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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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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宫宴由陆平荣一手操办,同往年一样在春台殿设宴,宴请的都是王公贵族,文官武将。
这会正是戌时,恰逢雪停。段青旋坐在殿内紧后头的位置,地偏,不打眼。
与他相邻而坐的正是梁子扶,两人对视一瞬,梁子扶白眼险些翻上天去。
还未开宴,一群人正一茬一茬往里进。殿中央的明黄大椅是皇帝的御座,现下正空着。
达官贵族入殿后,各自攀谈起来。这种宫宴,大家都是带着交友的心思来的。
“你就没有别的能入眼的衣裳?”梁子扶突然问起。
段青旋张望了一圈,四下无他人,才知梁子扶在与自己说话。
段青旋低头看自己这身绣着绿枝的素衣,与其它人庄重的华服一比确实朴素老旧了些。
他在大齐本就不受待见,自然也没有人为他量身裁衣,一年到头能送几套衣裳来,已是很好了。
段青旋如实道:“确实没有。”
每逢过节宫宴,只要段青旋会到场,不管季节寒热,只这一件衣裳就翻来覆去地穿。
“啧,”梁子扶,“你不早同我说,我衣裳多得是,我送你几件。”
对于梁子扶的反常,段青旋没过于深究。望着梁子扶颜色极艳的衣裳,段青旋思虑一番后道:“你我衣品不合。”
最后,谈话以梁子扶的沉默结束。
春台殿人渐渐多了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建安侯到!”,人群安静几秒,接着是一片恭维。
建安侯复家,当年陪太/祖打江山,出谋划策。太/祖立业后,复家被封了万户侯。
这任建安侯少时名声不好,仗着祖上的基业与荣光,年轻只知贪图享乐,于社稷无功。
大家都以为建安侯府盛世已过,再无昔日荣光。谁料三世登基,竟封了建安侯的妹妹为贵妃!
建安侯虽不争气,但好在贵妃盛宠。旁人也不敢小瞧了建安侯府,惹贵妃不悦。
春台殿后,一紫衣宫女速步迈到偏殿,小声附在一女子耳畔道:“娘娘,侯爷到了。”
“知道了。”姝贵妃瞧着镜中的自己。明明长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清贵相,却生了一颗不输男子的野心。
“皇上呢?”
“在皇后那。”宫女紫珠回答。
摸着怀中的雪兔,姝贵妃长眉微挑:“三皇子这次宫宴办得不错,皇上终于去见皇后了?”
紫珠把姝贵妃从椅子上扶起,两人慢慢向春台殿走。
紫珠道:“皇上本就不喜皇后太过强势,再说皇上与您青梅竹马,选后大典上也最钟意您。若不是突发变故,这皇后之位必然是您的。”
“皇后与太后同出一族,太后自然会帮衬着她。不然她调换五儿药包一事,岂会如此容易就揭过?”每当忆起此事,姝贵妃都心中有恨。
当年若不是皇后私下命人调换了五皇子的药包,五皇子也不会因为药性相冲,早早离去。
那时所有罪证都指向皇后,是太后力保,推了位替罪羊出来。
思到此处,姝贵妃眉目冷了下来,眸中如结了层霜。
“倘若五皇子还活着,也轮不到三皇子出头。”紫珠刚说完,姝贵妃就轻飘飘瞥了她一眼。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自知说错话的紫珠连忙跪下请罪。
“无事。”
紫珠是姝贵妃的陪嫁丫鬟,姝贵妃自然不会怪罪她。紫珠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跟在后面宽慰道:“好在娘娘扶养的玉禾公主还算孝顺,将来也有依靠。”
摸着雪兔柔软的毛发,姝贵妃道:“我从不志在皇后,而在最高处。我的儿子不能只当一个平庸的王爷,他得是未来的皇上。我复家,不养闲人,也不出废人。”
这是姝贵妃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的野心,紫珠听后建议道:“娘娘膝下并无皇子,是否……”
“嘘,”姝贵妃打断她,面上笑着道,“到了。”
与此同时,段青旋闻到鼻尖有一缕草药苦涩之气。打眼望去,迎面走来一位公子。
踏着月色而来,面容清秀,举止十分儒雅。从段青旋面前经过时,草药味更浓了。
身边的梁子扶像是认得他,兴高采烈地起来打招呼:“复二公子!”
梁子扶招手,那人脚步未停,头都没偏一下,直直略过。
“牛什么!操!”梁子扶被忽视,小声咒骂,气得捏紧酒杯。
“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人家都懒得理你!”
梁子扶猛地被人一说,正气着,怒目圆睁去看说话的人。
却在看清后,怒火消了大半。整个人卑微起来:“三、三皇子。”
陆平荣没分多余的眼神给他,他又不是来看梁子扶的。
段青旋看着自己面前站着人,微笑着。
陆平荣碰了碰段青旋冰凉的脸,问:“本宫给你的狐裘怎么不披?”
段青旋:“忘带了。”
其实狐裘被路九星裁了丢湖里了。那天,路九星非要说这狐裘有股臭味,说自己洗过后再还他。
结果半夜醒来,段青旋就看见路九星背对着他在剪狐裘。
陆平荣听后也没怀疑,对他道:“等开宴一刻钟后,来承华殿。本宫在那等着你。”
突然,他俯下-身靠近段青旋道:“你今天,很好看。”
说罢,他不便多留,转身离去。陆平荣进殿后,一眼就瞧见段青旋。
一身月白衣裳,袖口绣着绿枝。整个人乖巧坐在位上,也不到处乱看。两侧红绳束的小辫绑成丸子扎在脑后,红绳随风而动。
陆平荣瞧着,只觉得心热得慌。
人走后,梁子扶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打量段青旋。
恰时,段青旋转过来问他:“你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梁子扶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而后又硬着头皮道,“等下你多吃点,我怕你待会儿体力不支。”
段青旋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看向他,刚说完梁子扶就后悔了,他嘴怎么这么多?
过后,梁子扶又话多道:“你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做吧?”
梁子扶今日实在是太奇怪了,段青旋抿唇:“是他做.我,又不是我做.他,我躺着不动就是。”