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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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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形咒灵据闻出现在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是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地方,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每两日往返的公交大巴。
夏油杰和李诗音乘车前往,不断换乘交通工具,在大巴的最后一站乘坐咒灵。
大巴周围很荒僻,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电线杆由远处树到这里就停了,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破损的房屋。
往树林深处走,才是此行的目的地。那是一个在二十一世纪还几乎保持原始生活的地方,没有通电,家家户户以渔猎为生。
此处渔业环境优越,风景秀丽,前些年政府有意开发,却意料之外地被全体村民拒绝抵制。村里通往大巴站台的小路也鲜有使用,路旁斜出的枝条挡住去路,只依稀看见路的轨迹。
村中对外来人口很敏感,夏油杰和李诗音刚到村子边缘就被发现,来人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我就知道之前那个外地人在外面说了什么,怎么又来了两个人……”一个脊背微微佝偻、满脸皱纹的黝黑大叔一路嘀嘀咕咕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不允许外村人参观!”
“对不起,我们在这附近采集样本,迷路到这,请问能不能在村里租个房子,好让我们完成材料收集?”夏油杰将李诗音挡在身后,对大叔道。
大叔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划过夏油杰剪裁合身、布料昂贵的衣服,眼睛一转道:“租给你们也不是不行”他搓了搓手,摆出一个钱的姿势,“你们能给多少钱?少了不行。”
夏油杰想了想,参考外面旅馆的价格,试探性地说了一个数字,大叔立刻眉开眼笑,对他们说:“你们就住我家吧,我儿子去城里念书了,他的房子还空着。”
语毕,他又靠近夏油杰,示意夏油杰低头,在他耳边道:“你们千万别往村里的祠堂那边走,这两天是村里的祭祀,不允许外人参观。”
李诗音也听到了大叔的警告,故意用略显天真的语气问道:“大叔,现在很多祭祀活动都已经发展旅游了,村里祭祀有什么不能看的?”
大叔被她这话说得眉头紧皱,连连摆手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村子里风调雨顺,家家心想事成都因为祭祀!总之你们赶紧弄完你们的事离远点就是了!”
李诗音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愈发肯定这场祭祀有古怪,却暂时没有任何思绪。
大叔租给他们的房子还算干净,只是总共只有一张床,让李诗音独住夏油杰也不放心,最终只好定下李诗音睡床,夏油杰睡咒灵。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们就背着背包在村里四处转悠。
村里没有一只咒灵,干净得仿佛桃源净土。大城市里几乎成堆出现的低级咒灵在这里好似没有生存的土壤,这里的村民每个人都是无欲无求的世外仙人似的。
走了许久,也没有特别的发现。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看到他们便远远躲开,或是问什么都闭口不言,哪怕他们出手阔绰,也没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村里的男孩们成群结队的玩耍,有些孩子看着已经十一二岁了,也没有上学。从村民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租给他们房子的大叔的儿子是这个村近二十年唯一一个出去读书的青年。
在村民那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夏油杰和李诗音便专门往偏僻少人的小路上走。
在树木掩映中,有个浑身裹满了泥土、几乎看不见衣服原貌的小女孩坐在地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玩泥巴。她的脸也是黑乎乎的,头发上都是板结干涸的土块,看见李诗音夏油杰二人朝她走来,默默地挪到了角落,低下头不言语。
李诗音走上前去,蹲下和小女孩交流。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叫李诗音哦”李诗音刻意放柔了语气,声音柔软得仿佛棉花糖。
