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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寻人时要以熠光用作引路 ...

  •   每一日,每一日,也许在过去的每一日,我都在期待着,能够有人对我说出这样温柔的话吧。

      在那份愿景之中,他会牵起我的手,他会诉说那些亲昵的句子,他会给予我近乎于偏爱的亲情,哪怕在未来,他会丢下我,我也可以拥怀着他留下的小小熠光,寻找自己的归途……

      所以说啊……所以说啊,我亲爱的、亲爱的“兄长”,你的确是我用尽这短暂一生以来,所创造而出的……最好的“作品”,我会让你在旅途的终点,拥有你想要的事物,拥有我能够给予的所有,所以……

      可以让我,在你怀里的美梦中,再多睡一会儿吗?

      感受着身后之人那仿佛要将自己融入骨血的怀抱,那柔软而温热的唇瓣贴合于自己的耳后,少年的哭泣愈发微弱,他不再挣扎,身上的伤口在法术的作用下逐渐愈合,却仍然留下了无数的斑驳血迹。

      眼泪沿着自己的脸颊缓缓坠去,又从下巴上摔落,凝成一颗远远称不上洁净浑圆的珍珠,小人鱼看着那珠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最后像是下意识一般,他想要像过去一样,呼唤一个不可能有人回应的名,呼唤那个能够给予自己安心感的称谓:

      “哥……哥?”

      乾世呢喃着说道,他的指节轻轻揉在遗熠的小臂,道出口的话儿像是凝在草叶之上的露水,垂落在湿润的泥地之上,几乎无法被人听见那泛在尾调中的浅淡疑问,却仍然被身后的兄长所捕捉:

      “我在,小乾老板……我在。”

      少年人的声音还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尚未成熟,却也有了将责任背负于身的觉悟与执着,他将这一尾小小的人鱼认作自己的胞弟,无论对方是怪物亦或凡人,无论对方脆弱又或坚强,他都会将自己的怀抱敞开,将自己的“家人”拥入怀中。

      因为这是自己的责任,这是“遗熠”对于“乾世”的责任,这也是自己的躯壳乃至魂灵,由自己的一切,最后在这寂寥的海渊中所勾勒、诉说的心之所向:

      “哥哥一直都在,哥哥啊,不会离开你,永远、永远不会……”

      世上哪有永远的事物?

      小小的人鱼终究会被自己的过去追逐,小小的人鱼也终究需要回到他自己的家,就算无人劝阻,命运也一定会让他踏上这样的旅途,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关于这一点,二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没有与彼此对视,在长久的拥抱里,只有少年的啜泣与两颗心脏仿佛一并相连的跳动作为唯一的曲调,直到乾世又一次开口,声音带着闷沉的哑:

      “哥……”

      “我在。”

      “哥……呜、我想……回家……”

      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知道小人鱼的家在哪里,可却没有一个人戳破小人鱼这仿佛泡沫那般脆弱的祈求,作为兄长,遗熠也只是蹭了蹭少年的脸颊,低声作出了对这份小小愿望的回应:

      “好……好,哥哥一定会送你回家,一定,一定会的……”

      身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乾世也终于从苦痛里解脱,他像是有些迷糊了,微微偏过头来,又在兄长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笑容温和,最后便彻底在宁静的海渊之中沉沉睡去,只余下平静的呼吸声,不断地回荡着、回荡着。

      一场“小小闹剧”终于结束,北冥也终于从林先生“无情”的捂嘴中解放,他咳嗽两声,又极其不满地撇了眼身后的人鱼先生,得到一个无所谓的耸肩后又当即狠跺了下脚,将目光移回到了遗熠身上。

      介于有伤患在场,“小少爷”也不好再多发难,只得头痛般地扶了扶脑袋,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些,道出口的话儿那是与一小时前的一模一样:

      “所以,遗熠先生想要怎么送乾世先生回家?”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在林先生的家里,遗熠看着眼前的屋主,又尽可能的柔了语调,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没有那么冒犯。

      这并不是他自作多情,在这一个小小的荧渊镇,自己人生地不熟,能够相信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在不久之前,那个“鱼人小姐”在死前哭着喊着的名儿,恰好就是那一个“林先生”,谁知道她说的,与自己眼前的这一个,又是不是同一个“林”。

      对于“小客人”的疑问,“人鱼先生”不置可否,他低垂着头,像是在苦恼该如何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可到头来,他也只是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把话给说了出来: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幻觉’,我能怎么办呢?”

