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欲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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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看不到年轻女人。
尽管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白天村民们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自然地朝李诗音搭话，问她还需不需要向导。李诗音无视了这群人，她想先找到村里那些“消失”的女人。
这个村子规模很小，从村头走到村尾不到二十分钟。一栋栋低矮的建筑掩映在茂盛的树木间，从高处往下看才隐约显露出这是个聚落。祠堂在正中间，被所有的民居环绕。建筑与繁茂的林木勾画成奇妙的轴对称图案。
女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祠堂的，而这些低矮的泥土房显然也没有挖地下室。咒灵与咒术师一同地毯式搜索，居然没有发现一丝痕迹。
眼见找不到更多线索，夏油杰决定进村后的小山看一看。
日本处于火山地震带，温泉资源丰富。这座没被开发的小山丘白天黑夜都云雾缭绕，有许多天然温泉坐落其中。李诗音二人为咒灵而来，自然没带衣服，便只在温泉中泡脚。
恍惚间，身披红色浴衣的少女倏然起立，水珠顺着她光洁柔和的肩膀滑下，没入衣襟深处看不见了。雾气蒸腾，葱郁的翠色越来越淡，终于变为一片纯白。
沐浴的少女缓缓转身，她长发及腰，手染丹蔻，足点水波，俨然一副出水芙蓉的样子，直到李诗音看到她的脸。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庞，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俗艳少一分寡淡。但这样一张美人面却给人惊恐怨恨的观感，越与她对视越感到恐惧。
待夏油杰与李诗音回神，他们仿佛已经来到异度空间。眨眼间，李诗音穿上了厚重的白无垢。衣服紧紧包裹她的身体，使她连步行都十分困难，连像大河剧里那些女人一样挪动步子都做不到。
十五六岁的青年鱼贯而入，一个孩子样的少年盯着她的脸，一刻也不移开。他痴迷地抚摸李诗音的脸，望着她的眼睛道：“别怕……只有经历‘洗礼’的女人才能嫁入小渔村，熬过今天，你将拥有面见神明的机会！”他不顾李诗音的挣扎，单手扣住她的下巴就要吻去。
房间里为李诗音褪去白无垢的青年们调笑他：“第一个‘洗礼’你也太猴急了！每个人都会轮到，你急什么？没见过女人？”他们笑着闹着，不顾李诗音的挣扎、摁住她的手脚，欺身而上。
浮沉间，时间不复存在。李诗音面对一张张狰狞的面庞，身体破败嗓音嘶哑。我……还是我吗？她问自己。
现实与幻境之间，夏油杰一脚踏碎空间，那些恶梦像是泡泡一样破碎，有光照在夏油杰的身上，勾勒出闪耀的金边。“杰……杰……”不自觉地呼唤他的名字，此时此刻只有夏油杰的怀抱能给她安全感。
夏油杰伸手替李诗音擦干眼泪，却没想到泪水越抹越多。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如果没有人哄着、没有人安慰，反而怎样的折磨都能忍受，怎样的悲伤都能消化。安慰的话语一出，就像夏日汽水里不断冒的泡泡，就像冬天从寒冷的室外突然来到温暖的室内，连心都变得脆弱。
李诗音哭得不能自已，她在环境中经历了许多女孩一生都无法治愈的阴影。她一头扎进夏油杰的怀中，在他的茫然无措中狠狠发泄。温热的泪水浸透衣裳，女孩的提体温仿佛也钻进他的心里，夏油杰无法说明此时的心情，他只是遵循本心环抱住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同伴，久久没有放手。
李诗音哭过一场后，出走的理智回笼。她带着夏油杰披巾斩棘，沿着新开辟的小路来到一处山洞。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洞口处还隐约有些微光，逐渐往深处走，连手电筒的能见度都很低。
这里似有大型动物出没，越往深处走越散发深深恶臭。
夏油杰几乎是环抱着李诗音一点点往深处走，谨慎地拿手电照亮四周，再以咒灵开路。经历数道弯勾后，来到山丘腹地，豁然开朗。
那样贫穷的村子，这里居然灯火通明。四处都是尸骨，有的还是新死相，样子与活人无异；有的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尸体都肿胀发臭；还有的已经化为累累白骨……
最近死的那个女孩衣不蔽体，身体青紫没有一块好肉，竟然是死不瞑目。
幻境里的回忆涌上心头，李诗音颤抖着手为她阖上双眼。