见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又向墙角阴影处蜷缩,她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一颗水果糖。糖果外面包着透明糖纸,阳光下闪着彩虹的光芒。
小女孩呆愣愣地看了许久,李诗音都没有再动作,耐心地等待回复。
“良子……我叫良子……”良子的声音细若蚊吟,怯生生地伸出手拿过糖果,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吃下糖果后,她熟练地双手抱头,那是一个防御动作。
李诗音轻柔地摸了摸良子,扶她站起来,又掏出一颗糖给她,轻声询问能不能带她去洗澡,她会给她一件新衣服。
良子眼里闪过奇异的光彩,看了看李诗音身后的夏油杰,犹豫了一会儿,默默地点了头。
应该是很久没有人照顾良子了,良子长得极其瘦小。李诗音和夏油杰都以为她只有四五岁,没想到她已经九岁了。
她浑身瘦得皮包骨头,一张脸却长得异常艳丽,洗干净后媚眼如丝,长大后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对男性习惯性表现得抗拒,总是缩在离夏油杰最远的地方。
夏油杰也默契的离她远远的,和她说话也挑李诗音也在场的时候。
见到她那张与这个村子仿佛格格不入的脸,两人都不难猜出她曾经的经历。只是对这样一个小女孩出手,夏油杰双拳紧握,眸中压抑着怒火。
李诗音抱着良子坐在椅子上,温言细语地哄她说出知道的事情,想试试看良子能不能提供调查方向。
良子自言,印象中她的母亲是村里最美丽的女人,有着一双多情的眉眼,嘴角微勾,看谁都是深情款款的模样。
她的皮肤比村里最有钱人家女儿的皮肤还要白皙,就像传说中的丝绸那样光滑耀眼,也懂得很多东西,每天都能为良子讲不同的故事。
母亲口中那个五彩纷呈的世界美得就像泡沫,是良子回忆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母亲总是忧郁的,她只对身为女儿的良子倾诉心声,父亲也好、村里总是骚扰母亲的男人们也好,或是每天都与她搭话的男孩们,母亲通通不予理睬。她对良子说,他们都是罪恶的产物,是堕落的灵魂。
母亲说,良子,不要变得麻木……
母亲说,良子,要去看外面的世界……
后来的两年,因迟迟没有再生出孩子,父亲对母亲态度愈发恶劣。
原本只是将母亲囚禁在家中,渐渐的拳脚相加,一个又一个叔叔开始出入母亲的卧室。
离世前,母亲常年以泪洗面,没两年便郁郁寡欢离开人世。合眼前还抓着良子的手殷殷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离开村子去大城市生活。
良子是个女孩,在村里地位很低。母亲在时还有母亲护着她,就算物质不丰沛,也能采些野花野草装饰自己。
母亲走后,没有人照顾,她这样幼小的女孩很快就变得脏兮兮的。她也学着母亲那样打理自己,但没有人庇护,她又长着遗传自母亲的那样一张脸,村里的男孩们便成群结队的欺负她。
刚开始只是抢走她的东西,后来变成落在她身上的一个个拳头,又变成睡梦中身上胡乱摸的手,最后变为那些叔叔们恶心的吻。
良子被迫学会了如何躲开男人,靠着捡野果和一个姐姐偶尔的施舍吃饭。
以往还算三餐稳定,但自从姐姐被选中后,她过了很长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说着说着,良子泣不成声,攥着李诗音的衣服睡着了。她睡得很不安稳,梦中时不时抽噎。
这个村子里干净得没有一只咒灵,却有良子这样的女孩子艰难求生。夏油杰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愤怒的火焰烧在心头难以疏解。
他们本是为龙形咒灵而来,遇见良子后决定先留在村子中调查清楚良子的事,遵循良子母亲的遗愿带她到城市里生活。
这里条件极其简陋,夏油杰和李诗音分食了带来的泡面,又摘了良子指出的果子作为水果。天黑后便不再活动,打算明天继续打听再行动。
夏油杰帮女孩们整理床铺,在薄木板床上铺上厚厚的干草,再铺上大叔给的床单,还是觉得干草扎得人睡不着觉。
见良子已经入睡,夏油杰挥手放出一只毛茸茸的咒灵,把床单铺在咒灵身上。
昏黄的烛光下,夏油杰的面庞宁静柔和,细长的狐狸眼也显得温柔似水。与之形成反差的是他健壮的身体,胸肌厚实、肩宽腿长,像是一只潜伏的狼。
李诗音被良子的故事感染得酸涩苦闷的心逐渐被帅气的前辈填满,一时间忘记了伤怀。
似是收到蛊惑,李诗音不由开口问道:“夏油前辈,外面冷,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睡?”反应过来说了什么,李诗音慌忙低头躲避夏油杰的视线。
“不用了,我担心良子醒来看到我会害怕。”听见被拒绝,她才回过神一般涨红了脸,低声应了声好。
夏油杰没注意到李诗音发烫的面庞,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轻轻摸了摸良子的头,道了晚安便出去在门口守着。
良子是个普通女孩,看不见咒灵。为了避免吓到她,夏油杰睡在外间,让几只咒灵守护两个女孩。
深夜,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黑暗中,被大叔特意指出不允许他们靠近的祠堂灯火通明。火光跳动在男人们脸上,印出他们充满欲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