      “怎么可能!”

      听到对方的回答,北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句惊呼当即脱口而出,他急忙起身,一脚踩上桌子抓过林的衣领,把对方拽到了自己面前,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试图看出一点藏在瞳孔之下的心虚:

      “您之前不是说和我见过面吗……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虚构的……”

      与晨华分开了如此之久,在这里又见到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儿,他早已经明白,如果不解开红笔和药的谜底,即便自己回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家”,也可能回不到自己过去的生活,而现在,一切的谜底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可是……

      这是给予自己那瓶药的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告诉自己真相的那个人,如果连他本身都是虚构的,那么!那么、自己又该怎么知晓这个故事的真相?又该怎么回到自己过去的平凡生活……

      像是知晓了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北冥沉默着松开了手,他退回原位,良久,才又憋出了一句简短的“抱歉”,而后便再没有了下文,只有苦闷的思绪憋在自己的心口,不上不下。

      “小少爷”鲜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林也不介意对方的急躁,他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声音仍然沙哑,但可能是这里的水温更舒适些,听上去却也比以往好了些许:

      “我的确是幻觉,很抱歉北冥,让你这么激动,可我没有说完,在这里,你我都是幻觉,我们都没有办法让那孩子受到物理意义上的伤害,我也没有杀了他的想法。”

      “更何况,现在的我只能依附他生存,在吞下幻觉主人的血肉后,我也没有办法从他的幻境中离开,不过我也无意怪他,毕竟那孩子也不知道有这么一瓶神奇的药,不是么?”

      林这般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被拧作鱼尾的双腿扭曲而狰狞,上面甚至还生出了些许鳞片,而下一秒,它被拆解开来,试图变回人类的模样,可形变到一半,活生生的血肉又一次变回了一条仿佛螺旋般的鱼尾,再也恢复不成原样。

      很显然,在幻境里服下乾世的血肉后,林再也无法回到现实的世界之中,他只能像这样,以“人鱼”的姿态依附于乾世的世界:

      “如果你想问荧渊镇的林先生,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疯子,我平常住在石碑林那边,他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很显然,关于这个话题,“人鱼先生”并不想继续探讨,毕竟也是在深挖自己的伤疤,再怎么释怀,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感到疼痛,想到这里,二人也没有了异议,而现在讨论的话题也就“自然”的过度到了下一个——

      他们要怎么找到乾世?

      好问题,从进入幻境到现在,“小乾老板”的本体都还不见踪影,天知道那个在现实里已经开始自伤的小家伙,在此刻又已经伤痕累累成什么样子,虽然对方与自己并不熟识,但遗熠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阵揪心:

      “现在,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再拖下去……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后半段实在是没有意义,被“小客人”给硬生生地咽回了肚中,可他眼里的担忧几乎凝成了实体,肉眼可见,无法,冷静下来的北冥只好充当气氛组,给他一点小小的“鼓励”:

      “刚刚也说了,幻觉也不可能杀了乾世先生……相信一下,相信他不会受伤吧,遗熠先生,您和他不也认识很久了吗?”

      认识……很久?

      虽然不知道北冥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但在感觉到在别人认知中,自己与乾世已经熟稔到了亲密的地步,遗熠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兴奋,以至于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心里甚至还不自觉地开始想象自己与“小乾老板”的过去——

      如果他能在身边就好了啊……

      “小白光”不自觉地想道。

      而作为在幻觉中生活了许久的存在,林自信满满地打了个响指——虽然最后没有打成,但起码也让两人的注意移到了他身上,可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味:

      “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

      听到这个提议,北冥很想给他一个白眼,如果真的可以当面问,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找?可此刻,遗熠却像是傻了一样,当即一个弹射起步,表情甚至可以说兴高采烈:

      “好主意啊!我现在就去试试!”

      话这么说着,白发的少年当即跑出了门,留下迷茫的“小少爷”与“人鱼先生”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良久,还没缓过神来的北冥狠狠给自己来了一耳光,确认自己还是清醒的,又看向被吓了一跳,当即试图上前来的林,开口的时候嘴唇都还发着颤:

      “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哪里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脸没事吧?”