“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是被那些村民拐来糟蹋的女孩子……呜……都是女孩子……”人性的恶意超过人的想象，哪怕直面过这些人对自己的贪欲与恶意，李诗音在真正见到这些尸体时都没有实感，事实往往更令人震撼。
夏油杰自进来便一言不发，他一直生活在城镇里，本身也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健壮少年，自然这样程度的罪恶在他面前几乎是绝迹的。他的父母都受过高等教育，平日哪怕再生气都表现得温和有礼。他们教育他弱者生存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如果手有余力就应该帮助别人。
他能理解别人心有所欲，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冷漠，能理解那些与你擦肩而过的人明哲保身，面对人类近乎原始的、赤裸的恶行时，现实与理想的割裂让他近乎找不到可停靠的方向。
山洞的最中央是个祭台，每个被害少女的血泪都会流到台上，那些长达千年的爱恨作为养料催生出身穿红衣的一级咒灵。这里源源不断的罪恶滋养这只咒灵，使她生出智慧还不愿意放弃这块“风水宝地”。
或许承袭自那些少女的无措，这只咒灵除却使人困入幻境中并没有别的特殊能力，是罕见的纯精神系咒灵。被识破身份后，几乎没有挣扎就化作咒灵玉飞到夏油杰手里。
望着流动金色光彩的咒灵玉，夏油杰深吸口气一口吞下，被甜腻的味道齁得嗓子发痒。自从认识木之本樱后，甜品成为夏油杰生活中避之不及的存在。尽管如此，这样的咒灵带给他更多的却是面对现实的苦涩无奈而不是实力增长的快乐。
“这里的人还不是全部，看样子这里只是祭台，应该还有别的女人活着。”仔细检查了布满新旧血迹的祭台，夏油杰得出结论。这个祭台使用时间应该有很久了，至少好几百年。深深浅浅的血迹、划痕不均匀地分布在台子四周，无声地控诉这场持续千年的罪行。
查看咒灵的诞生过程后，夏油杰给出结论，剩下那些还能生育的女人都被关在后面的山洞中，有村民会定期给她们送饭。
山洞入口藏得很隐蔽，有苔藓和藤蔓遮挡，哪怕是这里被警察发现，也很难给那些人定罪。李诗音伸手在岩壁上仔细摸索，不顾苔藓和泥土弄脏白皙的双手，才在黑暗处摸到缝隙。
通道也是漆黑的，只有半人高，周围被打磨得很光滑，甚至还装了栏杆供黑暗中行走的人搀扶。时不时能听到细细的水流声，滴滴答答的，走在甬道中，说一句话仿佛能传来十句回声，哪怕离得很近，对话也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于是李诗音和夏油杰便一前一后沉默着向前走，黑暗中难以感知时间和方位，不知走到哪里，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尽头。
路的尽头是个结界，按日本咒术界的话来说，是个帐。
维持结界长久需要能量，即魔法或咒力。这个帐的布置方法非常古老，李诗音只在本家的魔法书中看到过类似的能量流动，而现代日本社会由于天元的存在，结界术已经近乎失传，更何况这样布置繁复能屏蔽咒术师的帐呢。
“杰，稍微等一下。”李诗音拦住了夏油杰前进的脚步，“这里布置了帐。”
“我知道，简易的帐你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个帐是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问。
“没有大问题，它不拦咒术师。”李诗音回道，“只是以这个帐的布置时间，根本不可能维持到现在。哪怕是当时的特级咒术师布置的，也早该在几百年前消散了。这个帐有古怪。”
话虽如此，已经知道受害者就在这里，怎么能见死不救，夏油杰还是倾向于先救人再说。李诗音也想救人，但她本能地感到不安，似乎只要现在踏入这里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她闭了闭眼，还是坚持道：“这里可能不是我们能处理得了的，等出去喊我哥哥来处理比较好。”夏油杰见她一脸严肃，还是妥协了。二人退出甬道后原路返回租住的小屋。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良子很听话没有出门，缩在床角等他们回家。留给良子的食物不见了，连垃圾都不在房间。李诗音没注意这点细节，听见良子肚子咕咕叫，给她准备食物后打趣道：“良子这么喜欢吃面包和泡面呀？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好胃口哦～”
良子默认了李诗音的说法，她知道这几天哥哥姐姐的心情都不好，夜半惊醒的时候总是发现他们一起吹风看星星，于是体贴地沉默。夏油杰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真相，他与良子默契的隐瞒李诗音，听她天南海北的聊天。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