麦克风，亨博士边观察着画面里的小姑娘边说：“上一组走的时候没关好门，她走了出来。赶巧今天轮值的军官打架，没人注意这么点大的小孩儿，这才跑了出去。能活着就算她命大了。”
同事将信将疑：“这也太巧了。”
亨博士说：“不然还能怎么样？我们观察她快三年了，这两年多来她除了把中外名著都看了个遍，什么异状都没出现过，吃东西也是给什么吃什么，行为举止与人类的相似度高达99%。我真不敢相信，她竟然不是人类。”
“倒也不一定。”同事翻出一份近期的生化分析报告，“她的身体各项指标参数相比刚来时候回落了很多，过段时间没准就到人类常规水平了。”
话题跑偏，亨博士接过报告，上面的数据确实如同事所说。
他再次看了眼端坐在里面的少女。
望不到边的，寂静无人的密闭空间似乎并没有让她感受到紧张，她坐在原位，好奇地左看右看，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多动作。
“我记得最新通过培训的，有个观察员叫……孟岚？”
“是的，亨博士。”
“明天起，让孟岚做她的观察员。”
同事很困惑：“我以为您还挺喜欢这个岗位的。”
亨博士无奈一笑：“实验体出逃，哪怕只是意外，我也难辞其咎，总得有人受罚。害，别这样看着我。我也确实需要假期。”
“我闺女儿她，可能快不行了。”
安安被带回了她的小房间。
房间似乎被重新布置过，书架上换了一批她没看过的书目，多了些装饰的小物件。
谁能想到方寸之外是那样一片死地呢？
她过回了之前的日子，吃饭，睡觉，看书和发呆。
她依然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却没有妈妈可问了。
当然，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了。
比如，现在阅读时，她开始体会不同书目里想表达的内涵与底蕴，感受地球上地域之间、人和人之间的不同，从文字和图像上领略妈妈口中故土的美妙。
比如，她还是常常陷入自己的思考，只是如今，时不时地总会联想到她救过的那个男人，沈千峻。
再比如，她又换了一个新的观察员，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除了自带亲和力的五官，乍看没有什么特别。
哦，第一次来就迟到了。
她行色匆匆地进来，在门前深呼吸了两遍才调匀了气息推门进去，对上了静坐在沙发的安安。不等安安开口，大大方方走下，没有带任何记录的东西，而是递给了安安一颗糖。
“不好意思，今天研究所有点忙，我迟到了。这是我的赔礼，可以原谅我吗？”
安安看着她和她手里的糖，微微抬手，还是没有动。
她又往前递过一些：“草莓味的，我女儿很爱吃。试试看？”
安安抿唇接过：“谢谢。”
他们进行了一次非常友善友好的谈话，常常在和观察员的谈话时发呆的安安几乎对她句句有回应。
一场对话下来，安安知道了她叫孟岚，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儿，看上去和安安一样大。
这是安安第一次直接得知观察员的个人信息，来自观察员本人的口中。
安安觉得孟岚耐心，积极，乐观，善良。
很像秦宓。
安安喜欢她似乎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而孟岚也很喜欢她。
毕竟研究所里大概没有比39号更像人的外星生物了。
他们聊天越来越多，安安逐渐尝试去问一些她想不明白的问题，孟岚总能耐心地给出答案，有时生动幽默，有时严肃认真。
“为什么狐狸要躲在老虎后面？”
“因以他想做老虎的好朋友，但是老虎不让。他不想放弃呀，只好做小跟班了。”
“为什么农夫救了蛇，蛇却要咬他？”
“因为对于蛇来说，他需要的是填饱肚子。”
“可是农夫救了他，他不应该心存感激吗？”
“蛇在生物意义上是冷血动物，他没有心。”
安安沉默了许久，问道：“为什么故事里的角色都可以自由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却要被关在这里，生活在监控下？”
这样发泄式的问题本不应问，安安也没指望能得到回应，可孟岚答了。
她只沉默了片刻，说：“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
安安摇头，又说了一遍她回答过其他观察员的答案：“有记忆开始，我已经在这个房间了。每个来看我的人，都叫我39号。”
孟岚说：“你是宇宙探索小队从编号03141的星球带回来的，39号是你的编号。也许待在这里让你不那么舒服，但，你身上有可能藏着人类最后的希望。”
“我不明白。”
“你出现在一个本应无人存在的星球，出现的起飞预备的飞船甲板上。刚到地球的你每一项生命体征都大幅超过了人类正常范围，却没有任何不适反应。39号，你是个奇迹，你明白吗？弄清楚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原理是什么，也许能拯救人类种族的命运。”
安安神色透着迷惘，孟岚的情绪又压了下去：“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着急了。我现在说的话对你来说也许有点太深奥，以后就会一点点明白的。”
安安忽然说：“人类，是不是要灭亡了？”
孟岚第一次皱了眉：“怎么这么问？”
“之前来的金发叔叔说，现在是人类的种族存亡时刻。”安安说，“上次走出去，外面黑压压的，和你给我看的不一样。”
孟岚怜爱地揉揉她的头顶：“不会的。人类已经制造出了自己的英雄，那个人很快就带领人类战胜入侵者。”
“而你，39号，我相信你会让人类走出最后的困境。”
当晚，孟岚上交了这天的观察日记，以及一份权限申请。
【申请内容：39号限制行动权】
【行动范围：高级研究区】
【限制条件：观察员全程陪同】
【申请理由：认为39号实验体类似十岁儿童心智，具备儿童基本特征。为更好地观察获取生态数据，特此申请限制范围内的活动自由。】
次日上午，她收到了回复。
——您的权限申请已通过。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39号实验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