      “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找到乾世先生,我们为什么要问他藏在哪里啊喂!”

      听到这里,林此刻也总算是搞清楚了“小少爷”的“郁结所在”,他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又点了下北冥的脑袋:

      “所以说,我们要做的很简单,用幻觉的力量想象出一个乾世先生问路,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一句话,明明都是听得懂的字,可组合在一起,北冥却觉得自己好像听不懂中国话一样,他一肚子的疑问顿时哑了火,到了最后,这才又干巴巴地回了话:

      “哈哈……还能这样啊,厉害,厉害……”

      而在屋外,因为那群玻璃鱼儿的嘲弄声实在是过于刺耳,也介于此等阴暗的地儿实在不便于集中注意,遗熠不可避免地往石碑林深处走了走,又在林所标记的“临界点”前停下,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流水轻抚过自己的身躯,带着些许来自海洋深处的热,少年抬起头,却又看见,在石碑林的“天空”之上,悬挂着的不只有浓重如墨的暗色,还有无数星点闪烁于其中,仿佛真正的夜空那般,透着璀璨的繁。

      遗熠不由得一愣,最后又下意识地勾起笑容,好像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乾世就应当是这样的,应当是这样明亮的、耀眼的,不甚灼热,却也暖如春色,于是,他伸出手,摘下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说是“星星”,其实也只是一颗小小的的水晶,不知为何诞生于海渊之中,也阴差阳错被“人鱼先生”变作一颗耀眼的“星辰”,在这寂寥的夜色中绽放光芒。

      也许,乾世也是一颗坠落渊底的星星?也许,那孩子也期待着,期待着能够回到属于他的“夜空”,属于他的“家”?遗熠并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便是“乾世”最好的载体:

      “你……还记得吗?记得你的过去,记得你的家……”

      少年将星辰拥入怀中,却也紧闭着自己的眼,在心里、梦里、每一个曾经与那孩子相会的地方,摹写出自己所认识的那一位“小小的人鱼”:

      “你还记得,我们的初遇吗?那应该是何种模样?那应该有何种情节?”

      “你还记得,我们的相处吗?那应该有何种情愫?那应该是何等深刻?”

      “你还记得,我们的重逢吗?那应该是何种命运?那应该何等戏剧性?”

      “你还记得……我们的此刻吗?那应该……有何种隐情?那应该……应该……又有何种结局?”

      一个一个问题自遗熠的心中泛出,荡漾开迷茫的波纹,他等待着能有人为自己解答,他希望那一个幻想中的乾世,能够给出他所想的答案,而当最后一个字眼落下,一个不甚高大的人儿已经落进了自己的怀抱,呼吸轻的近乎于无,声音带着想刚睡醒一样的哑:

      “遗熠……哥哥?”

      不像最早调侃那样的阴阳怪气,也不像话本里说的那般千娇百媚,只是普通的、迷茫的、想要依赖熟悉的存在那样的呼唤,一字一句,都落在少年人的心上,惹得小白光一时间哑了嗓,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在,哥哥……一直在。”

      他本来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明明这人儿只是自己幻想出的存在,甚至都不需要在意结局,他最后都会变回那颗小小的水晶,变回一个了无生气的死物——

      可是在亲眼看到自己思念的人儿时,遗熠又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他紧紧抱着“乾世”,紧紧抱着这虚假的小人鱼,最后竟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问出口的话儿都带上了哭腔:

      “小乾……呐,我们以前遇到过什么事吗?”

      虽说只是幻觉的造物,但“乾世”也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但此刻,他却也温柔,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少年的背脊,思考片刻,便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会监督我,会帮助我,会鼓励我,会安慰我……很多很多事,都可以和哥哥说……因为哥哥不会背叛我,我一直这么想着,即便最后……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

      自己离开了乾世,自己离开了这个珍视的小少爷,听到这里,遗熠的呼吸不免一滞,他咬着牙,把这怀中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些,他闭上眼睛,把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仿佛这样,就可以回想起二人曾经共度的岁月那般,声音却也不曾停下:

      “小乾……你恨哥哥吗……”

      对于这个问题,幻觉构成的“乾世”也作出了解答:

      “我不恨。”

      “我明白……哥哥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因为每一个人,最后都要奔向分道扬镳的终点,这是从最早的时候,神明大人就定好的规则,从来没有人,能够永远在一起……”

      “所以,我不恨哥哥,哥哥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所以……所以……”

      “小人鱼”露出笑容,声音也不曾有过哪怕一点的颤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眼中也已然泛起了泪花:

      “我从来没有憎恨离开我的人,我没有那个资格,不是吗?”

      仅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便轻易击碎了遗熠的防线,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去弥补这一份不知道存不存在离别,可到头来,他却也只是说了那么一句简单的回应:

      “哥哥、不会再走了……哥哥会和你一起回家……你现在,到底藏在哪里啊……小乾老板……”

      “回……家?”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一样,“乾世”不由得开口反问,他抬起头,注视着夜空的繁星点点,注视着那自己的“家”,最后却也只是喟叹一声,闭上了自己的眼:

      “我的家在哪儿啊……”

      “还有谁,可以把我从最深的海沟之中捞出来呢,我挚爱的、挚爱的‘兄长’啊……我亲爱的、亲爱的‘作品’……”

      最后的两个字过于轻佻,像是虚无飘渺的雾,还没有碰触,便消散在星空之下,光点闪烁,仿佛一团似有若无的萤火,在最耀眼地绽放过后,便坠成黯淡的灰,无人问津,无人知晓。

      “乾世”就这样消失了,消失成无数灰烬,消失成那一块小小的水晶,被白发的少年拥入怀中,无法再多说哪怕一句安慰的话。

      “乾世……”

      遗熠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他感到那一份久违的痛楚又一次涌上心头,名为“悲伤”的情绪包绕于自己的心脏,仿佛蚀骨的毒,啃咬自己的每一寸血肉。

      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再多道出些什么作为对胞弟的慰籍,可到头来,他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有无意义的泣音从口中溢出,洒落一地碎声。

      而这时,有两个人搭住了遗熠的肩膀,北冥递来不知为何没有湿掉的纸巾,没有像之前那般慌乱,而林则是轻轻拍了拍对方,道出了话语中的重要信息:

      “乾世先生……他在这一片最深的海沟里,我知道路,不算远……要现在过去吗?”

      哭泣着的人儿停下了抽噎,他擦干了眼泪,又咬紧了牙关,将所有无法忽视的痛楚都尽数憋回心脏,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林先生赶紧带路,便风尘仆仆的赶往了现场——

      结果恰好就赶上小乾老板差点死在那个陌生男人手上的场景,现在想想,遗熠都觉得后怕,要是自己没能赶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乾世被短刀贯穿咽喉……他甚至都不敢相信,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又会失控成什么样子。

      回到现在,对于北冥的问话,他也不置可否,只是瞥了眼刚刚交战的地方,又面无表情地把插在掌心的短刀拔了出来,把每一分疼痛都咬着牙记在心里,又用幻觉的自愈能力恢复过来:

      “那个人是谁?”

      听到这话,北冥不由得一阵后怕,他抱紧自己,说话都下意识的摒弃了一直以来的礼貌:

      “一个叫天时的疯子……之前差点在你家里把我给斩于马下,吓死人了好吗……呼,真的是,这一天天的啊……”

      “天时先生人早就跑了,这个是他的障眼法……幻觉的把戏用的还挺熟练,看来还挺熟悉这里的……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

      林不疑有他,可是比起在乎一个陌生的杀人凶手到底去了哪儿,还不如想想看该怎么离开这里,而现在,幻境的主人已经找到,估计也不用担心之后的事儿,只不过……

      “回家……啊……”

      遗熠喃喃自语着,像是在思索这寻找归路的办法,又像是在准备面对那位于遥远未来的离别,可到了最后,他却也只是轻笑一声,作出了对这场疑问的回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送你回家……回到属于你的那片夜空……”

      “但是,我会和你一起走,一起寻找归途的方向。”

      这番话像是被梦中人听到了那般,乾世依偎着靠向身后的遗熠,无数星辰自漆黑的渊底亮起,最后将这一片海沟点亮,恍如白昼,而再一次睁开眼,北冥与遗熠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海豹玩偶“豹豹”,还有躺在地上的乾世,他们此刻正处于清晨的废弃小区中——

      他们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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